第一三三章 一眼如山
“一步？施主這一步怕是要走百年，甚至更久，這段時間，蘭若寺該如何，貧僧幾位該如何？”空虛和尚望著水懷天，臉上不見絲毫的畏懼。
“和尚是不同意了？“水懷天臉上露出幾絲不耐煩。
言罷，無生頓時感覺身上壓力陡然倍增，好似身前一座高山就要崩塌。
空空方丈上前，卻被空虛和尚攔住，反倒是他走了幾步。
“師父！”無生擔憂，喊了一聲。
那可不是什么善類，是修行了幾百年的大妖。
“不礙事。”空虛頭也不回，喊了一聲。
“龍君再等兩年，如何？“
“等不得！”那水懷天長袖一揮，斷然拒絕。
“那貧僧只能舍身阻攔了。“空虛雙掌合十，面容冷靜。
哈哈哈，水懷天聽后朗聲大笑，大風起，震得他們幾個人頭疼欲裂，震得菩提樹葉沙沙直響，震得整座廟宇晃動不止。
那水懷天望著身前的胖和，然后張嘴，只是吹了一口氣便狂風大作，將空虛和尚一下子吹了出去，好似一個皮球一般，撞在墻上，有彈了回來。
“師父！”
掌按乾坤！
無生雙掌猛地推出，狂風為之一頓。
嗯？！
水懷天微微一怔，雙目微微一瞪。
無生身子一彎，感覺有一座山壓在了自己的身上。
雙掌上翻，托舉而起，手臂委屈，手掌到了肩膀的位置，無論如何用力都無法托起。
旁邊的空空和無惱也是如此，身體微顫，臉色非常的難看。
咳咳咳，空虛和尚從地上拍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面帶笑容走向水懷天，一步一頓。
“你想超脫，我變成全你！”那水懷天伸手一指。
“不要！”
無生焦急，體內好似有火燃起，雙掌猛地沖天而起，向前跨了一步。
“師兄不可！”那空虛和尚卻是突然轉頭對一旁的空空和尚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
咦？！
那水懷天伸出的手指沒有點下去，神色一下子變的凝重起來。
只見他雙眼之中有光華閃爍，好似幽潭之上水波粼粼。
“和尚好大的造化！”他震驚道。
“難怪敢舍身阻攔，我是不能殺你！”水懷天道，“可我能殺他們！”他伸手一指空空、無惱和無生。
“殺他們如殺我。”
水懷天盯著空虛和尚，又轉頭望望他們。
“為了這么一座破寺廟，值得嗎？！“
“龍君未曾見過蒼生疾苦，天下已亂，不能亂上加亂；蒼生受苦，不能苦上加苦！”
嘿嘿，水懷天聽后冷冷一笑。
“聽著是悲天憫人，和尚可能秉持本心，始終如一？可別似百年前那般，修佛、修佛最終卻成了魔，千年蘭若古寺，一朝傳承斷送！”
空空和尚聞言沉默了片刻。
“我等，盡力。”空空方丈抬頭道，臉上的皺紋似乎又深了幾分。
“盡力？老和尚確實不易！”
水懷天目光掃過這幾個和尚。
“那邊如此，兩年之后，我再來！”
說完之后，大殿晃動了一下，他人便消失不見。
嘩啦，寺外的佛塔塌了數座。
咳咳咳，空虛和尚不住的咳嗽起來。
“師父！”無生見狀急忙上前扶住他。
“沒事，扶我回禪房吧。”
無生扶著空虛回到了禪房，空空方丈和無惱和尚也跟著進來。
“無生，你和無惱去看看大殿里晃下來什么的東西沒有，寺廟外的塔林也看看，要看仔細。”
“是，師父。”
他和無惱和尚兩個人從空虛的禪房里出來，無惱便開始清理寺廟里的東西，他則是去了寺廟的外面，塔林之中。
剛才那蛟龍幾次發威，塔林之中的幾處佛塔坍塌了，無生轉了幾圈，仔細的數了數，一共是七座，這些佛塔本身就已經破敗，身有裂痕，經過剛才幾次震動便直接坍塌了。
阿彌陀佛，
看著這些佛塔，想著剛才那個霸道無比的水懷天，
只是吹了口氣，只是看了一眼，就有那樣的威力，讓他想到了先前邵陽說過的話，人仙看一眼便死了。
還真是如此！
蘭若寺中，空虛的禪房里。
空虛躺在床上，空空和尚就坐在一旁，兩個人的臉色都很凝重。
“怕什么，來什么。”空空和尚道。
“讓無生下山，去彭澤，尋捆龍索。這也算是試試他的心性。”空虛和尚沉思了良久之后道。
“嗯，也好，只是苦了他了。”
“是時候和他好好聊聊了。”
半個時辰之后，無生來到了空虛和尚的禪房之中。
“師父，您找我？”
“來，陪師父聊聊天。”空虛和尚笑著指了指床邊的凳子。
“師父，您傷得重嗎？”
“不礙事，在床上躺兩天就好了。為師叫你來，是有些事情想和你說說。”
“什么事啊？又談心啊？”無生打趣道。
“談心，為師問你，為何修行？”
“為何修行？”無生本以為空虛和尚又要和他瞎扯淡，但看他那認真的樣子又不像。
“為何？”無生低頭回想了起來。
最開始的時候是在那場夜雨之中，看到了顧思盈的飛劍，讓他想起了大胡子燕赤霞，讓他心生向往，渴望修行。而后是見識到了鬼怪的可怕，是想修行保命。然后他得到了蘭若寺中的的佛家修行法門，喜歡上了修行。再然后，紅霧漫山，他看到了空空方丈的樣子，覺得身上多了一份責任，有了一種緊迫感。
“怎么說呢，最開始心生向往，后來是眼見鬼怪，想學些保命的手段，紅霧漫山之后，我覺得自己身上多了一份責任，現在你又問，我想修行，必須修行，因為我想除了這血霧，我更想看看高處的風景是何等的風光無限。”
空虛聽后笑了。
“高處風光無限，但是路途艱難坎坷，為師實話實說，蘭若寺其實是一道枷鎖，困住了那血霧，也困住了你我，方丈，還有無惱。我沒見過天生就愿意為眾生而舍棄自己的人，那是圣人，但我見過血流成河，尸橫遍野，見過易子而食，方丈也見過，見過才知道可怕，才知道有些事情必須要做，你和無惱不同，沒見過，沒經歷過，只是被動的留在這里。”空虛的這些話讓無生感到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