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斬滅

　　“蛟道友。”

　　“此處就是你感應中的那座小島？個中法禁玄妙還真是有些不凡啊。”步師平與蛟王抵達小島后，放出遁光環著島嶼飛了兩圈，觀察了一陣后臉上大為訝異。

　　蛟王道：“怎么樣？”

　　“步道友可能破此法禁？”

　　步師平按下遁光思考了一番：“此禁與我截教所傳截然囧異，更像是伏羲天皇先天八卦延申出來的陣道且極為精深，所幸看起來個中無主進行操持，法禁更深的變化無從展開，我們要破之倒是不難。”

　　說完自懷里拿出一卷云錦。

　　“破禁需要神通力量。”

　　“我們且展開兩儀地煞法陣。”

　　“蛟道友且入陣位。”

　　云錦被當空祭起在天空中散作黑白陰陽二氣，兩氣輪轉間便形成一張籠罩方圓數十丈的太極圖，步師平率先踏入陰中陽真之位，蛟王緊隨其后入得陽中陰位。

　　下一刻，陰陽游動，太極輪轉。

　　圖中兩人道行法力分化兩儀。

　　上應天之陽清，下連地之陰濁，溝得太陽之精，攝取太陰之華，陰陽交匯之間，生出不息造化之力，卷動陣圖中聚集的浩瀚元氣滾滾，分應陣位中兩人之道行化生道行、法禁。

　　旋及太極圖往內陡的一收。

　　兩人在圖中齊齊消失。

　　一個三頭六臂的身影憑空化現以驚人的速度自常人大笑飛漲到兩百五十多丈高。

　　卻見這三頭是哪三頭？

　　步師平之頭看左后，蛟王龍首觀右后。

　　兩頭之上分別蒸騰黑白陰陽兩氣。

　　目視前方者卻是個左臉白、右臉黑的龍人頭顱。

　　兼具兩人形貌之征。

　　他六只手臂又各持一件不同神通臨時化現的仙寶，分別是為陰陽雙劍、天地雙珠、日月雙鏡。

　　法象周身蛟龍之妖云隱隱生成卷卷青綾飄飛，無窮鱗片覆身合作仙甲寶衣。

　　步師平的上清仙光與蛟王體內水脈神光兩光合一，往后一顯慶云一朵又撐華蓋，慶云之中更現兩儀分化、天地分合、日升日落之異象。

　　此象一成。

　　步師平立時借陣圖駕著法象大步跨上小島上空。

　　“日月雙鏡。”

　　“給我起。”兩面鏡子升空而起似一日一月當空交輝，放出太陽真火合太陰月華之光朝著下方朗照，兩光映照之下前方半陰半陽之頭顱眸中黑白神光不住閃爍，赫然間下方無人掌控之法禁種種變化都映照在其中。

　　片刻過后。

　　步師平對這無人主持的法禁變化已經了然在胸。

　　兩面寶鏡光色一斂。

　　太陽真火和月華太陰分化兩道金紅與銀白的浩大光柱猛然垂降在法禁之上，就著法禁薄弱處不住掃蕩，真火與太陰、火與冰的威能轟的整個法禁都震動起來。

　　不時冰火一交就撕出一個巨大的豁口。

　　這時他又將天地雙珠祭起。

　　天珠懷陽清之力輕若無物、動若電閃、偏偏又攜了無匹神力。

　　念動之間法禁就不知道被轟了多少下。

　　自上空俯瞰。

　　小島上空只在瞬間就爆起無數波紋。

　　地珠攜陰濁之勢直在天空中化作一顆數十里大小的巨大球體，攜無窮重壓猛然往下一碾，本就已經搖搖欲墜的法禁何能當此一擊，轟然間在地珠還未落地時就已經破碎。

　　步師平連忙控制陣圖。

　　日月雙鏡、日月雙珠同時一收落在四只手臂之中。

　　“蛟道友，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法象上頭顱方位一變，卻是兩人在陣圖中交換了陣位，踏入真陽之位的蛟王成了此陣圖的主導，蛟王駕馭天珠放出寶光往足下一按，身形直落小島之上，循著體內血脈最深的感應與渴求往中心處尋去，很快他就將那枚相柳之牙找了出來。

　　一枚精致放著無窮水色、碧綠寶光的毒牙被當空攝拿而起落在法象掌中。

　　得此神牙法象中陣位上蛟王微微皺眉。

　　此牙和東海所得那枚神牙相較內里蘊含著一股極為強大的神力，但不知為何與他呼喚之感，卻遠遠不及來時？不過機緣得也得了，還猶豫什么呢？順著體內血脈渴求就將之融入。

　　瞬間體內的血脈轟然震動，也不知道有多少道行粉碎，又有更多的道行在生成，而無匹神力自牙中注入，則將新生成略顯虛浮的道行徹底凝實。

　　法象中蛟王一時間對自己身體失去控制。

　　水色與碧綠光輝不斷閃耀。

　　一股翻天覆海的滔天氣意陡的自他身上沖天而起，在天空中直直顯出一頭五首真龍之異象，此異象又仿佛冥冥與天地中某股大源勾連，使得一股浩大水元神意垂天而降。

　　步師平看了心中暗驚不以。

　　這位蛟道友僅憑此機緣看樣子便能入得天仙之境，而僅從五首真龍之氣象來看，絕非尋常下三、中三品天仙果位，而是直入上品，絲毫不遜色舊日闡截兩教中為兩位天尊所重之門人，所欠缺的僅是時間累積以獲更多元氣將道行更加完滿和更強大的法寶之類。

　　至于浩大神意垂天而降。

　　分明是蛟王此真身不僅是上三品仙身，更是具備天生位格之神圣之體。

　　不，不對。

　　情況有些不對。

　　步師平目光一凝。

　　相柳之牙？直入天仙的大機緣？天生神圣之體？

　　后天修行怎可能修持出此先天神體？

　　要說他這類舊時大教出身的門人，或許道行法力可能遜色許多仙人，但耳濡目染之間絕不會缺少見識，意識到情況不對時他便立刻聯想到了上古時期的許多事。

　　這哪是什么大機緣？

　　分明是有大能安排好了要借蛟王這等適格者之體圖謀復蘇事。

　　若無意外就是舊年為大禹斬殺、鎮壓的那位先天水脈大神相柳了。

　　在陣位中他往蛟王臉上看去。

　　得大機緣步入天仙蛟王此時正自欣喜，看起來面色、精神、氣質和過往無甚變化，只是？或潛移默化，或者忽然哪一天相柳的意志說不定就從中清醒與他相合叫他成為另一人。

　　步師平沒打擾蛟王的蛻變，又自施展了一們特殊法術，眸中耀出一道上清仙光往蛟王身上看，這卻是一門直觀人真靈變化的法眼法術。

　　數息后他微微松了口氣。

　　法術所見蛟王的真靈尚是主體。

　　真靈之外卻被一點放出九首巨蛇形象、散發不朽不滅之意的點滴靈光團團包裹，在不住的試圖往他真靈內里滲透試圖取代，目前只是有部分透入進去使蛟王真靈發生了變化。

　　情況還好。

　　不過蛟王要是再碰到此類機緣，獲取相柳散落在天地間更多的力量的話。

　　事情可就不好說了。

　　這事情該如何處置呢？

　　直接與蛟王說嗎？

　　略微思考他喚出神位輔助決定先將事情告訴王方平。

　　啟陰山中。

　　王方平心神正沉在先天有無之間，體會自身先天靈光中孕育著的劍器，操持劍器不住化為心頭白虎山君，又逆轉返歸劍器形態，熟悉兩種變化下各色神通的不同，以及劍器本身的種種玄妙。

　　忽然神位一震。

　　“蛟王？步師平？還是如意真人？”

　　卻是神位輔助中他各色消息傳遞都是設置了不同的提醒，能叫神位震動的必然是三者之中而且還須是重要事情，便按下心思調動神位了力量。

　　旋及一副影像在他眼前幻化出來，正是步師平法眼所觀和相關猜測。

　　“相柳？借體復蘇？”他面色一沉。

　　第一時間觀洞察自身真靈所在。

　　要是步師平的猜測為真，蛟王身上的現象，自己似乎有相類處？

　　這般仔細檢查了自身真靈，王方平最終確定自己沒問題，完全沒有兩股真靈同存或者被外來真靈侵蝕、替代的現象，要說外來力量使真靈發生變化確實是有，是在穿越之時，而且自己所得僅是一縷散碎的神意，個中并無其他意識主體之內，早就被自身真靈吸納消化的干干凈凈。

　　是以此時觀過去，先天純粹且唯一，渾然不似蛟王那等，但自己是沒事，蛟王身上之事，該當如何處置呢？

　　稍微一思。

　　王方平目光便落在自身先天靈光內孕的劍器之上，毫不猶豫切入神位氣柱的視角，直接引動劍器的力量，當空一記紅白劍光緣著蛟王融入神位的氣柱垂空直落。

　　東海小島。

　　步師平將信息發出后就等著回復。

　　法眼一直也沒離蛻變中的蛟王。

　　這時就見的蛟王真靈外。

　　一道紅白光輝驟然垂斬在九頭相柳那點真靈之上，透出不朽不滅之意的真靈立時仿佛被一杯冷水澆下的火焰，熄滅是沒熄滅，但僅一下就弱去了少許。

　　這道劍光之后，似是見得有效，接下來垂空而落的劍光連綿不絕，相柳的這點真靈卻是無根之火、無源之水，就在接連幾十下之后被生生斬滅，化作無數更細碎的靈光碎片，最后被一股因果之力攝走，而已經入得蛟王真靈內的部分，則直接被蛟王全數消化吸收了。

　　蛟王真靈變化立生，多出了一股不朽不滅的氣息。

　　步師平眨了眨眼。

　　有些不敢相信。

　　相柳所謀欲借體重生的真靈，就這么輕易的被斬滅了？

　　那可是九頭相柳。

　　本體起碼金仙以上的道行法力，加上天生神圣的位格，調動天地水元大力能與天尊爭鋒啊，昔年大禹治水時，兩教可是有許多高人去襄助才將之拿下，此時哪怕只是一點散落真靈，也絕非什么人能夠奈何的了的。

　　“吼。”經過一段時間的蛻變，蛟王終于到了關鍵的時刻，仰天發出一聲長嘯，所有異象驟然往內一收，然后忍不住大笑起來：“妙，妙，這就是天仙的境界。”

　　“不僅道行法力超乎想象，就連元神、心境都不知道靈動了多少，此前我就好像寶珠蒙塵，總有一些不清透處，恩？”回頭見得另一陣位上步師平目瞪口呆的樣子。

　　心想步道友莫不是被我一步而入天仙之機緣驚到了？

　　本有喜意更上一層。

　　步師平笑了笑沒多說打破。

　　只是遙望啟陰山方向。

　　眼中異彩連連。

　　心底尋思短短時間神君越發高深莫測，就連蛟王都已經天仙了，而自己尚在轉劫之中，卻是落后了許多啊，這趟云中仙府之行，定然要好好謀劃一番才是，然后還有一些過往不敢去嘗試的機緣？或許也該去試試手？

　　不然自己何德何能敢居元陽道元老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