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豆般的骨骼脆響中,慶藏朝陽可以清晰的看到川流時的手,發生了細微卻可以觀測到的變化。
它突兀的,微微膨脹了一圈,并且白皙表面上若隱若現的青黑之色更是令人心生恐懼。
他覺得,自己握著的根本不是手,而是一座滿是壓迫力的沉重鐵山。
這絕對不是人類的手!慶藏朝陽更加確定了,咬著牙,額頭青筋暴突,不愿輸給鬼。
手掌源源不斷的傳來劇痛,但是他臉色不變,似乎不為所動。
川流時嘆了口氣,為老人的意志感到贊賞,旋即猛然再次加力。
這人似乎杠上了,沒一點示弱的意思,不加大力度不好解決。
骨裂的聲音響起,清脆的回(蕩)在眾人耳邊。
即便是慶藏朝陽的抗傷痛能力不錯,他的額頭上也浮現出密密麻麻豆大的汗珠。
旁觀的人聽著都感到手痛,雖然慶藏朝陽在竭力的進行表(qíng)控制,可臉上的生理反應,以及微微變形的手,無不例外提醒著眾人,骨裂聲的來源。
見狀,川流時松開了手。
“不管你是什么原因,好意還是惡意,都不必攔我們了,離開吧。”
走到蝴蝶忍(shēn)旁,幾人邁步離開,原本圍觀的群眾自覺的分出道路來。
而慶藏朝陽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本就黑黃色的手掌上多了五道青色指印。
“這只手…一個月內算是沒法好好用了。”他心里想道,而后看著幾人離開,又跟了上去。
走了沒多久,甘露寺蜜璃往后一看,這老人怎么又跟上來了。
她哼了一聲,氣惱道:“你這人,怎么又跟上來了,不要耽誤我們做事呀。”
川流時回頭看了慶藏朝陽一眼,沒理會,繼續跟蝴蝶忍聊著天。
“小姑娘,我家也在這個方向,可沒有跟著你們的意思。”
甘露寺蜜璃直截了當,拆穿道:“不,我不信,你分明就跟著我們來的,這么大人還說慌,真是不知羞。”
慶藏朝陽笑呵呵的,看了眼川流時,又掃了眼幾人腰間的(rì)輪刀,道:“山里的鬼,很強。”
“你們要多加小心。”
他沒問鬼殺隊的人為何跟鬼混在一起,這幾人給他的感覺,在鬼殺隊也絕非普通人,認不出近在咫尺的鬼才是怪事。
他們自有打算,也用不著自己(cāo)心,只是山中的鬼,太強了,這幾人過去,有可能是在送死。
慶藏朝陽見過太多自信的入山之人,只是他們都再也沒有出來。
甘露寺蜜璃驚訝:“咦咦咦?原來你知道我們。”她明白了老人為何阻攔,眉眼一挑,繼續道:“放心啦,山里的鬼被我們發現算他倒霉。”
四位柱,一位實力超越甲級的繼子,堪比上弦的川流時,這種陣容除鬼舞辻無慘外,對付任何鬼都有信心。
慶藏朝陽卻不看好。
他抬頭看了眼那直插昏暗云間的山峰,道:“在我們千葉鎮中一直都有著一個忠告,那座形如利刃的山峰,普通人亦或者女子進去,可安然無恙,但是實力強悍的男子入內,必死無疑,尸骨無存。”
學武者大多心高氣傲,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這忠告,對他們來說更像是一種挑釁。
千葉鎮這百多年來,不知多少道場館主,各路拳師劍師入山,想要彰顯自己的實力。
慶藏朝陽在中年時也不例外,他尋思著,千葉鎮中,已經沒了敵手,那為何不去山中看看?
那將實力好強者吞噬的山峰,勾動人的好奇,呼喊著慶藏朝陽進入。
“起碼,我有逃生的底氣。”這樣心想著,慶藏朝陽入了山。
在山中,他氣勢洶洶的奔跑著,震飛無數鳥獸,想要引出山里的傳說。
也如他所愿,一位周(shēn)環繞藍色刺青,頭發桃紅的金瞳少年緩緩走出,他張開嘴,里面的牙齒如同銼刀,顆顆鋒利至極,正是猗窩座。
這是慶藏朝陽第一次遇到鬼。
不過一分鐘,他敗了。
猗窩座走上前,準備飽飲強者血。
“你是什么人!為何會我慶藏家的素心拳?”慶藏朝陽口吐鮮血,渾(shēn)無力,靠在樹上發聲質問。
在面前這人(shēn)上,他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威勢,那是生命本質的壓制。
只是,短暫的交手中,慶藏朝陽憤怒的發現,這人的招式,赫然是素心拳,而且一招一式臻至大成,隨手拈來,連他都自愧不如。
更令他憤怒的是,這拳法被修改了,原本只制敵不傷人的素心拳,全部變成了純粹的殺招,全是為了取人(性)命!
猗窩座(shēn)體一頓,目露困惑。
慶藏?
他感到熟悉,卻又記不起來。
昏暗林中,慶藏朝陽的面容逐漸清晰,他似乎見過這個人。
食(yù)頓時消退,猗窩座沒有追尋原因,他淡漠的看了慶藏朝陽一眼,隨后(shēn)影消失,放過了他。
隨后,在慶藏朝陽的刻意探尋中,他發現了鬼的存在,以及,暗中守護人類,與鬼生死搏殺的鬼殺隊。
川流時扭過頭,看向慶藏朝陽。
這人,應該是見過猗窩座。
“這倒是符合他的作風,只殺強者,只殺男子。”
“你不必再跟著我們了,我們就是專程為他來的,對其實力知根知底。”
鼻翼微動,屬于猗窩座那令川流時記憶深刻的味道,順著風飄(蕩)而來。
在慶藏朝陽無奈離開后,眾人奔跑了越二十分鐘,來到了目的地,山腳處。
在夜中沉默著的山峰,其輪廓像是史前巨獸的駭人獠牙,呼呼山風宛若震撼獸吼,想要穿破天穹。
川流時咧嘴笑了笑,雙目看向山峰。
那里,有一股漆黑如墨,比黑夜還要黑的斗氣繚繞著,籠罩了大片大片的樹木。
與此同時,在一顆樹干粗壯的巨樹上,有個孤寂的人影,蹲坐在人大腿粗細的一根樹枝,低頭看著遠處燈火閃爍的千葉鎮,眼神莫名,有迷茫,有痛苦,有掙扎…復雜至極。
“嗯?”
猗窩座猛然轉過頭,金瞳中爆發出璀璨的亮光,看向了川流時等人的位置。
“這股斗氣……”猗窩座的眼睛越來越亮,旋即開懷大笑,一腳將腳下巨樹踏的轟然折斷,上端摔倒外地,引得地面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來!我等著你們!”
他縱(shēn)一躍,朝著最尖銳的山峰之巔,飛一般的奔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