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隱隱有點兒畏懼。
一直以來,她一直在青蓮峰修煉,很少離開十二峰,成為圣女之后進入青蓮宮修煉,出去的機會反而多了。
可她幾乎每次出去都有李澄空相伴,有李澄空撐腰,所以底氣十足,不必理會太多。
讓她自己獨自一人出去,闖蕩天下,總感覺心中沒底氣。
李澄空道:“你是圣女,洞察人心,且修為也不弱,怎會害怕?”
“教主,我沒怕。”葉秋忙道。
李澄空失笑。
葉秋不好意思的道:“人心險惡,防不勝防。”
“那好辦,你戴上面紗。”
“…這主意好。”葉秋松口氣。
她清楚自己的姿容極美,易牽動男人心神,一旦碰上那種修為強且肆無忌憚的高手,恐怕會直接出手。
自己有洞察人心之能,可那是要施展奇功的,不可能時時刻刻催動奇功吧?
當然,即使不催動奇功,一旦有人心生惡意,自己馬上就能感應得到。
可即使如此,也未必能躲得過暗算。
世間有很多寶物,能遮蔽氣息與感應,至少教主手上便有這樣的寶物。
一旦遮上臉龐,能免去很多麻煩。
李澄空道:“不過你去歷練,不就是找麻煩的嗎?遮住了臉會少太多麻煩。”
“…教主,我去歷練是為了見識天下各地的風土人情,看看人情百態,未必一定是找麻煩。”
“好吧,那會是另一番體驗。”李澄空道:“既然如此,不如扮成一個男子。”
“這主意更好。”葉秋笑道。
李澄空道:“別讓冷露跟你一起,你獨自一人。”
“好。”葉秋答應。
李澄空靜靜站在南王府別院的小亭里,看著墻角的花壇,若有所思。
輕盈腳步聲響起,然后是淡淡幽香飄入他鼻中,他微笑轉頭看過來,獨孤漱溟已然站在小亭里。
她一襲淡黃宮裝,風華絕代,美麗絕倫,眼眸宛如寒星般熠熠生輝:“在想什么呢?”
李澄空搖頭微笑:“胡思亂想罷了。”
“你可是有心事?”獨孤漱溟與他并肩而立,看著墻角的花壇,并沒有出奇處。
他們現在所在的別院只有三進,客廳、中庭、后花園,是最普通的院落。
收拾得干干凈凈,卻也顯示出質樸來,并無奢華,看起來就像是普通人家。
“沒什么。”李澄空搖搖頭。
獨孤漱溟看他不說,也沒勉強,笑道:“智藝不在這邊,忽然不習慣了。”
忽然有蕭梅影與蕭妙雪,可她們兩個現在多呆在小王爺獨孤弦身邊伺候,李澄空與獨孤漱溟身邊是徐智藝與袁紫煙。
這會兒徐智藝與禇素心她們一起游歷,而袁紫煙事務繁忙,不會一直呆在這邊,便有點兒冷清。
從前是徐智藝一直呆在別院,掌管著別院的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條,一絲不亂。
這會兒沒有徐智藝的掌控,別院便呈現了紛亂,不那么整齊了。
李澄空笑著點頭:“智藝一直困在府里,也該出去透透氣了。”
“是呀…”獨孤漱溟笑道:“我們也去透透氣吧。”
“夫人想去哪里?”李澄空道。
“隨你。”
“…去內陸看看?”李澄空笑道:“夫人還沒去過內陸吧?”
“那邊跟天元海有什么不一樣?”
“確實差別巨大,風土人情是不同的,別有一番滋味。”
“女人呢?”
李澄空看她似笑非笑,搖頭失笑道:“夫人聽到什么風言風語啦?”
“一直想見見你選的那位燭陰司司主。”獨孤漱溟道:“據說也是美貌無雙。”
“她雖美貌,卻遜色夫人一籌。”
“未必吧?”獨孤漱溟斜睨他。
李澄空笑著攬起她細軟而柔韌的腰肢:“夫人過慮啦,我現在哪有那些心思!”
“那你到底有什么心思?”獨孤漱溟正色道:“我怎么也是你枕邊人,你有什么事不該瞞著我。”
李澄空遲疑一下,搖搖頭。
獨孤漱溟現在真是大有長進。
說話學會了繞圈子,而不是像從前一般的直來直去,單刀直入,強行推進。
轉了一圈,又繞回來,盯著自己的心事不放。
“夫君——!”獨孤漱溟握住他大手,輕輕晃動:“到底什么事?”
李澄空嘆口氣:“夫人聽了也無益,徒自憂心而已,還是不聽為妙。”
獨孤漱溟明眸緊盯著他,露出懇求神色。
“好好,那便說吧。”李澄空無奈的道:“我正在想著如何安排后事。”
獨孤漱溟臉色微變:“我沒聽錯吧?”
李澄空緩緩道:“確實是安排后事,是為了以防萬一…”
“有什么萬一?!”
“恐怕會提前飛升離開了。”
“夫君!”獨孤漱溟一下握緊他大手,緊緊攥住,白玉似雙手隱隱賁起青筋。
她確實被嚇住了。
李澄空無奈的道:“盡量在壓制,一直在壓制,可現在看來…”
他搖搖頭:“恐怕是壓不住了。”
“為何壓不住?”獨孤漱溟道:“不成就廢掉修為,寧肯成為廢人,也不能飛升!”
南王府現在即使沒有他的修為也足以自保,他智慧通天,有智慧在就足夠了。
至于說武功,袁紫煙與徐智藝已經足夠護衛南王府,況且還有青蓮圣教。
一直以來都沒用到青蓮圣教的力量,但并不意味著青蓮圣教沒力量。
青蓮圣教內的力量極驚人,一直隱而不發。
李澄空的后手多的是,任何一道都足以壓制天下,保持燭陰司與南王府的安然無恙。
李澄空搖頭:“夫人,沒用的。”
他一直在壓制修為,在把自己的修為分散出去,給徐智藝與袁紫煙。
可即使如此,還是沒辦法消除越來越強的排斥之力,這股力量憑空而生,漸漸在增強。
不知它來自哪里,卻無處不在,無法消彌,他已經用盡了辦法,參悟青松心訣是有用,可也只是緩了一緩斥力增強的速度,卻不能完全止住。
他通過細細推衍,算出依照這個速度,恐怕自己留在這世間的時間只有三個月了。
三個月后,自己就將飛升,且是被強制飛升。
他有時候也自嘲,恐怕歷代以來,千方百計避免飛升的也只有自己了。
他雖然在想辦法,可也要防備無計可施,三個月后真飛升離開,需得安排好后事了。
獨孤漱溟蹙眉:“那怎么辦?”
“怎么都沒用的。”李澄空搖頭:“天意難違。”
獨孤漱溟緊抿紅唇:“一定會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