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一秒鐘,他便忽然腳下一滑,“哎喲”一聲仰面撲街下去。
“是誰在此地亂丟瓜皮!”
蘆葦顧不得去想,自己堂堂金仙為什么會被瓜皮滑倒,連忙掙扎著爬了起來。
可這時候,他才感覺到,自己的面孔火辣辣的疼痛。
這種疼痛與面盤子著地的疼痛不同。
以蘆葦金仙的肉身強度,再加上他面皮的厚度,便是摔上一百年,都未必臉上破皮。
可這一回,他卻是實實在在覺得自己臉上又疼又辣,說不出的難受。
低頭一看,原來自己踩的哪是什么瓜皮,而是一片紅澄澄的油漬。
而自己摔倒之處,臉貼上的,則是之前天空中漫天飛落的一片花瓣。
這花瓣紅得鮮艷,紅得熱烈奔放,紅得讓人心動不已。
不過此時的蘆葦卻無心他顧,便是臉上的些許異樣也無法阻止他的成道之心。
他隨手一揮,一枚碩大的寶印落在地上,化作一個演講臺。
蘆葦一個狒狒上樹,躍到演講臺上,整了整衣冠,擺出一副仙風道骨的儀容。
“吾乃三十三天外紫霄宮,鴻鈞老師座下首徒…”
蘆葦頓了頓,以微不可聞的聲音快速念道:“的弟弟。”
“吾之道法,習得萬一便可超脫生死,不化虛無;亦或是點石成金,撒豆成兵。
學得三分,便可財通鬼神,宵小辟易;上可至九天攬月,下可去四海捉鱉。
若是學得十成,那可就厲害了,便是我李哥來了,你也能五五開!”
蘆葦說完,洋洋得意,覺得自己這副神仙派頭,自然會引得這些沒見過世面的新生人族納頭就拜。
然而,他閉眼撫須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人族眾人的贊嘆之聲。
非但沒有贊嘆,甚至有一些膽小的人族少女和孩童,居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蘆葦睜開眼睛,只見那些人族全都不要命似的朝著女蝸身后跑去,深怕遲了一秒,就會被自己吃掉一般。
蘆葦百思不得其解,他尋思著,自己好像也不吃人啊,這些愚民是怎么了?
這時候,他忽然見到,所有人族都跑開了,唯獨一個披著獸皮的男子沒有跑。
“你,那個披獸皮的,你來說說,你的族人為何要逃?”
經過了初到世間的不安之后,伏羲雖然沒有恢復從前的記憶,但也已經淡定了許多。
他朝著站在高臺上的蘆葦行禮道:“這位道長,我等人族自女蝸娘娘垂憐,創于世上,雖未經教化,不知禮義廉恥,不會識文斷字。
但我等俱知善惡,有悲喜,明美丑…想來…想來是您太丑了吧…”
“太丑了?”
蘆葦先是一愣,然后大怒:“區區肉眼凡胎的小兒,安敢妄言美丑!”
蘆葦仔細端詳那獸皮男子,確實氣宇軒昂,肌肉棱角分明,面容氣度皆是不凡,比自己英俊了不知多少倍。
他頓時氣急敗壞,隔空揮手一個耳光甩去。
不過盛怒之下,他倒也沒有失去理智。
這人族乃是天道庇佑的寵兒,自己身為半步大羅,親自殺之,恐會被天道記恨,大因果纏身。
故而,他這一掌不過是徒有其形,沒什么威能。
不過落在一個凡人身上,傷筋動骨,乃至吐血,都是在所難免的。
然而,蘆葦打出那記虛空掌卻被一張獸皮輕易的接住了。
伏羲手持洛圖,面對金仙半步不退,大聲道:“道長何故動粗,你長什么模樣,心中無數乎?”
蘆葦一聲冷哼,卻不再理會一個凡人。
這獸皮明顯是一件等級極高的靈寶,比起分寶巖上的諸寶也是不差多少。
他轉頭質問女蝸道:“師妹,你這是何意,莫非這人族無禮,你也要袒護不成。”
女蝸瞟了他一眼,面色說不出的古怪,但還是憋住了自己的笑肌,冷聲道:
“小妹雖不敢傷了同門之誼,但二師兄如此咄咄逼人,也非為人師兄的道理。”
“你…”
蘆葦還想再說什么,忽然一根扁擔打在他的頭上。
李目道人下了八卦圖,冷哼道:“你六師妹已是混元圣人,也是你能頂撞的?你這性子也該改一改了!”
見二師兄吃癟,早有嫌隙的明山道人,趁機想要落井下石一番,但一看抱頭轉身的蘆葦真人,立刻就忍不住了。
他和女蝸不一樣,沒有經過專門的訓練,遇到好笑的事情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他捧著肚子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明山你做什么?莫不是養豬養出病了?”蘆葦皺眉道。
李目見他還是不明所以,搖了搖頭,取出鏡子朝蘆葦一照。
蘆葦抬頭看去,只見鏡子中一個仙風道骨的身形倒是不假,但一看那面孔,則是嚇了一大跳。
只見那張本就丑陋的狒狒臉上,已經完全紅腫了。
特別是嘴唇,原本的嘴唇只是有些厚,而此刻的嘴唇則是變得如同兩根烤腸一般。
蘆葦不敢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臉,看到鏡子中的人影也舉起了手,頓時不顧儀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怎么會這樣!”
蘆葦不敢置信,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伸手一抓。
一片紅艷艷的花瓣飛到了他的手中。
蘆葦伸出長長的舌頭那么一舔,頓時面容變得扭曲起來。
“這花瓣有毒!”
撕心裂肺的哀嚎聲,響徹了三十三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