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六斤打著燈籠在林瑯的左前方引路,看到這一幕,更是渾身發抖。
他回頭看了林瑯一眼,艱難的咽下一口口水,低聲問道:“爺,這......這大晚上的來這種地方,您一點都不怕嗎?”
“有什么好怕的?”
林瑯帶著吳六斤和李翰林走到了房門,輕聲說道:“六斤,燈籠給李翰林,你就在門口守著,要是巡夜人經過,趕緊進來通知我們。”
“啊......”
聽到林瑯讓他一個人留在門口,吳六斤差點就癱倒在地。
一想到自己要孤身一人站在停尸間門口,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吳六斤都快哭了。
“小人......小人跟駙馬爺進去,讓李大哥守在門口好了。”
雖說停尸房里有尸體,尸體更加恐怖,可吳六斤想著,跟在駙馬爺身邊,怎么也比獨自一人站在門口好一些。
“你確定?”林瑯笑道:“跟我進去需要打下手的,你不害怕嗎?”
“確定,小人跟著駙馬爺進去,您讓我干啥我就干啥。”吳六斤搗頭如蒜。
“也好,那你就跟我進去吧。”林瑯點了點頭。
跟李翰林相比,吳六斤的警惕性不足,膽子又小,說不定遇到巡夜人,直接就嚇的尖叫,反而會打草驚蛇。
林瑯這才推開房門走了進去,吳六斤縮著脖子跟在身后。
剛剛跨過門檻,一股惡臭撲面而來。
“嗚哇......”
吳六斤直接吐了。
見林瑯回頭看著自己,吳六斤伸手在嘴邊一抹,面色如土。
“自己捂著鼻子。”林瑯淡淡說道:“時間緊迫,我顧不上照應你的。”
吳六斤艱難的點了點,突然有些后悔,剛剛為啥要爭著搶著跟進來?
他有些納悶,為什么駙馬爺神色如常,跟個沒事人一樣的。
停尸房中點著兩盞燈,所以光線倒是充足。
不過兩盞燈都在老仵作的工作臺邊,其他地方還是漆黑一片。
因為關了很久的門,所以這里面的怪味比白天還要濃郁的多。
“六斤,去吧窗戶都打開,通通風。”林瑯先帶上了口罩,然后走到了老仵作的工作臺旁。
讓吳六斤打開窗戶,可以讓空氣對流,沖散一些屋里的腐臭氣味。
“哦......”
吳六斤硬著頭皮轉過身去。
燈籠一照,吳六斤就看到房中還有五六個臺子,其中有三個臺子上還蓋著的白布。
一想到自己距離尸體這么近,吳六斤就冷汗直流,就連心神都有些恍惚。
他顫顫巍巍的提著燈籠走到了墻邊,推開了第一個窗戶。
正當吳六斤準備走向第二個窗戶的時候,不小心將一塊白布給帶了下來。
“我的娘......”
吳六斤下意識的回頭一看,手里的燈籠剛好照到了一張慘白的臉。
“噗通......”
墻邊響起一道悶響。
林瑯循聲望去,發現吳六斤居然直接嚇得暈死過去。
“小家伙,膽子太小了吧。”
林瑯苦笑著搖了搖頭,然后走過去,將地上的燈籠撿起來吹滅。
帶上吳六斤,林瑯確實是有目的的。
林瑯需要一個貼身小廝,六斤年紀小,人也機靈,可以培養一下。
帶著吳六斤一起來驗尸,也是想讓他練練膽。
現在他直接嚇暈了,也是一件好事,嚇著嚇著,也就不怕了。
林瑯打開那個布袋子,穿上圍裙,將那些手術器械都拿了出來。
看著那些熟悉的刀剪,林瑯心安不少。
掀開覆蓋尸體的白布,雖然說老仵作已經檢查過一遍,不過林瑯還是按照自己的流程,再次檢查了一邊耳鼻喉等部位。
尸體還未發脹,但是已經開始僵硬,整個人看起來特別瘆人。
“翰林,進來幫忙。”
林瑯需要一個助手。
吳六斤這個家伙暈了,林瑯只能將李翰林叫了進來。
“唔......”
李翰林一進門,就伸手捂鼻。
林瑯直接遞給他一個夏竹制作的棉布口罩。
“六斤呢?”
“嚇暈了。”
“嘿嘿......這小子......”
“幫我掌燈。”林瑯吩咐道。
李翰林連忙照做。
當油燈移了過來,李翰林看到那張慘白的臉,心里也有些發怵。
他也不是沒見過死人,可大晚上的,在這停尸房中,四周都黑漆漆的,就連李翰林都有點心慌慌。
此時林瑯已經在查驗了,看著全神貫注的林瑯,李翰林很是納悶。
這位駙馬爺,怎的一點都不害怕?
而且看他那嫻熟的手法,顯然專于此道。
一個駙馬,怎么可能精通仵作的伙計?真是想不通啊。
“駙馬爺真是全才啊。”李翰林忍不住贊嘆道。
“別光顧著拍馬屁行嗎?油燈跟著我的動作走。”林瑯翻了個白眼。
李翰林吐了吐舌頭。
袁宗左的身上,疤痕不少,不是刀疤就是箭痕,看樣子戎馬一生,受傷次數不少。
不過林瑯仔細查驗過,都沒有傷及要害,也不會有什么后遺癥留下。
而且從林瑯查驗的情況來看,這位袁將軍身體健壯,孔武有力,不像是有什么隱疾。
這么說來,這位袁將軍,暴病身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么,他的真正死因是什么?
或許,就只能通過解剖才能查清楚了。
沉吟片刻,林瑯輕聲問道:“翰林,你說咱們大君王朝的高手,能做到摘葉傷人,飛針斃命嗎?”
“不瞞駙馬爺,我跟族兄肯定是做不到的。”
李翰林正色道:“但不排除江湖上確實有這種匪夷所思的高手存在。”
林瑯點了點頭,伸手道:“翰林,把袋子里的那塊磁石給我。”
李翰林拿出了磁石,林瑯就開始用磁石貼著尸體的面部開始,朝著肩膀、手臂緩緩移動下去。
李翰林掌燈跟著林瑯的動作,一臉納悶道:“駙馬爺懷疑袁將軍是被高手一擊斃命的?”
“暴病身亡和被人一招斃命,我更相信后者。”林瑯點了點頭。
李翰林一臉驚詫道;“想要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殺死袁將軍,我相信天京城十大高手中,沒有人能夠做到的。”
林瑯淡淡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雖然我不知道高手榜上的都是些什么人,可總一些世外高人不愿意甚至是不屑于出現在榜單上的。”
聽到這里,李翰林默不作聲,卻深以為然。
將頭部、四肢和其他部位都掃了一遍,沒有任何的發現,林瑯開始將至重點放在了胸腔位置。
林瑯用磁石貼著袁將軍的胸口轉了幾圈,突然他目光一凝。
他反復的確認了一下,終于可以肯定,當磁石貼緊胸口的時候,心臟部位的皮肉稍稍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