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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活人告鬼

  其實周昂也不只是單純的閑逛,或者只是看看縣學縣獄這些地方。

  他真正的目的,是要找尋縣城中那個身懷文氣的人。

  雖然昨天夜里周昂是在城西看見的那道文氣,但他以為只是那人恰巧出現在城西。

  一開始周昂心中猜測,那道文氣或許是郭北縣學中某個先生的,所以他首先在縣學尋找。

  如今縣學一無所獲,周昂自然將目標放在了城西的縣獄。

  縣獄原本是關押罪犯的地方,這里本就偏僻,附近也沒什么人家。

  遠遠的周昂就看到一排陰森的墻體,上面用寫著大大的獄字。

  如今縣獄大門洞開,門口也沒了值守的獄卒,看樣子也荒廢許久。

  走過縣獄的照壁,是一個不大的天井,這里也是通往后面牢房的必經之路。

  天井之中,一座石像依舊聳立,正是寓意明辨曲直,鎮壓奸邪的神獸獬豸。

  這獬豸雕像幾乎是大寧朝每座監獄的標配,只是郭北縣這座看起來已經有些殘破了,就連獬豸頭頂獨有的那一根獨角,在這座雕像上也已經斷掉。

  站在獬豸雕像前看了片刻,周昂繼續朝縣獄深處而去,越過一道厚實的木門,里面立刻變得陰暗幽深,這里就是原本關押犯人的地方了。

  剛一進入其中,周昂便聞到一股刺鼻的霉味,即便這里已經荒廢許久,這種氣味依舊沒有消散。

  “這里似乎也什么都沒有啊!”黑暗之中姜小曇的聲音有些顫抖,似乎有些害怕了。

  這一次周昂卻沒取笑她,而是下意識的上前一步,擋在了姜小曇身前。

  下一刻,周昂發動了望氣之術。

  陰森昏暗的牢房立刻變成了灰與白的世界,而在牢房的深處,一道青煙極為明顯。

  “奇怪,這里明明沒人,文氣又是從何而來?”周昂心中疑惑不已,隨即他繼續上前,想要看看這股文氣究竟來自什么地方?

  走過一間間的牢房,所有的房門都已打開,里面一個人影也沒有。

  直到來到牢房的盡頭,在一間牢房的墻角,周昂看到一堆枯草,而感應之中那道文氣就是從枯草之中散發出來的。

  周昂靠近草堆,俯身將手探入其中,果然很快便摸到一個東西。

  入手之后周昂發現,草堆之中竟然有塊玉佩,而那道文氣正是從玉佩上散發出來的。

  “將文氣留于玉佩之上,還能經久不散,這玉佩的主人即便不是一位大儒,也是一位了不起的飽學之士。”周昂握著玉佩,就感覺那文氣能與懷中人字的浩然正氣呼應,知道這枚玉佩的主人絕非等閑之輩。

  “公子發現了什么?”姜小曇見周昂蹲在草堆邊久久沒有起身,便上前詢問道。

  “一枚玉佩,上面還有幾個字!”周昂將玉佩翻轉著查看,在其中一面上看到了幾個文字。

  “什么字?”姜小曇好奇的問道。

  “諸葛臥龍......”周昂說出四個字,聽起來像是一個名字。

  “是名字嗎?公子聽說過這個人沒有?”姜小曇聞言也感覺是個名字,便繼續問道。

  周昂心中默念著諸葛臥龍這個名字,腦海中不斷的思索,他隱約覺得好像聽過這個名字,但卻又想不起來。

  “好像在哪里見過,不過一時想不起來了。”周昂如實的說道,便將玉佩收入懷中。

  而后兩人離開縣獄,這城中也沒什么可看,便又返回了縣衙。

  后宅書房之中,周昂還在認真的端詳著玉佩,他看著諸葛臥龍四個字,越來越覺得在哪里見過了。

  就在周昂和姜小曇返回縣衙不久,他們去過縣學和縣獄的事,也被馮良知道了。

  不過無論是馮良還是楊武,對周昂的舉動都很是不解。

  “看來咱們這位縣令很清閑嘛,那么就給他找些事情做吧。”片刻之后馮良臉上露出一絲奸笑,大有深意的說道。

  縣衙后宅,周昂忽然將玉佩收起,而后起身離開。

  他直接來到了縣衙前院的文房之中,在一排卷宗前翻看了起來。

  周昂之所以來這里,是因為他終于想起來了,諸葛臥龍這么名字,他似乎在縣衙的卷宗里偶然看到過。

  果然很快周昂就找到了諸葛臥龍的卷宗,將卷宗鋪在桌上,周昂認真的查看了起來。

  只是當周昂看完卷宗之后,臉上的表情也是變得極為精彩。

  因為在周昂看來,卷宗里記載的這位諸葛臥龍,是個十足的倒霉蛋,但也算個奇才。

  “這諸葛臥龍倒是個人才,雖未參與科舉取得功名,卻也算博學之士,可惜生不逢時!寫游記無意泄露了朝廷機密,寫歷史被御使彈劾借古諷今,注解兵法被人告發說煽動謀反,最后改寫名人傳記,卻遇到這名人失勢,最后被定為亂黨。這人一生大多數時間都在牢獄之中,也是世間少有了!”周昂將卷宗合上,對諸葛臥龍的一生也是覺得啼笑皆非。

  “從卷宗上來看,以諸葛臥龍的年紀,應該尚在人世,他最后出現的地方就是縣衙大獄,不知現在身在何處?”周昂心中也生了愛才之心,諸葛臥龍雖然命運曲折離奇,但在周昂眼中一個能將文氣留在玉佩之中的人,絕對是個人才。

  “咚......咚.......咚.......”就在周昂想著諸葛臥龍身在何處時,忽然一陣急促的擊鼓之聲響徹縣衙。

  聽到鼓聲周昂神色一肅,立刻轉身向外走去。

  剛走出文房,迎面就看到姜小曇小跑而來。

  “公子,有人敲響了登聞鼓,不過我看那個馮良和楊武都在,他們還帶了一群百姓,恐怕來者不善啊!”姜小曇跑進周昂,便氣喘吁吁的說道。

  “替我更衣!”周昂腳下不停,一邊走一邊說。

  很快周昂便換好了官服,等他來到大堂之時,便已看到堂下站了數人,而堂外還有數十名圍觀的百姓翹首望著里面。

  周昂面色嚴肅的坐在縣令位置上,他看到馮良和楊武都分別站在大堂兩側,兩人或雙手攏袖,或環抱胸前,儼然一副看熱鬧的樣子。

  而堂下此刻正跪著一個中年婦女,婦女跪伏在地,正掩面而泣。

  “何人擊鼓?所謂何事?”周昂聲音沉穩,威嚴的聲音回蕩在大堂之中。

  聽到周昂的聲音,堂下婦人停止了哭泣,而后對著周昂叩首,之后悲傷的說道:“民婦張王氏,還請縣尊老爺為民婦伸冤做主。”

  “你有何冤情?”周昂繼續沉聲問道。

  按照大寧律法,登聞鼓響,無論緣由,坐堂主官必須過問,鼓響便代表訴訟成立。

  不過為了防止有人惡意擊鼓,坐堂主官還可查明緣由,若是無故擊鼓者,也能撤銷訴訟,并且對擊鼓者仗責三十。

  所以一般非有大冤情,無人愿意去擊登聞鼓。

  因為定奪之權在坐堂主官手中,如果他不愿意立案,隨便找個由頭就過去了,而擊鼓者還有承受三十仗責之刑。

  “民婦相公張三,于三日前路過城北義莊,被義莊之中尸鬼所害,民婦要告那害人性命的尸鬼,請縣尊老爺做主!”張王氏再拜,不過口中說出的話卻是令人嘩然。

  張王氏話音剛落,堂外圍觀人群便竊竊私語起來,而周昂的臉色也瞬間變得陰沉起來。

  周昂的目光看向馮良,不用猜都知道,這個張王氏肯定是馮良安排的。

  果然下一刻馮良上前一步,忽然一臉憤怒的指著張王氏呵斥道:“大膽刁婦,向來只聽說鬼害的,那里有人告鬼的?你莫不是想要消遣縣尊?”

  馮良表現得極為維護周昂,言外之意似乎也是要周昂拒絕立案。

  可是馮良越是表現的如此熱心,周昂越知道這是馮良欲情故縱的把戲。

  這可是周昂接到的第一個案子,而且還是敲響登聞鼓的案子,如果周昂找個理由拒絕立案,無疑有損他縣令的威信。

  “民婦家中尚有雙目失明的婆婆,下有不滿八歲的小兒,如今丈夫被尸鬼所害,以后一家人再難過活,若縣尊老爺不能為亡夫昭雪,我一家孤兒寡母也只有不活了!”張王氏繼續哭泣著,還做出一副意欲輕生的樣子。

  “馮縣丞,這義莊尸鬼是怎么回事?”周昂暫時沒有理會張王氏,而是看向馮良問道。

  馮良聞言微微側身,對著周昂躬身答道:“城北義莊本是供過往商客歇息暫住的地方,不過自三年前也荒廢了,后來不知何時義莊之中出現了一只尸鬼,那尸鬼有些道行,手上已經沾了不少人命!”

  義莊尸鬼在郭北縣并不是什么秘密,而張三也不是第一個死在尸鬼手上的人。

  看到眾人的表情,周昂知道張王氏沒有說謊,她之所以來縣衙告狀,應該是被馮良給利用了。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周昂,好奇這位新縣令會不會接這個史無前例的案子。

  “縣尊大可以鬼怪之事不可查為由推脫掉的,那尸鬼道行不淺,尋常人根本無法制服,請縣尊三思!”此刻馮良靠近周昂,小說的對周昂說道,似乎真是在為周昂著想。

  周昂看了一眼馮良,忽然抬起手中的驚堂木,重重的拍在了案上。

  一聲驚堂木響,只聽周昂聲音洪亮的說道:“這個案子本官接了,張王氏你先回去,待本官擒了尸鬼,再做定奪!”

  “民婦謝縣尊老爺!”張王氏感激的再次叩首,她原本也只是絕望悲憤之中被人竄說著來的縣衙,并沒有報多大希望。

  馮良眼神之中閃過一抹得意之色,周昂既然當堂接了這案子,按規矩便要建立卷宗,這個案子如果一直不破,便是周昂仕途的一個污點。

  而且這還是周昂接的第一個案子,如果這都破不了,甚至會影響周昂的官位氣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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