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再見了

　　什么是黑暗？

　　這個問題大概沒有多少人能準確回答，但基本上所有宇宙人都會給出這樣的答案：可怖。

　　接觸者知道黑暗的強大，但也清楚黑暗的混亂與不可控，他們從不否認黑暗的危險，甚至以此為傲。

　　未接觸者恐懼黑暗的力量，因為他們誰都清楚沉浸在黑暗的黑暗星人有多危險，那是血與淚的教訓。

　　但紅荼大概是伽古拉所見過的最奇怪的黑暗了，不，或者說是先見過了紅荼的黑暗，再見識了其他的黑暗星人，才會真切意識到紅荼到底有多奇怪。

　　他有著超乎想象的強大力量，有著最為純粹的黑暗，但卻在某些方面不太像一個黑暗星人，他對破壞什么的沒有表現出多大的興趣，反而是一種都什么都不在意的無謂感。

　　伽古拉有時候完全想不明白，如果說凱會被光選中，是因為他那可笑到極點的理想，心中懷揣著光，那么紅荼為什么會是黑暗？

　　越是見過更多的黑暗星人，越是發覺自己開始沉浸黑暗，他越是想不通紅荼為什么能保持那種冷靜。

　　現在，伽古拉深切感受到了紅荼的平靜。

　　那種過于冷靜到冷漠的無謂之感，那種因實力過于強大而產生漠視感，就好像對面他一直都無法徹底打敗的歐布都變得弱小起來。

　　這就是…紅荼的視角嗎？

　　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都覺得自己一直追著凱的想法都顯得極為可笑。

　　但很快伽古拉就找回了自己，他壓下了心中對凱的漫不經心，讓自己重新燃起了斗志。

　　無論怎么樣，至少現在的他能贏。

　　伽古拉手一松，黑暗圓環化為光粒消散不見，他重新拔起地上的長刀，指向了對面的凱，姿態隨意，漫不經心道：“繼續吧，凱。”

　　歐布注視著他，在一瞬間感受到了曾經感受過的來自于黑暗塔洛斯的壓迫，兩千年前的塵封記憶被重新喚起，那一次他們五個奧都無能為力，現在他又能否戰勝這股力量？

　　他雙手握上了手中的歐布圣劍，擺出了認真的姿態。

　　光芒在他身上亮起，此刻的歐布奧特曼真正成為了一個泛著光的巨人。

　　短暫的寂靜后，兩個龐然大物瞬息消失在了原地。

　　隨著一暗紅一瑩白的光劃出兩道弧線撞在一起又迅速消失，刺耳的刀劍相交聲才緩緩響起。

　　兩道流光在地面迅速相撞又迅速分開，接著劃出弧度換個角度繼續交鋒。

　　一開始的時候，三個人類還能勉強看到兩道光流劃過的弧線，但漸漸地他們已經什么都看不到了。

　　密集的交擊聲在四面八方響起，他們辨不清來源，只能聽到連成一線的聲響。

　　這是人類完全無法想象的戰斗，是屬于光與暗的交鋒。

　　終于，隨著一道煙花般的光芒在天空中炸開，兩道身影從天空中墜落，重重砸在了山林的兩端。

　　隨著被激起的土幕落下，伽古拉與歐布從單膝跪地的姿勢緩緩直起了身體。

　　歐布胸前的計時器還是閃爍起紅燈，而對面的伽古拉依舊氣定神閑。

　　“只有這樣了嗎？”伽古拉望著對面的歐布，一瞬間茫然于自己的所求。

　　歐布沒有說話，他只是再次握住了歐布之劍向伽古拉沖了上去。

　　伽古拉抬起手中的長刀橫在頭頂，擋住了他劈來的圣劍，并且抬腳踹在歐布的腹部。

　　歐布被踹得后退了幾步，接過來上前，單膝落地，以此為基點開始迅速在地上輾轉挪移，速度極快，同時刀刃處也發出一道道暗色的能量刃。

　　歐布不得不步步后撤，幾次試圖用歐布圣劍抵擋這些光刃，但都被上面傳來的巨大力量直接擊偏。

　　熟悉的一幕開始重演，像是兩千年他們在那艘飛船上的那次決斗。

　　突然，伽古拉的旋轉之勢一滯，他長刀迅速從下向上反撩而上，歐布抵擋不及，直接被長刀從腹部劈到了胸部，整個奧直接擊飛，砸落在地。

　　伽古拉一手撐地，腿上力量爆發，扭腰一翻，一擊橫掃將剛剛站起身的歐布直接再次掃飛，直接砸落在一處矮山才停了下來。

　　伽古拉趁勢起身，緩步向歐布走了過去。刀尖垂在地面，在地上劃出一道長長的痕跡。

　　看著走來的伽古拉，歐布幾次想要起身，但都因為身上的傷勢和即將耗盡的能量再起不能。

　　“歐布，加油！”

　　“歐布，站起來！”

　　“站起來！”

　　眼看歐布即將落敗，奈緒美三人不由高喊，試圖為歐布加油打氣。

　　他們的聲音引來了戰斗的兩人的注意，伽古拉和歐布都扭頭看去，就看到了屋頂上的三人，以及三人身邊的紅荼。

　　伽古拉：“…”

　　歐布：“…”

　　“奈緒美…”

　　“還真是…”

　　與歐布的愣神不同的是，伽古拉感覺到了極大的不耐煩，他想也不想直接長刀一揮，一道能量刃瞬間就沖著這棟房子沖了過來，絲毫不在意這是他自己的房產。

　　奈緒美三人發出驚呼，下意識抬頭捂住了腦袋。

　　就連歐布都嚇了一跳。

　　不過下一瞬，這道能量刃直接消弭不見。

　　“好危險，”罪魁禍首的紅荼一臉深沉道，“怎么能波及觀眾呢。”

　　伽古拉懶得理他，繼續回頭看向歐布。

　　他手中長刀抵在歐布的脖頸前，態度不言而喻。

　　“…我輸了。”歐布的體內，凱頓了頓，“是我輸了。”

　　長達兩千年的爭斗，為的僅僅是這句話而已。

　　伽古拉心底一松，沒說什么，只是將長刀向前一送，刀鋒擦著歐布的側臉插入了他身后的山體：“凱，我贏了。”

　　歐布沒有說話，他只是微微仰著頭看向伽古拉，似乎又看到了兩千年前，那個與他一起歷練變強，只為通過那場試煉成為歐布奧特曼的搭檔，那個意氣風發，連他都打心眼里承認比自己還要強的伽古拉。

　　“伽古拉…”

　　“凱，”伽古拉打斷了他的話，“我不會和你較勁了，再見了。”

　　他手一松，長刀緩緩化為光粒消散不見，伽古拉留給歐布一個背影，巨大的身形就消失在了歐布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