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蓮宗也是苦逼。
剛經歷了護山大陣失控,被一擊轟掉藥典閣。
緊接著又承受了張蓮心的狂風暴雨,滔天的灼熱靈壓差點就引燃了整個山門。
眼瞅著張蓮心終于睡著了,躲進洞府避難的的弟子們松了口氣,跑出來一看。
天裂開了。
弟子們已經放棄折騰了,抬頭望著巨大的深淵裂縫,猛的意識到危險——
“獸潮!”
“大事不好了!”
“獸潮從深淵裂縫穿進來了!”
只剎那間,密密麻麻的飛獸從深淵裂縫中傾瀉而下。
仿佛是在深淵中憋得太久,一呼吸到新鮮空氣,瞬間發出歡愉的嘯叫。
一轉眼遮天蔽日,籠罩了整個白蓮宗。
“是鬣靈飛鼠!”
眾弟子頓時慌了。
鬣靈飛鼠乃是獸潮之森最恐怖的飛獸!
體型只有蝙蝠大小,身瘦長,四翼短,像只大蟲子。
飛行速度極快,四翅震動出道道殘影,口中一排細密尖銳的鼠牙,發出嘶嘶咯咯的響聲。
鬣靈飛鼠體型小,修為低,但勝在數量又大,又特別能吃,只要是活的,見什么吃什么。
而且消化速度極快,吃完東西馬上能轉化為戰斗力!
仔細看,這次飛鼠的數量很可能破億,其中九成九都是仙君級,少量的仙師級,以及屈指可數的仙宗級。
陳道哉來不及考慮來龍去脈,連忙揮袖,隔空敲鐘。
鐺——
鐺——
鐺——
三聲長鐘,意味著全員戰斗!
面對鬣靈飛鼠,躲,只有死路一條。
它們會吃干凈門內一切生靈,然后戰斗力飆升,尋常洞府完全擋不住,到時候數千仙君弟子只有死路一條,就連仙師也很難自保。
全員開靈壓護罩一齊戰斗,不讓它們吃到任何用入階的靈物,它們的體能也支撐不了太久戰斗。
這些對東浮仙區的宗門來說,都是經常演練的常識。
弟子們雖然想罵娘,但鐘聲一響,再無慌亂,毫不猶豫的打開靈壓護罩,拔劍御敵。
戰,或有一線生機。
逃,只有死路一條。
長老中,范睨第一時間沖入獸潮最核心的區域,作為御獸長老,他可能是最游刃有余的。
其余長老,也都分散至各個區域,指揮各方弟子,帶頭開大進入戰斗。
蓮心宮。
剛睡還沒到半個時辰的張蓮心,一激靈爬起身來。
望著窗外的滿天飛鼠,下意識以為又是陸涯的鍋。
“這混蛋不得好死!”
話畢,穿著粉蓮睡衣,直接洞穿天花板沖了出去。
直到此刻。
陳道哉才明白心中不安所在,不禁幽幽看了陸涯一眼。
獸潮不去種田大戶竹泉宗,也沒有去富貴人家東浮城,跑白蓮宗來了?
白蓮宗有什么?
至于開深淵裂縫進攻白蓮宗么?
你剛還說指導白蓮宗御獸工作?
你能說這獸潮和你陸涯沒關系?
幽幽看了陸涯一眼后,陳道哉化為一道六棱劍光,颯然沖入了獸群中。
望著遮天蔽日的鬣靈飛鼠,陸涯表示——
我真的只是隨口一說啊!
陸涯也很好奇,這深淵裂縫誰撕開的?
在游戲《上古仙庭》中,裂空穿行是一項高階移動技能,撕開空間裂縫,穿過深淵地帶,可抵達仙界的任何地方,大大縮短了抵達時間。
相當于科幻作品中的曲速飛行。
裂空穿行的基礎是熟練掌握共鳴之力,改變仙臺靈壓使得與空間共鳴,瞬間撕開裂縫。
也就是說,至少要有仙圣修為,才有可能習得裂空穿行。
不僅如此,撕開空間裂縫橫渡深淵,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
當年李無邪以仙帝修為橫渡深淵,卻遭遇到高階幽冥圍攻,差點就跪了,最后還是在某蛇仙的幫助下才得以逃脫,然后…
就沒有然后了。
陸涯無意中看過李無邪的記憶,很是同情他。
連仙帝李無邪都能遭遇不測,那讓飛鼠安然橫渡深淵的幕后之人,要么是個超級大佬,要么是…
一只高階幽冥!
這可有意思了。
如果是大佬他早就發現了。
在陸涯看來,這次獸巢之森的獸潮失控背后,一定有著一個冥圣級別的幽冥,在暗中窺伺與操控。
此冥一直隱藏不出,難道是在害怕自己?
無比確信他的實力,是和云中鶴有關系?
陸涯很好奇。
但并不關心。
他關心的是,眼前數以億萬計的飛鼠肉!
鬣靈飛鼠是游戲里很霸道的一種群居性兇獸,可以看成是飛行的食人魚。
雖單體修為不高,但鼠翅肉質滑膩有嚼勁,是難得的美味,乃烤翅圣品。
心心念很久的獸潮沒去竹泉宗,反倒來了白蓮宗,恰好又被自己遇上了…
相逢就是有緣,陸涯又怎么會空手而回呢?
隨便一想,便有了完美的計劃。
空中的戰斗一開始便趨于白熱!
弟子們開靈罩,持仙劍,掐法訣戰斗。
長老們則開大,群攻群守,大開大合。
一時間,飛鼠死傷無數。
空中下起了飛鼠雨…
更多的鬣靈飛鼠從空間裂縫魚貫而出,仿佛沒有盡頭一般。
陸涯身旁。
寧中子被陸涯施展了高階隱息術,從而杜絕了飛鼠的攻擊。
她對獸潮早已見怪不怪,但今天的事情過于蹊蹺,讓她不禁有些懷疑。
“師兄,你說這次獸潮會不會是調虎離山之計,敵人真正的目標是竹泉宗?”
陸涯微微一怔。
扭頭瞄了眼師姐那寬廣的胸懷。
感覺師姐滿…腦子都是智慧!
陸涯當然知道,此刻有個黑衣男子走進了青鸞城。
但站在師姐的角度,缺失大量信息,而且巧合太多,并不是一件容易猜到的事情。
陸涯點了點頭。
“敵人開戰了。”
寧中子驀的緊張起來。
“那我們趕緊回去啊!”
陸涯當然不會說,自己是為了一群飛鼠才逗留的。
只大義凜然道。
“師姐你想,我們給人家藥典閣轟了,拿了人家藥典,喝了人家蓮心茶,最后又引來了獸潮,現在一走了之,白蓮宗要死多少人?搞不好滅宗都有可能!都是兄弟宗門,我們不能不講道義啊。”
“可宗主她…”
“去青鸞城的敵人是個弱雞,我教了宗主劍法,還有酒狐大人最近也進步神速,問題不大。”
“可是…”
陸涯遂拍了拍寧中子的肩膀,意味深長道。
“孩子們長大了,要給她們成長的空間。”
寧中子:
這老夫老妻般的口吻聽的寧中子滿額黑線,又耳根發紅,一時不知道怎么接話。
對陸涯來說,這個世界不存在任何危險,他在乎的人也不存在任何危險。
別說柳玄夜在竹泉宗,黑衣人是仙尊,就算柳玄夜在仙界另一端,黑衣人是神,只要他不想讓柳玄夜受傷,柳玄夜就不會受任何傷。
他可以直接運轉最高天道法則輸入坐標瞬間移動,不需要任何時間,也可縮地為寸,或是光速瞬移,無論哪一種都比撕裂空間更快!
寧中子很疑惑,她不清楚陸涯是如何趕來救她的,甚至還能在瞬息之間,以極其緩慢的動作在用儲物袋裝書。
但既然陸涯這么說了,她相信假如宗主有危險,他一定會有辦法救人,畢竟連自己一個師姐都救了…
陸涯說的話讓她莫名其妙的羞恥,卻又讓她無比安心。
想了想,寧中子又問道:
“師兄不去戰斗嗎?”
陸涯忽然有點后悔救她了,有氣無力道:
“我這三天虛耗嚴重,需要休息休息,好鋼要用在刀刃上,他們打不過我再出手。”
實際上,面對獸潮襲擊,白蓮宗弟子們只要升起靈壓護罩,通常不會迅速被殺,但會被一點點消磨掉靈力,然后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啃噬殆盡。
這是個慢性過程,足夠陸涯灑灑水救人。
而且張蓮心升至九星仙尊后,雖然技能沒提高,但是光靈力也可以大范圍殺鼠了,在她的帶領下,白蓮宗應該能撐一段時間,甚至還有勝機!
她的靈力中還帶著點火山炙烤的因素,由她宰殺的飛鼠或許嘗起來別有一番滋味。
陸涯這樣想著,扭頭一看。
寧中子居然雙手捧著茶杯,在旁若無人的喝茶…儼然一個喝茶的老干部!
你這從緊張到放松還真是一秒鐘切換的啊!
陸涯不禁問道:
“為什么你還有心思喝茶?一點不緊張嗎?”
寧中子平靜道。
“我看師兄的,師兄不緊張,我也不緊張。”
“我…”
陸涯語氣一窒,一時竟無法反駁。
這蓮心茶太苦,也不知道她怎么喝得下口。
陸涯是不會喝的,手里沒瓜,更沒有瓜子,當不了吃瓜群眾。
抬眼看看空中的戰斗。
已經進入僵持階段了。
白蓮宗這邊雖無人傷亡,但靈力消耗嚴重。
鬣靈飛鼠也已經死傷過半,后續魚貫而出的速度,明顯比之前慢,可見獸潮接近尾聲了。
滿地的飛鼠在白蓮宗的山門前鋪成黑地毯。
最終的結局很可能是,白蓮宗以慘勝收場。
陸涯一步踏出。
“該我出場了。”
寧中子一看,師兄出手,她自然再無喝茶的理由。
只見她立即運轉藥靈治愈之力,開始為周圍遇到麻煩的弟子加血、補奶。
她的藥力雖然有微毒,副作用頗大,但奶量也足。
最適合戰斗!
被奶的弟子剛開始還罵罵咧咧,一轉眼就真香了。
與此同時。
陸涯箭步沖進戰場,敞開一個宛如麻袋的儲物袋。
儲物袋袋口仿佛是深淵黑洞,自動吸取地上飛鼠。
一個個死傷的飛鼠魚貫而入!
其實,陸涯可以直接把活鼠吸進去。
但這樣消耗的靈力會成倍增加,搞不好浪費的靈力比飛鼠本身的靈力還要高,豈不是得不償失?
現在全白蓮宗的工具人都在幫你砍飛鼠,你只需要張開袋口,輕松吸取,豈不是美滋滋?
很快。
戰斗中的長老和弟子都看到了陸涯,一個個懵的不行。
“陸城主,你這是干什么?”
“弟子們辛辛苦苦打下來的飛鼠,您該不會是想…”
陸涯埋頭撿鼠,哪管別人說什么。
張蓮心本就精疲力竭,又被陸涯的操作秀到怒火中燒,一身粉蓮色的睡衣簌簌作響。
“你這混賬,比我還強,居然在這撿飛鼠?你惹來的獸潮,還不快幫忙戰斗!”
“我贏了你哪還有余力?”
陸涯兩手一攤,表示無奈。
“你已經是成熟的仙尊了,要學會自己打怪。”
張蓮心兩眼一懵,一腔怒火愣是給憋了回去。
她忽然想起陸壓擊敗她之后說的話——
“你的敵人不是我,休息一會吧。”
難道說這個男人早就預料到獸潮要攻擊白蓮宗,提前幫自己積聚怒氣,升至九星仙尊,以從容應對獸潮?
若非她現在是九星仙尊,恐怕還真難以招架這么大規模的獸潮,到時候可能要靠宗門死人才能積攢怒氣…
她不想死人!
仔細想,若無陸涯幫自己提前升至九星仙尊,今日白蓮宗必然傷亡慘重。
不知不覺,張蓮心看陸涯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以前是溫潤中透著怒火。
現在是怒火中透著溫潤。
情緒完全不一樣。
“別發呆啊,繼續肝。”
陸涯提醒她。
張蓮心驀的一醒,只得聽話,粉袖一揮,再次開大,投入滅鼠大戰,只抬手一伸——
“神怒火蓮!”
陸涯:
整個戰場已經非常焦灼。
雖然飛鼠死傷大半,后續的飛鼠數量也明顯變少,但終究未斷絕,也不知何時斷絕。
白蓮宗這邊。
靈力損耗快要見底了,護山大陣對付這種大數量、小靈力的飛鼠也完全起不到作用。
尤其是張蓮心,為了確保全宗無人被揚灰,連續大范圍的出招滅鼠,早已精疲力竭。
就在這時候——
魚貫而出的鬣靈飛鼠終于斷絕!
然而白蓮宗眾人還沒來得及歡呼雀躍,忽見一頭巨大的龜殼,從空間裂縫里徐徐飛了出來。
龜殼上站著一隊人馬。
為首的,是一個雙臉畫著墨色腮影的青面老者。
修為是——五星仙尊!
老者身后。
還跟著兩個半步仙尊,以及十余名高階仙宗。
“潭寨!”
“是魚非子!”
白蓮宗的人群中有人大喊。
潭寨,東浮仙區第一散仙組織,如今傾巢出動,加上獸潮輔助,實力只在白蓮宗之上。
白蓮宗眾人早已精疲力竭,哪還有力氣去對付潭寨。
“原來一直是潭寨在搞鬼!”
“這下完了!”
魚非子朝下方戰場淡淡掃了一眼,頗有些滿意。
“獸潮還沒打完,白蓮宗竟只剩下一成力量了。”
一旁的半步仙尊連忙提醒:
“老大你看——張蓮心已經升階到九星仙尊了!”
魚非子看都不看張蓮心一眼,直冷笑起來。
“這不是她的常規操作么?這女人向來沒腦子,只知道暴躁開大浪費靈力,升至九星仙尊又如何?這都虛弱成啥樣了?她現在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魚非子沒把張蓮心放在眼里,他知道只要不與張蓮心正面戰斗,她的一腔怒火便無處發泄,反復幾次迂回作戰,張蓮心就會深陷泥潭,徒耗體力。
張蓮心也好,陳道哉也罷,還有仙學院銀月真人,甚至剛剛進入獸潮之森的三個天賦卓絕的小鬼…
這些年輕人很有天賦,未來可期。
但現在,都還不夠看。
他萬年老油條,雖然天賦不足,修為難以再進一步,但收拾年輕一輩的仙尊易如反掌。
他唯一發怵的是李無邪,以及擊敗李無邪的陸涯!
想到這次任務能遠離這兩個對手,他就覺得慶幸。
“司圖還算講義氣,一人單挑竹泉宗,敢直面陸涯,我敬他是條漢子…我的任務便是抓寧中子做人質,換取柳玄夜,不過既然來了,又怎么只能抓一個寧中子呢?張蓮心也不錯啊…不,整個白蓮宗的寶物,我全都要了!”
魚非子氣勢如虹,青色腮影上露出了陰厲的貪婪。
這時,忽聽一旁有人喊道:
“老大你看,這里居然有人在撿飛鼠!”
“嗯?”
魚非子向下一看,還真有人在撿飛鼠,直冷笑道。
“活著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