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致遠有理由懷疑‘夏店長’是新手村老爺爺般的角色。
要不然怎么解釋,包括他自己,還有今天剛進游戲的兩個新人,睜眼看世界的第一眼都是這間平平無奇的料理館子。
在出生地附近,就近設置一位引導員,不是非常合乎邏輯嗎。
然而,想到這是一款沒有‘地圖’,沒有‘好友’、‘郵件’這些社交功能的大型自閉真實游戲,陳致遠忽然又有點懷疑自己了。
樂園幕后的策劃,真的有考慮到玩家嗎?
王師傅和他幾名徒弟走進屋。
畢竟不是地痞流氓,好歹算是省廚師協會登記在冊的名家,王福全對嗓門最大那位徒弟施了一個眼神,自己就站著沒動,打量這間小店。
小是真的小了,他和徒弟們涌進來,頓時寫上擁堵的氛圍。
一張很長打掃得一塵不染的吧臺,讓原本就不寬裕的店面,又更擠了些,王福全看吧臺里的鍋碗瓢盆:“開放式的廚房?”
“既然店面已經很小了,為什么不設后廚,把位置騰出來,多擺幾張桌椅?”
王福全有點難以理解,這樣只容得下十幾個客人吃飯的蒼蠅館子,說難聽的,賺大錢就別想了,主廚一家子能糊口就不錯了。
所以,主廚的手藝,屬于馬馬虎虎那種?
不怪王福全這么認定。
反正在中華一番背景下的世界,有實力的廚師,就沒有蒙塵的,哪個不是開了酒樓,身后跟了一大群的徒弟,香車寶馬樣樣都有。
更夸張的還有呢,王福全就曾登上過一艘巨大的樓船,此前他自己都不敢想象長江水系上存在著一座移動餐廳…
沒阻止嗓門大的弟子呼喝店家,特別是,當看見了一個后生小伙子出現并說著:“我就是主廚。”
王福全繃緊的面色為之一緩,暗松了口氣。
‘聯名書’只差小部分頑固份子的手印就完成了,到時候,裹挾了整個天府之國廚藝界愿力的書卷,這么呈到省協會那些老家伙的案頭,決定新任菊下樓主廚的‘烹飪大賽’,勢必要召開了。
他是紹安的爪牙。
九星主廚。
功成身退后,紹安將履行約定,親身下廚教他一篇特級食譜。
當然,也沒說得到特級食譜就必定晉升特級廚師了,能消化多少,學到多少,全看他的資質和天分。有些年齡比他小很多,稱得上兒孫一輩,非常年輕的后生小伙,甚至不需要什么特級食譜,就全靠自己的領悟,隨隨便便就突破了,每聽說這些事跡王福全就有大把歲數白活了的唏噓之感。
“別喊了,安靜。”
夏言不得不從屋里出來:“我就是店長,主廚,你們用餐嗎?”
他消息沒陳致遠這么靈通,不太了解王福全的底細。
不過,聽店門外的騷亂議論聲音,又看見陳致遠躲在門檻那里當圍觀群眾的慫包模樣,夏言不由感到幾分無語:
“我都沒出去找人麻煩,自己宅在家,埋頭練習廚藝,麻煩反而找上門來了?這算什么事兒啊!”
宅家里,苦練廚藝,也沒吃誰家大米吧。
真是奇了怪了,像他這么講究與人為善,講究和善生財的店家,哪里來的仇人,再說了他對哪位顧客不是有求必應,必定嚴格按照客人們的口味,制定獨家私房美食,保證賓至如歸,沒道理心懷怨氣怨念,來我的店撒野啊。
“不用餐,你在上面畫個手印,完事了我們就走——”一名學徒得到王福全授意,拿著卷軸上來。
卷軸露出一角,密密麻麻全是手印和名字。
這啥?
夏言搖頭,算了,聯名這種事自己還是別當刺頭釘子戶了,簽一下趕緊把人送走,他還要抓緊時間研究現實的扭曲與樂園有沒有聯系呢。
在他剛伸手要按到朱漆盒的瞬間,系統卻彈提示了:
獲得任務-‘惡名遠揚’。
任務內容:用你喜歡的方式招待王福全一頓,要求菜品評分不低于80(良好),黑暗指數不低于輕度。
獎勵普通寶箱*1。
夏言若無其事的抽回手:“不好意思,我暫時還不想簽。”
“…”
幾名學徒面面相覷。
“砰”的一聲,王福全一張手拍在了桌子上,沉著聲音說:“這是天府之國所有同僚的聯名請愿書,象征著蜀川美食界的菊下樓不可一日無主,大家都想盡快召開傳統的烹飪大賽,決定下一任的主廚,難道你不想看到菊下樓恢復經營,恢復往日榮光嗎?這可是我們蜀川美食界的臉面!”
來了來了。
邊角角強勢圍觀的陳致遠,興奮起來了。
以他對中華一番背景的認識,這個世界,根本就不能用常理衡量。
有光芒亮瞎合金眼的發光料理。
有超能力般的‘超視覺’、‘超嗅覺’、‘超觸覺’這些神級天賦,所以才造就了母親太陽球和破魔八陣這樣不思議的傳奇食譜。
當然,這里的廚師,武力值普遍還不低。
王福全似乎就是練家子。
無袖衫穿在身上,抱在一起的臂膀比他大腿都粗,肌肉線條緊致而流暢。
“握草,檢驗這個世界規則的時候來了。”
“是濫用武力呢,拳頭大就是硬道理,還是回歸美食?”
陳致遠呼吸突然粗重了,預感越來越強烈,他進游戲的第三天,大概可以圍觀一場廚藝比斗了。
若用另一部美食番的說法,那就是…
食戟!
終于終于,可以親眼見到發光的料理了嗎?
然而,劇情發展太快陳致遠根本料想不到。
“坐——”
被他打上“神秘”、“新手村老爺爺”這樣標簽的夏店長,站在吧臺里,向王師傅一行人,平靜地開口:“民以食為天,有什么事,先把飯吃了,肚子填飽了,再談也不晚。”
聞言,幾名學徒不知所措,看向王福全。
“你想強留我們用餐?”王福全也有點愣,很快他反應過來目中帶了一絲的譏諷,“所以,這就是你提的條件?”
他施了個眼色,學徒們就一排坐在吧臺前。
“盡管上菜,上你最拿手最招牌的,飯錢我會如實付給你。”在王福全想來,破財辦事沒什么大不了的,紹安那也支給了他一筆運作費。
年輕人,還是臉皮嫩啊,討要好處都不會,用不著遮遮掩掩的。
“結賬的事你們滿意了再談,我的要求只有一個——”
“吃干凈。”
王福全皺著眉,發現吧臺里的主廚向他流露出了難以捉摸的笑容,“您也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