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對黑石晶體的搜索工作就這么展開了,而且江禪機很快就有了一個出乎意料的發現,無論是他還是帕辛科娃或者憶星,在靠念動力飛行時,只要飛得時間或者距離稍長,就不可避免地會飛歪,不可能一直保持直線,而浮空燈籠并非如此,乘坐浮空燈籠搜索的拉斐、優奈和奧羅拉,只要她們不示意改變方向,那么她們的搜索路徑就是保持著近乎絕對的直線,這表明浮空燈籠有一種暫時不明原因的定位或者導航能力,若是按照地球鳥類的經驗來看,磁場的可能性居多,但它們就不一定了,靠磁場定位顯然是低估了這種超級智慧生物,分布于全球各處并且彼此之間保持著緊密聯系的它們,甚至有可能是靠光信號來實現三角定位,精確度比磁場定位要高得多,如此方能實現飛直線的可能。
這個發現固然挺有意思,不過他們并沒有那么幸運地在搜索之初就找到黑石晶體的下落,這是一個好的開始,只要更好地磨合一下,搜索效率還會更好地提升。盡管他挺著急的,但還是按捺住心情盡量不表現出來,也不會太過催促,目前來說,在基地所在大陸的搜索還是可以保持當天出發當天返回,不過若是這片大陸搜索無果,需要擴展到其他大陸時,當天往返就成了奢望。
沒有參與搜索的人,也都基本上嘗試了被浮空燈籠載起來飛行的感覺,一開始是有點害怕,畢竟這跟被江禪機他們這些活人用念動力載著的感覺不一樣,但稍微習慣之后,至少離基地不太遠的范圍內,大家已經敢于乘坐浮空燈籠出行。
伊芙有在為他們準備熏制的香腸和肉類,這方面的手藝和流程并不復雜,教給陳依依和馬里金娜之后,她就騰出手來專心地反復練習路惟靜給她錄下的演示視頻——就智力而言,她確定就是普通人的平均水平,并不比誰更聰明,她能掌握諸多技藝完全是靠無限時間的積累,她知道這件事關系重大,不單是少校手臂能否復原的問題,更多是關系到基地內部的關系和氣氛,容不得馬虎,所以她必須等到流程全能倒背如流才敢動手,否則手術過程中可沒時間停下來看視頻。
在兩年前他們來的時候,伊芙就已經帶來了全套的手術刀、止血鉗等器具,雖然一直沒有用武之地而處于吃灰狀態,但這次終于派上了用場。
直到她覺得差不多了,在搜索的第二天,等江禪機他們在天黑回來時,才跟他們講。
帕辛科娃總算是盼來了她這句話,這兩天少校像是植物人一樣孤零零地待在孵化室里,周圍是那些蠕動的幼體,關鍵是少校還一直沒吃東西,純靠體內的儲備脂肪在續命,但別看少校體型壯碩,實際上她的雙肌性狀決定了她體內并沒有多少脂肪。
江禪機能理解帕辛科娃急切的心情,反正孵化室里照不到陽光,白天和夜里做手術沒什么區別,全要靠人工照明,于是他就提議不等到明天白天了,吃完晚飯之后,立刻就對少校實施手術。
飯后,能幫上忙的人全都在盡力幫忙,比如燒幾鍋開水用來給手術器具消毒,以及把備用的被套枕套撕成布條,洗滌消毒之后再烤干,準備用來止血等等。
把一部分燈和供電電池搬進孵化室之后,江禪機他們幫不上什么忙,他們唯一能幫的,就是在孵化室里用念動力制作一張無形的床用來當手術臺。
伊芙用布條包起頭發,戴上一次性手套,先用布條在少校右臂殘留的那部分捆扎緊實,用以壓迫少校的手臂血管,防止手術時流血過多,然后用消過毒的手術刀切開了少校經過無數次愈合又無數次撕裂的丑陋傷口,血一下子就涌了出來,雖然血管被壓迫了,但不能完全切斷供血,血順著無形的手術臺流淌到地上。
在場的人,除了伊芙自己之外,很少有人能全程盯著手術傷口看,看久了仿佛連自己的胳膊也跟著痛了起來,孵化室相對不那么通風,帶著鐵銹味道的血腥氣很快就積聚起來。
“你們看那邊。”憶星小聲說道,聲音中帶著少許的異樣,她并不是在跟專注手術的伊芙說,而是跟江禪機他們說的。
江禪機他們循聲一看,由于少校的血流淌到地上,又沿著濕滑的地板流進孵化池里,而那些在孵化池里游動的幼體,像是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全都聚集到血液流入的池邊,看著令人頭皮發麻。
帕辛科娃雙眉緊鎖,她知道現在已經是箭在弦上,如果現在決定中止手術就前功盡棄,甚至還要立刻把少校送回地球,但這樣子真的能把少校泡進池子里么?
沒用太久時間,伊芙完成了對傷口的清理,切除了后來生成長出來的多余皮膚,以及不應該長在一起卻長在一起的肌肉,還切掉了小小一截已經封閉的臂骨,將傷口恢復至初始的開放狀態——切臂骨的工作是由江禪機代勞的,少校的骨骼長得過于粗壯,憑伊芙的手勁根本切不動。
伊芙已經做了她應該做的,剩下的就沒她的事了,江禪機看著已經在心里打退堂鼓的帕辛科娃,還是把心一橫,決定一切照原計劃進行,將少校以這樣的狀態浸泡進孵化池里。
隨著她龐大身軀的入水,部分池水已經滿溢出來,依然捆扎的上臂阻止了大部分血液,但還是持續有血液從血管和毛細血管里滲出,在斷臂處形成一團擴散的血污。
初時受驚而逃開的幼體們發現沒有危險,循著血腥味聚集到斷臂附近,只猶豫了幾秒,就全都撲到傷口上。
帕辛科娃看得臉色慘白,說道:“它們是在…吃她?”
浮空燈籠以吸食動物的血肉為生,這是江禪機早就知道的,這時候底氣不足地安慰道:“明天早上再看吧,就算是吃…也沒有那么快吃完。”
帕辛科娃心如刀割,后悔不已,若是她做決定,八成已經把少校從水里撈出來了,但她也清楚此時的自己早就失去了冷靜的頭腦和判斷力,只能相信江禪機,于是勉強點頭,死馬當活馬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