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5章 放逐

　　拉斐射出的響箭，固然通知了伊芙和米雪，但離得更近的撒旦和露西婭勢必更早地被驚動了，他們的反應也更快。

　　不過，疑心甚重的撒旦沒有立刻來找凱瑟琳她們的麻煩，反而對露西婭作暴怒狀，像是懷疑露西婭把它帶進了鬼子的埋伏圈，而后者誠惶誠恐，臉上一片茫然，不明不白背了個黑鍋。

　　還好撒旦畢竟也算是一號魔物，稍微的失態之后，舍下露西婭，張開黑焰的羽翼，向響箭飛起的方向撲過來，在它的盛怒之下，掛著冰凌霜雪的濕潤枝椏都被烤得冒了青煙。

　　凱瑟琳她們手無寸鐵，就算有寸鐵也對撒旦無效，姐妹倆扯下胸前的銀質十字架舉在面前，夷然無畏地面對撒旦，仿佛手里拿的是一面固若金湯的盾牌。

　　但不知是撒旦與江禪機簽訂的契約還在生效，或者是十字架確實起到了威懾作用，又或者是其他原因，它撲到她們面前時剎住了身形，彼此僵持。

　　凱瑟琳咬牙切齒，她仿佛能感覺到撒旦的嘲笑，它是在說“小寶貝別來無恙”之類的騷話來戲謔她，但她偏偏無可奈何，只能將注意力集中在十字架上。

　　拉斐本能地向撒旦射箭，但她的箭矢穿過撒旦的身體，就像是穿過一陣輕煙。

　　就在這時，撒旦仿佛察覺到危險，迅速向后飄開，就在它移開的瞬間，一道光影以雷霆萬鈞之勢砸在它剛才懸浮的位置，勢頭明明那么威猛，落地時卻寂靜無聲。

　　米雪手持光之十字劍擋在凱瑟琳和阿拉貝拉身前，兩個命中注定的對手再次相遇了。

　　按理說，撒旦的力量是從米雪身上分來的，但上次重傷之后，它的力量又多半流失了，所以現在它的力量應該是遠弱于米雪，同樣身為靈體，米雪可以對它造成傷害，但明明如此，它卻并沒有立刻逃跑，反而揮爪向米雪猛攻過去。

　　撒旦承諾不傷害人類，但米雪可不算是人類，它的攻勢沒有任何遲滯，反而是米雪，因為有些大意，被撒旦的焰爪撕裂身體，雖然傷口的光子轉瞬間又重新愈合，但顯然是受了一些傷害。

　　凱瑟琳姐妹和米雪俱是一驚，撒旦的速度和氣勢跟她們預想的完全不同，即使沒有恢復全盛之時的實力，至少也相當令人驚駭。

　　“這是怎么回事？”

　　昔拉的身影出現在樹林邊緣，她沉著臉注視著面前發生的一切，視線停留在撒旦身上，然后又移到露西婭的身上。

　　“我需要一個解釋。”昔拉壓抑著被背叛的怒火說道。

　　“對不起，昔拉大人，我們奉撒旦為主，撒旦大人的命令就是我們的天職。”露西婭很難得地開口道，聲音里沒有任何懊悔之意，“這一路與您同行，我深感榮幸，您對我諸多照拂，我無以為報，我的生命屬于撒旦大人，但我死后的亡魂任您驅策。”

　　其實當箭矢升空時，伊芙還沒來得及跟昔拉講清楚，然后昔拉就過來了，不過看到此情此景，她已經明白了大半。

　　“吃里爬外的東西！你以為這樣說就能有用？”昔拉恨恨地說道，當即便要上前結束叛徒的生命。

　　撒旦擋在昔拉面前。

　　昔拉冷哼一聲，“滾開！少管閑事！先去解決你自己的麻煩吧！”

　　撒旦不為所動，像是在說：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你既然附身在人類的身上，就沒辦法傷害我。還是說你要放棄這具軀體呢？

　　確實，昔拉可以命令細胞自殺，但拿靈體無可奈何，除非她從22號身體里離開，但那樣不利于她暗殺帕辛科娃將軍。

　　米雪稍加恢復，正待揮劍再上，卻見撒旦像是賽亞人變身似的，周身的黑焰與黑煙驟然膨脹，嗆人而灼熱的硫磺氣息令人感覺像是在火災現場，周圍的冰雪全都融化，樹枝都被烤著了。

　　“怎么可能？撒旦的力量…”凱瑟琳護住妹妹連連后退，以免她們的修女服也被點燃。

　　“是露西婭這個叛徒搞的鬼！”昔拉憤怒地說道，“她聲稱可以將被殺死的超凡者的力量轉移給我，她也確實這么做了，但我沒想到她截留了一部分，將之分給了撒旦！”

　　沒錯，昔拉終于意識到這點，露西婭跟她在俄國會合后，露西婭殷勤地獻計獻策，表示自己可以給她增強力量，只要多殺幾個超凡者就行了，昔拉試了試，果然力量被增強了，但是幅度并不是特別大，比如某個被她殺死的超凡者擁有100個單位的源能，但實際轉移到她體內的也就三四十左右，露西婭解釋說這是必然的損耗，哪怕是傳輸電流，電能也會在導線中由于電阻的存在而損耗——這個理由挺合理的，昔拉信以為真，但實際上，也許損耗確實是客觀存在，但損耗的比例肯定比露西婭有意夸大了，她將這部分源能截留下來，悄悄轉移給了撒旦。

　　撒旦也很狡猾，它的力量明明在恢復，卻一直扮豬吃老虎，佯裝還是那個受過重傷之后的，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小惡魔，直到現在它才不裝了。

　　形勢的發展超乎在場眾人的預料，連見多識廣的伊芙也感覺情況不妙，本以為是壓倒性的優勢，現在卻成了五五開的局面，如果凱瑟琳圣劍在手，優勢應該還在她們這邊，但反過來說，如果凱瑟琳圣劍在手，撒旦也不會冒險過來。

　　“你以為這樣就能…”昔拉惱羞成怒，打算無論如何先把露西婭解決掉，只要米雪出手纏住撒旦，她就能接近露西婭。

　　雖然米雪沒有和昔拉并肩戰斗過，但也領會到了昔拉的意圖，便要揮劍沖上去。

　　此時情況再次急轉而下，露西婭從衣服里掏出一本古書，跟22號曾經在咖啡館里見到的那本復刻品很相似，但這本顯然是存世真品，假的和真的放在一起，立刻能感覺到那種無法言述的年代感。

　　露西婭翻開其中的一頁，開始用古老的希伯來語喃喃念誦經咒。

　　有意思的是，在場者除了神智不清的拉斐之外，其他人全都能聽得懂希伯來語，露西婭念誦的竟然是…放逐昔拉的咒語。

　　解鈴還須系鈴人，露西婭作為召魔師，能從虛空中召喚出撒旦和昔拉的靈體，反過來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他們，當然這是放逐而并非驅逐，放逐只能限制昔拉的行動，想驅逐他們就不是她能辦到的了，畢竟那句俗話說得好——請神容易送神難。

　　昔拉頓時像是被無形的繩索束縛住一樣，渾身沉重得難以動彈，連邁步揮手都無比困難。

　　“你…”昔拉悲憤至極，卻心有余力不足，身體無力，漸漸癱軟。

　　凱瑟琳見勢不妙，她本來是不打算插手昔拉與露西婭之間的事，有僭越之嫌，但現在的形勢容不得她繼續保留這樣的原則了，對妹妹說道：“射死露西婭！”

　　阿拉貝拉立刻指向露西婭，給拉斐指引目標。

　　拉斐不假思索，拉弓搭箭的動作一氣呵成，但撒旦在旁邊也不是看戲的，它不等拉斐抬手，猛地一跺腳，一道黑焰形成的火圈頓時以它為中心向周圍急速擴散，火圈所經之處，樹木燒成焦炭，大地片片龜裂，如一堵火墻向凱瑟琳她們涌來。

　　院牧長吃過撒旦詛咒之焰的虧，被這火焰沾到皮膚上會令傷口遲遲無法愈合，哪怕拉斐擁有吸血鬼的恢復力，也未必能抗衡得了詛咒之焰。

　　凱瑟琳沒有圣劍護身，又有妹妹在身邊，只得優先選擇自保，拉著妹妹迅速后退，阿拉貝拉百忙之中也招呼拉斐后退，拉斐的視線被火圈阻擋，無法找到目標，也聽從命令后退，堪堪避過了火圈。

　　米雪持劍撲向撒旦，撒旦掩護露西婭跑到車輛旁邊，露西婭啟動汽車先行駛離，撒旦制造出一道火墻攔在后面，防止凱瑟琳她們駕車追逐。

　　不一會兒，這片樹林被煙霧與火焰包圍，還好現在是冬天，周圍的積雪還是很多，雖然目前火焰勢大，但不至于擴散成危害極大的山火。

　　火焰對米雪造成了極大的威脅與阻礙，她是依靠光線的反射來獲得“視覺”，但濃密的煙霧與樹木燃燒飄散的碳灰嚴重影響了她的“視線”，而撒旦卻在煙塵中如魚得水，不時的出現、偷襲、又消失在煙霧里，仿佛使用的是陳依依的隱身戰術，令米雪處處掣肘，身上不知道挨了多少下，雖說可以恢復，但恢復也是要消耗力量的，積少成多，傷勢繼續積累的話，她的處境會很不妙。

　　凱瑟琳她們愛莫能助，她們被火焰困在外圍，自顧尚且不暇，眼看她們的汽車都要被火焰波及，如果汽車起火爆炸，在這種鬼地方恐怕是舉步維艱。

　　就在這時，似乎是天無絕人之路，周圍的氣溫開始驟降，頭頂上竟然開始飄下雪來，但天氣預報好像沒說今天有雪。

　　雪花夾雜著冰晶紛紛落下，頓時令火焰的氣勢為之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