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次蕾拉在洗手間里救了路易莎之后,兩人就沒有再說過話,甚至沒有單獨碰面過,都是路易莎在單方面跟蹤蕾拉,而且也不是每天24小時跟蹤,一般就是午休時間而已,所以蕾拉看著路易莎覺得眼熟,但一年的時間里兩人變化都很大,她一下子沒認出來,更叫不出路易莎的名字。
蕾拉看到路易莎跌坐在地,還以為她在自己沒注意的時候被女生們用球棒打到了,于是蹲下來詢問道:“喂!你沒事吧?用不用叫校醫?”
“沒…我沒事,應該沒事,休息一下可能就好了…”路易莎虛弱地說道。
“什么叫應該沒事?有事就是有事,沒事就沒事,你是不是被她們打到腦袋了?”蕾拉皺眉。
“不,沒有…我沒被她們打到。”
“沒被打到為什么坐到地上了?難道是餓肚子低血糖了?”蕾拉隨手撥拉幾下路易莎那種黑人特有的硬質而卷曲的短發,沒發現腦袋上有什么腫包。
“不,我不餓…可能稍微有點。”
其實路易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蕾拉剛才拉住她的手想帶她逃跑時,她看到兩人被團團圍住,心里一急,身體里就像是有什么東西涌到被蕾拉拉住的那只手上,然后消失了,她不知道是什么東西,抑或是自己的錯覺,可能是華夏人傳說中的“氣”?
伴隨著那股“氣”一同消失的,還有她的體力,她像是身體被掏空一樣,大腿肌肉一軟,再也站不住了,就跌坐在地,渾身無力。
她怕打擾蕾拉跟女生們的戰斗,一直沒吭聲,因為雖然是有氣無力的狀態,但并沒有疼痛之類的感覺,只是單純的乏力。
經蕾拉一提,她好像確實有些餓了,明明之前剛吃過午飯的,還好饑餓感并不強烈。
“那大概就是低血糖了吧,能站起來嗎?看你這么瘦,是不是在節食?”
蕾拉打量著路易莎的身體,這個黑人女生跟跳高或者排球運動員差不多,是那種纖瘦細長的體型,兩人身高差不多,但蕾拉估計自己的體重可能比路易莎重至少十磅。
“沒有,我沒節食。”
路易莎感覺體力似乎恢復了一些,試著站起來,但馬上又頹然地坐下,她的體力還不能支撐她站起來。
蕾拉伸手攙住她的胳膊,將路易莎拉起來,她的力量今非昔比,路易莎在她手里就像一只小鳥似的。
“沒節食?”蕾拉深表懷疑,“沒節食你會這么瘦?”
“謝謝…真的沒節食,我天生吃不胖。”
這是真的,路易莎確實沒有節食,學校提供的免費三餐也沒有讓她吃不飽,但可能是天生的體質問題,比如小腸較短或者胃部消化能力不佳,盡管她沒有餓著自己,但就是長不胖…這可能是很多女生羨慕的體質了。
蕾拉把她攙扶到一條長椅上坐下,凝視著她的臉,問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你?”
一年前發生的那件事,對路易莎而言是銘刻肺腑的,但對蕾拉而言只不過是一件轉眼就忘的小事。
路易莎猶豫了一下,提示道:“大約一年之前,那幾個啦啦隊員,曾經在洗手間里…”
“哦!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露易絲?”蕾拉恍然。
“是路易莎。”
“好吧,路易莎,我可能跟別人的名字記混了。”蕾拉點頭,“所以今天真的是巧啊,你是正好路過這里?”
路易莎肯定不好意思說自己隔三差五跟蹤人家,無聲地點了點頭,她的臉有些紅,但是在她的黑皮膚上看不出來。
“聽著,路易莎,雖然你表現得很勇敢,但我之前喊你走的時候,你應該離開的,你留下來于事無補,只是多一個人挨揍而已。”蕾拉板著臉說道,“我知道你覺得我曾經救過你,今天你就想救我,但是沒那個必要,首先我當時并不是想救你,其次救人也得很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否則就是買一送一。”
路易莎無話可說,因為蕾拉的話雖然不近人情,但都是實話。
她之前是一沖動喊出住手,站著沒動是因為她體內像是有什么東西要涌出來似的,渾身像是發燒一樣滾燙,而她的腦子大概也短暫地燒短路了。
“好啦,幸好平安無事,你也不用太往心里去,以后不要再做這種傻事了…倒是那些表子們,今天會有大樂子看了!”蕾拉幸災樂禍地說道。
路易莎看著地上的碎布片,擔心蕾拉這么一鬧,恐怕會引起軒然大波,畢竟蕾拉把照片和視頻都發到了網上。
蕾拉自己卻毫不在乎,問道:“能走了嗎?我把你送到學校保健室吧,讓醫生給你輸些葡萄糖之類的。”
“謝謝。”路易莎點頭。
蕾拉攙著路易莎來到校保健室,讓校醫照看路易莎。
“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如果有人問你什么事,全推到我身上就好。”
蕾拉和路易莎彼此揮了揮手,前者早就急不可待地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研究一下自己體內這股神奇的力量。
她和路易莎都沒想到,這次見面之后,她們兩個再見面就已經是在幾年后的赤道雨林里了,而路易莎則搖身一變,成為巫術部族的大祭祀。
那天的事果然引起軒然大波,整個學校鬧得沸沸揚揚,傳到網上的視頻和照片肯定收不回來了,成為很多男生珍藏在硬盤里的施法材料。
事件相關的女生家長們勃然大怒,打算集體興師問罪,但向自家的孩子一逼問,得知事情真相之后又師出無名,進一步擴大事態只會令自家孩子受到更大的指責。
至于女生們之間簽訂的那份保密協定,本來就是個笑話,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墻,指望二十來個十幾歲的小屁孩能在外界壓力下守口如瓶,還不如指望天上掉餡餅,保密協定沒有起到應有的約束作用,反而成了她們集體欺凌同學的罪證。
墻倒眾人推,好幾個受過她們欺負的女生紛紛站出來,指證她們曾經做下的丑事。
這二十來個女生絕大部分沒有再回學校,在家長的安排下轉學了,因為這所學校顯然已經無法容納她們了。然文吧 她們走了之后,這所學校迎來了一段短暫的安寧期。
不過,隨著新學年的開學,新的一批學生入學,欺凌與被欺凌的事件還會反復上演,永遠也不會徹底消失。
令人意外的是,在這件事之中處于漩渦中心的蕾拉卻一反常態的安靜,同樣是一連數日沒有在學校露面,繼那些女生之后,她也選擇了退學。
學生之中沒人知道蕾拉退學的原因是什么。
有人猜測她這次做得太過分了,就連她的家長也很難再包庇她,于是給她安排了轉學,讓她去別的學校避風頭。
也有人猜測,按照蕾拉的性格,應該是因為那些女生都轉學了,她在這所學校里找不到樂子,還留下來干什么?失去獵物的獵手豈不是很寂寞?不如換一個新的環境繼續找樂子。
路易莎傾向于后一種猜測。
其實她們都猜錯了,蕾拉退學是因為她找到了新樂子,就像五六歲的小孩喜歡玩泥巴而十幾歲的青少年喜歡打游戲一樣,她在一夜之間成長了,發現校園里這種找樂子游戲已經無法滿足自己了。
她覺醒了能力。
相比于那些覺醒能力之后要去網上搜索或者自己瞎猜的女生,蕾拉無疑是幸運的,她短時間內就知道自己成為了超凡者,因為就在差不多的時間,家族內部傳來一則驚人的消息,她那個向來不對付的表姐覺醒了能力。
蕾拉心中竊喜,甚至想忍不住狂笑,否則如果表姐覺醒了能力而自己沒有,那她一定恨不得想殺了自己。
這倒好,兩人的競爭向來不分勝負,以后還會一直持續下去。
不過有一個嚴重的隱患,就是蕾拉的能力似乎很不穩定…更坦白一些的話,就是她的能力自覺醒之后就開始倒退了!
沒錯,蕾拉記得很清楚,剛覺醒的時候她甩動腰帶時的手感,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發現自己的力量和速度正在迅速減弱,雖說不至于減弱到普通人的水平,可相比剛覺醒的時候退步明顯,她無法單憑腰帶就揮出足以斬斷木頭球棒的激波,必須依靠馬鞭才可以,而即使依靠馬鞭,威力也在逐漸下降。
這到底是什么怪事?
蕾拉百思不得其解,她以為自己是剛覺醒太累了,但休息一晚之后,力量和速度非但沒有恢復,反而退步得更厲害了。
憑借家族的力量,她能知道的關于超凡者的真相比普通人多得多,但通過家族找來的資料里,也沒有提到哪個超凡者在覺醒后力量會慢慢減弱的情況。
難道是…不完全覺醒?
萬中無一的機率被她趕上了?不至于這么倒霉吧?
這純粹是她的猜測,連“不完全覺醒”這個詞都是她自創的,因為有記載的超凡者里并沒有出現過類似的情況。
否則還有什么解釋呢?
那段時間她沒敢對外聲張自己覺醒的事,因為她怕自己的能力一直退化下去,會退化成普通人,被家族里的人得知會笑掉大牙。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她的能力雖然退化得很迅速,但退到一定程度就不再退化了,變得穩定下來。
其實以此時的能力而言,她在剛覺醒的超凡者里絕對是第一流的,但找不回覺醒當天那種所向披靡的感覺,始終令她引以為憾。
家族得知她覺醒能力的事,大部分人都很高興,起碼表面上很高興,她父親為她找來上好的源骨,助她更快地吸納源能,雖然比自然增長快一些,但對于急性子的蕾拉來說,很難令她完全滿足。
直到很久以后,她對能力掌握得愈發嫻熟,借助家族的資源,她早已超越了覺醒當日的自己,但能力退化的謎團一直令她耿耿于懷,她經常在沒事的時候琢磨,只要找不到謎底,她就會擔心自己的能力有朝一日再會退化。
她在腦海里反復回味那天發生的事,任何細節都不放過,最后終于想到路易莎的身上。
她想到路易莎灼熱的手心,還有像是某種東西從路易莎的手涌入自己體內的感覺。
其實聰明如她,早該想到這種可能性,但心理上她一直拒絕承認——她的能力并非自己主動覺醒的,而是…被路易莎以某種形式強行激活的。
幾番思想斗爭之后,她想去找路易莎確認這件事,如果路易莎也是一位超凡者,并且有令其他人覺醒能力的能力,那一切就能解釋得通了。
她的能力之所以在覺醒后就不斷退化,是因為路易莎向她體內注入的那股力量在令她覺醒之后,多余的力量如電池般提供了額外的電力,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電力迅速耗盡,而她的能力也回歸應有的初始水平。
可惜,當她再回到學校時已時過境遷,她得知路易莎后來也退學了,沒有念完學業,這令學校的招生委員會很是遺憾。
至于路易莎退學的原因,本人沒有說明,只說不想再念下去了,而且態度很堅決。
沒人知道退學后的路易莎去了哪里,只有招生委員會里那位以前把路易莎領進學校的中年女性聽她說了一句話。
她說:“這里不是天堂,我要回家。”
神通廣大的蕾拉沒有放棄,通過多方打探,她得知路易莎去了非洲,最后一次公開露面是在非洲中部的一座城市,然后線索就斷了。
蕾拉也把這件事放在了一邊,直到最近,渴求力量的她再次想到這件事,于是發動一切力量追尋路易莎的線索,然后在偶然中得知巫術部族的大祭祀似乎對外就叫這個名字。
是重名嗎?
蕾拉不知道,但她知道如果不親自來確認一趟,她的余生還會為此事而耿耿于懷。
當她說自己要見路易莎時,并不確定出來的人是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路易莎,可看到本人時,她就確認了。
舊時同學,今日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