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下樓時,大家就看到房東大嬸和羅恩在試新郵到的保安制服,羅恩總算換掉那身半獵人半牛仔的行頭,穿上制服之后倒是挺精神的,不過西式長相與中式保安制服搭配起來有些怪異。
加文也得到一條新牽引繩,它來的時候沒牽引繩,這幾天只敢在出租公寓樓周圍繞圈,不敢離遠,生怕被打狗隊給捉了去,羅恩可交不起罰金。
房東大嬸看到22號跟江禪機他們一起下樓有些意外,因為22號是難得的證件齊全、押金交足的房客,昨天晚上入住的時候她還感慨終于來了個正經女生,怎么一夜之間就跟江禪機他們這些問題少女混到一起了?
“房東大嬸,今天晚上我們有事,不回來了,提前跟您說一聲。”江禪機說道。
羅恩一聽,自告奮勇地問道:“需要我幫忙嗎?”
他這幾天努力學習中文,居然學了個有模有樣,能聽懂一些短語,比如“晚上有事”,所以他猜到江禪機他們今天可能要外出。
“不用,你好好陪房東大嬸待著吧。”
羅恩的那些狩獵本領在城市里實在幫不上忙,超凡者聚集的黑市酒吧也不會允許他這個胡子拉碴的男人進入。
他們大眾澡堂接梓萱,文華阿姨聽說22號的能力之后,簡直羨慕得不得了,因為這雖然沒有永葆青春那么夸張,但至少能延緩衰老幾十年,一大把年紀還能偽裝成小姑娘——果然,只要是女人,稍微年紀大一些就滿腦子都是臉部保養的問題了,誰說臉不重要呢?
去學校的路上,江禪機他們把22號在黑市里遇到15號的事跟梓萱講了一遍,看看她能不能有什么新想法。
“我在想…”梓萱瞥了一眼22號,“如果22號能夠完美地模仿其他人,那么要干脆模仿宗主,穩定一下忍者們的情緒,順便打亂叛徒的計劃,怎么樣?”
“模仿宗主大人?”
22號和33號全都驚呆了,這主意實在是太大逆不道了,她們連想都不敢想。
“對啊,你們不是說,宗主從來沒有在別人面前露過臉么?別人只聽過她的聲音,那模仿起來就更容易了啊…這樣的事古今中外都有很多吧,古代有密不發喪假傳圣旨,現代某些國家的領導人也相貌相近的替身,你們可以有樣學樣,起碼暫時穩定軍心啊。”梓萱作為局外人,當然沒什么顧忌,有話就說。
倒是江禪機反駁道:“我覺得不行,我跟宗主近距離接觸過,她有一種獨特的冷峻氣場,就算是22號恐怕也模仿不出來。如果是模仿宗主在電視上露面,這個就有些太假了,其他忍者應該不會相信,因為如果宗主回歸,肯定會第一時間親自返回忍者大本營安撫情緒,沒必要在電視上拋頭露面。”
22號和33號認同地點頭。
“是嗎?看來我想得太簡單了。”梓萱不以為意。
“但是我覺得在某些場合下試試也未嘗不可,說不定會有奇效,尤其是面對敵人時,她們認為已經受制的宗主卻好端端地現身在自己面前,宗主積威已久,她們恐怕會震驚得手足無措,哪怕只在被識破之前爭取到幾秒時間也好…反正只要請2號再發來一套宗主的忍者服就行了,作為應急手段,有備無患。”他補充道。
22號還是一時難以接受,讓她模仿宗主以外的任何人,她都沒有心理障礙,唯獨讓她模仿宗主…長期在忍者學院里形成的尊卑觀念,令她很是惶恐。
33號稍微好一些,她覺得江禪機說的有道理,就再次跟2號聯系,試著提出這種可能性。
2號過了一會兒才回復,從語氣上感覺應該是勉強同意,但要求只能在必要情況下使用,而且必須對其他忍者保密,看來她也不想開這個先例,否則會影響宗主的權威。
抵達學校之后,由于早上已經提前聯系過,他們立刻得到了學院長的接見。
學院長靜靜地聽完他們敘述的原委,沉吟道:“你們的想法倒是沒錯,但是…你們考慮過沒有,黑市酒吧的管理者會乖乖配合你們,向你們透露顧客的信息么?”
江禪機他們都是一愣。
對啊,如果黑市管理者的嘴巴不嚴實,哪個顧客會愿意常來呢?
33號和22號的眉宇間閃過一抹戾氣,她們之前確實沒想過這個問題,因為對她們來說這不是問題,就算是把管理者的牙撬開,她們也必須得到想要的信息。
學院長察言觀色,看出她們的想法,她們已經做好了刑訊逼供的心理準備,為了救回宗主,她們已經顧及不了其他的了。
她理解她們的心情,但是她作為一校之長,不能像她們一樣,她需要顧及的東西很多,而且這件事畢竟跟紅葉學院沒有直接關系,不宜做得太出格。
“事急從權,我倒是可以理解。”她嘆了口氣,“理解歸理解,但你們覺得我迂腐也好、愛面子也罷,為了紅葉學院的聲譽,我不能派老師跟你們一起去參與…你們可以會做的事。本校一向以維護正義的執法者自居,如果執法者以‘特殊情況’為由而侵犯其他無辜者的人身安全,一旦開了這個先例,那么以后這種‘特殊情況’就會越來越多,底線也會越來越低,最后就是濫用力量,沒有底線。”
22號和33號本來就沒指望紅葉學院會親自下場參與,人家現有的暗中支持已經夠意思了,而且學院長能開誠布公地指出來,沒有遮遮掩掩,反而令她們心生敬意,因為這才像是執法者應有的樣子,否則豈不成了手電筒,只照別人不照自己?
旁聽的凱瑟琳姐妹倆同樣很佩服學院長的坦誠和原則。
“謝謝學院長大人的指教,我等對貴校提供的種種方便感激良多,不敢有進一步的奢求。”33號低頭說道,“這種事我們能自己搞定,也絕不會令別人誤會跟貴校有關。”
學院長點頭,掃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江禪機,說道:“老師是本校的職工,領著學校的薪水,一言一行都代表著本校,但學生只是孩子,如果學生以個人身份給朋友幫忙,只要不親手參與到出格的事里倒也沒什么。”唯美 江禪機的話又咽回肚子里,學院長已經給出暗示,他不用再多問了,跟著33號她們一起去是沒問題,但學院長也警告他不能親手參與刑訊逼供。
“另外,可能是我個人的一些愚見吧,謹供參考——我沒跟黑市的管理者打過交道,但聽聞黑市管理者都實力不俗,否則難以壓制鬧事的顧客,所以你們要做好這方面的心理準備,我是不建議你們采取強硬的手段,強硬手段逼出來的回答也未必可靠,如果能說服管理者合作的話是最好的。”學院長補充道。
這些話提醒了大家,就算是想刑訊逼供也未必是一件容易的事,起碼得先制伏管理者再說。
“謝謝學院長大人,我等受教了。”
22號和33號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想到了“錢”。
忍者學院靠販賣情報斂集了巨額財富,比起紅葉學院也不遑多讓,33號身上就有宗主的無限額度黑卡,如果能靠錢搞定就皆大歡喜了,大不了把那間黑市買下來,讓管理者提前退休養老。
“好了,你們去準備一下就出發吧,以個人而言,我也很希望宗主能平安無事。”學院長點頭,示意他們可以離開了。
大家畢恭畢敬地離開學院長的辦公室。
“凱瑟琳,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拉斐那邊中斷一天應該沒什么,如果黑市管理者說謊欺騙你們,我也許可以聽出來。”阿拉貝拉請求道,“你們都走了,我不想今天晚上一個人回到公寓樓睡覺。”
“好。”凱瑟琳一想沒錯,讓被莉莉絲覬覦的妹妹獨自睡在公寓樓里,她也不放心,再說此行也不會有什么危險,區區經營黑市的,還能上天不成?
“其實你可以寄住在老師的宿舍或者家里,我想任何一個老師都會很樂意讓你入住的。”江禪機插言。
“不用啦,我也很想見見世面。”阿拉貝拉笑著擺手。
“要不要通知小穗和千央她們?”陳依依問道。
“這個…你覺得有必要么?”他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我也不知道。”陳依依搖頭。
不知道黑市管理者會不會老實合作,如果不合作,情況可能會有些麻煩,22號和33號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一旦鬧到動手的地步,千央的激光是最具威懾力的武器,莉莉絲和李慕勤那個等級的都要敬畏三分,黑市管理者再強也不會強到這種程度。
“不用了,我不想欠太多人情。”33號說道。
“難道你覺得她們冒險進入森林去救你,是為了想讓你欠她們的人情?”他反問。
33號:“…”
當然不是,她們當她是朋友,才會冒生命危險來救她和凱瑟琳,包括江禪機和陳依依在內。
可能是剛才學院長的話令她想多了一些,她想到紅葉學院與忍者學院畢竟是行事風格截然不同的兩個組織,別的事倒也罷了,像這種可能會弄臟手的事,還是由她們這些雙手本來就不太干凈的忍者來做就好了,她們沒那么多顧忌和心理負擔,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而千央、小穗、奧羅拉她們…讓她們看到刑訊逼供的場面,可能會嚇到她們,也會令她們對她產生不好的觀感,正是因為她也把她們當朋友,所以不想讓朋友看到自己糟糕的一面。
“不過我也覺得沒必要通知她們,應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江禪機不想讓33號太尷尬,把話題拉回來,“如果一切順利,明天早上說不定還能趕上學校的早飯。”
連續遭遇梅一白、迦梨、莉莉絲這些強敵,雖然不是靠他們自己的力量就能擊敗這些強敵,但無形中令他們的信心和眼界得到了提升,就算不通知千央和奧羅拉她們,憑他們在場的這幾個人,難道還會怕黑市管理者?
他有信心,本來就眼高于頂的凱瑟琳更沒把黑市管理者放在心上,無非是一些在陰溝里自立為王的老鼠,好言相勸給她們點兒面子就得了,不把她們當成異端送上審判臺已經算對得起她們了。
江禪機本來是打算在學校吃完午飯再出發,但33號因為不想讓小穗她們跟著一起去并看到刑訊逼供的場面,所以在午飯之間就租好了一輛車離開了學校,然后買了一大包快餐、零食和飲料,由22號負責開車,大家在路上就填飽了肚子。
大約下午四五點鐘的時候,他們已經抵達了鄰省省會,22號憑記憶把車開到城鄉結合部的附近,遠遠指著一塊不起眼的招牌,說道:“就是那里,夜來香酒吧。”
如果不是22號指出來,大家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那塊簡陋到都掉漆了的招牌竟然代表著超凡者云集的一處黑市,酒吧的門臉更是小得可憐。
“別看門臉小,黑市主體建于地下,你們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其他地方的黑市大抵也是如此,幾乎沒有建在市中心繁華地帶的,而且很多黑市都有地方特色,比如巴黎地下墓穴的那處黑市,你甚至可以一邊喝酒談生意,一邊欣賞墻壁上各色各樣的人骨。”22號介紹道。
江禪機:“…”那還喝得下去嗎?
“時間還早,黑市還沒開門,咱們這些人全坐在車里太引人注目,去那里等一會兒吧。”22號指著附近一座政府機關辦公樓的樓頂,從那里可以將附近的情況盡收眼底。
機關的公務員們在五點準時下班,一分鐘都沒有耽擱,很快辦公樓內的燈光大部分都熄滅了,只留走廊里的燈以及樓下保安值班室的燈。
他們輕松地繞過保安,直接從外墻上到樓頂,一邊欣賞夕陽,一邊吃零食當晚飯,靜靜地等待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