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天方面的人走了以后,陳牧第一時間去聯系了陳少波。
這一段時間,陳少波意氣風發,和半年前相比,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沒辦法,半年前他為了接手父親的廠子,苦苦掙扎,就是為了讓廠子能夠活過來,繼續經營下去。
那時候,工廠原本在國外的訂單基本上全都丟失,金融危機的余波讓他們家吃盡苦頭,他的父親就是因為受到了這個事情的刺激,熬不下去病倒的。
陳少波只能想辦法跑國內的市場,希望能打開一條新路。
可是國內和國外的情勢完全不同,它們可以說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市場,不論對產品的質量還是價格上,都有著不一樣的要求。
因此陳少波只能說是徒勞無功,束手無措。
說白了,就是產品不對路。
直到陳牧幫了他一把,以技術入股的方式把鋼化玻璃的專利技術交給他,經過這半年時間的努力,終于讓廠子真真正正的起死回生。
可以說,半年前他有多絕望,現在他就有多春風得意。
不僅廠子做起來了,父親的病情也漸漸好轉,正在恢復,一切都向著好的一面變化。
接到陳牧的電話,陳少波非常熱情,一來也不問陳牧有什么事情,就主動匯報起了廠子的情況。
“現在國內各個省都有我們的省級代理了,上個月我去藏地談了最后一家,終于把全夏國都拿下了…”
“前兩天我到北默哀參加了一個產品交流會,反響也很好,好多大的廠商都來詢問我們的產品情況,討要一些規格數據,看起來國外市場也大有可為…”
“還有歐洲那邊,下個月也有一個展銷會,我們這邊正在準備,回去參加…”
陳牧靜靜聽著,他能聽得出自己兄弟現在干勁十足。
好一會兒后,陳少波終于說完,這才笑著說:“一來就和你說了這么多,你不會覺得我太興奮吧?呵呵,我這就是太興奮了,平時也不知道跟誰分享,只能和你說了。”
“挺好的,我就知道你能干好。”
“說吧,你給我打電話肯定有事,什么事兒?”
陳少波語聲變得認真起來。
他的性格還是比較偏沉靜的,以前在大學的時候就這樣,寢室里幾個人里他的話最少。
陳牧想了想,覺得還是直接說好了,所以也不藏著掖著,很快把事情說了一遍。
陳少波聽完,在電話那頭沒有立即說話,而是沉默著。
陳牧又道:“這件事情從長遠來說,對我們還是有好處的,生產出來的產品如果能應用于航天工業,足以說明我們的實力,會是一個很好的宣傳點。”
微微一頓,他接著道:“當然,前期可能需要一筆投入,不過這一點也能解決,具體就是剛才我說的,他們愿意幫助我們從銀行貸款。”
陳少波沉吟了一會兒后,說道:“那行,這事兒聽你的,我們接了。”
“真的?”
陳牧有點意外,沒想到陳少波這么輕易就答應了。
“這還能有什么假的嗎?”
陳少波說道:“他們之前也聯系過我了,不過那時候我們廠子的經營還沒走上正軌,我覺得太冒險了。
現在不一樣了,廠子現在已經開始盈利了,做一條高端產品的生產線,對我們的品牌提升是有好處的。
而且,他們還愿意幫我們籌集資金,這樣的好事兒要是不答應,我是不是太傻了?”
陳牧原本還以為陳少波是很難同意這事兒,他打電話之前都想了好幾個說服陳少波的理由,可沒想到到頭來一個也用不上。
他很快和陳少波說定了這事兒,就掛斷了電話,準備再和西山省姚兵、瞿云兩人溝通一下,黏合劑和鋼化玻璃就都能定下來了。
他想得好好的,先難后易,陳少波這邊是難的,難的都搞定了,姚兵、瞿云那邊就容易了。
基本上,他覺得只要通知一聲就行,姚兵和瞿云聽到他的這個消息,分分鐘會覺得是喜訊,畢竟他們倆做黏合劑的項目,原本就是準備沖著名聲去的,賺錢反倒是次要的。
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容易的這邊居然出事了。
“項目的事情得緩一緩。”
電話那頭,姚兵一來就語聲沉重的這么說。
“姚哥,這是怎么了?你是不是出什么事兒了?”
陳牧熟知姚兵的脾性,平時有點大大咧咧的,說話風趣詼諧,很少有像現在這樣消沉的時候。
所以一聽姚兵的語氣,陳牧下意識覺得姚兵這邊是不是出什么事兒了。
姚兵輕嘆一聲:“不是我出什么事兒了,是老三。”
“三哥怎么了?”
陳牧好奇:“之前阿娜爾和三嫂視頻通話,正巧三哥也在,我還和三哥聊了幾句呢,感覺他狀態挺好的呀,這是出什么事兒了?”
姚兵道:“老三他們家被人坑了,損失慘重。”
“啊?”
陳牧怔了一怔,有點回不過神。
姚兵又說:“事情是這幾天才爆出來的,前天老三跑到我這里來喝酒,把事情和我說了,看他那樣子…嘖,挺慘的,感覺他們家這是要敗了呀!”
“這么嚴重?”
陳牧皺了皺眉,連忙關切的問道:“三哥有具體說是怎么一回事兒嗎?”
姚兵說道:“喝酒的時候,我也問他,可他什么也沒說,就是一個勁兒的喝悶酒,我原本想著他心情不好,先陪他喝酒調解調解,其他的以后再說,所以就沒多問了,準備第二天等他酒醒了在慢慢說,可沒想到昨天他一醒過來,他家里電話就來了,他二話不說丟下我走人,到現在電話都一直關機,完全找不到人。”
微微一頓,他又接著說:“這一次老三肯定是遇到難關了,做了兄弟這么久,從沒見過他這個樣子,我看著都心疼…唉,明天我準備過去隴城看看,看看有沒有什么能幫得上忙的,也不枉我們這么多年的一場兄弟。”
陳牧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姚哥,你等等我,我今晚就訂機票,明天也過去望西省,和你一起去隴城。”
講真,陳牧說出這話兒來,是有些沖動的因素的。
要幫忙其實也不用他跑這一趟,只要姚兵去了隴城,有什么事情和姚兵聯系,就能了解清楚了。
可陳牧就是忍不住這么說,一半是因為和瞿云的情誼,另一半則是受到了姚兵的感染。
兄弟嘛,有今生無來世,誰能沒有點熱血?
姚兵聽了也很感動:“好兄弟,有心了,那我就等你過來再一起走,你到時候把航班號給我發過來,哥哥去機場接你。”
“好!”
兩人掛斷電話。
陳牧想了想,覺得還是得和李少爺說一聲,平日里大家都玩得好,這事兒得告訴李少爺。
電話打過去以后,李少爺聽完陳牧的話兒,沉吟一下后說道:“我和你們一起去,不過明天下午才行,我這邊還有點事情要先處理好。”
“可以!”
第二天,陳牧和李少爺一起趕到了泰元。
他們和姚兵匯合了一起,才一起又駕車往隴城去。
傍晚的時候,終于到了隴城。
整座城市,萬家燈火,看起來繁華、溫暖,和之前來的時候沒什么兩樣。
不過時過境遷,一切又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聯系上三哥了嗎?”
李少爺問了一句。
姚兵無奈的搖搖頭:“老三的電話一直關機,打不著。”
“還有什么其他辦法聯系三哥嗎?”
李少爺眼珠子轉了轉,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問道:“三哥之前身邊一直跟著的那個女秘書呢?”
姚兵苦笑一下:“那是老三留在身邊玩玩的,早就丟一邊了。”
陳牧和李少爺都無語。
轉過頭,李少爺問陳牧:“三嫂那邊呢,阿娜爾聯系上了嗎?”
陳牧搖搖頭:“沒呢,阿娜爾說三嫂也失聯了。”
“這事兒鬧得呀…”
李少爺想了想,繼續問:“那還有別的辦法聯系上三哥嗎?”
姚兵顯然一直都在想這個問題,聞言立即說道:“我們直接去瞿家的老宅吧,先去那里打聽打聽,說不定能找到老三的下落。”
也只有這樣了。
聯系不上人,就找地方。
所謂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大概也就是這么個道理。
上一回來隴城,瞿云還領著他們在瞿家老宅轉悠了一圈,講解了里面很多的歷史。
不得不說,瞿家老宅是隴城保存最好的老宅院了。
隴城里的老宅院不少,不過瞿家有錢,花得起翻修宅院的錢,因此整個宅院基本上算是整個隴城老宅院里的標桿,算是古跡一流。
平時一個星期里,總有一天會對外開放,接待人參觀。
不過也只接待500人,絕不會多。
隴城不大,車子很快來到了瞿家老宅前。
讓他們有點意外的是,今天瞿家老宅前面,居然停了很多車。
這些車子全都不簡單,雖然里面跑車不多,可是勞斯萊斯、賓利之類的就不下十輛,看起來壕無人性。
三人下了車,徑自往瞿家老宅里走。
剛到門前,就被人攔下了。
姚兵說道:“我是來找瞿云的,麻煩你幫我通知一下,讓他出來見我。”
那人擺擺手,挺不客氣的說:“今天里面在開會,你要找人就明天再來。”
姚兵皺了皺眉,正要說話,沒想到就在這時候,有人在身后招呼了一聲:“姚…姚大哥?”
姚兵轉過頭一看,等看清楚那人的臉,目光不禁一亮,說道:“瞿巒,是你,那巧了,我來找老三,你知道他現在在哪里嗎?”
那人走過來,點頭說:“姚大哥,三哥現在就在里面,你找他跟我進來。”
說完,他對著之前攔路的那人擺了擺手,就徑自領著姚兵、陳牧和李少爺等人進門了。
那人把姚兵他們三人領到一處偏廳,說道:“姚大哥,你們在這里等等,我進去找找三哥,讓他們來見你。”
微微一頓,他又補充一句:“家里出了點事兒,有些亂,里面大人們正在開會…嗯,姚哥,你們千萬別亂闖。”
姚兵點點頭:“好!”
那人說完,轉身就出去了。
等人走后,姚兵給陳牧、李少爺解釋:“那小子叫走瞿巒,是老三的堂弟,性子比老三混得多了,在家里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紈绔二世祖,不事生產,整天吃喝玩樂…嗯,之前我來隴城,老三招待我,正好遇見他,所以就認得…還別說,這小子性子雖然混,可人卻不是壞人。”
陳牧和李少爺靜靜聽著,沒說話。
能聯系上瞿云,那就足夠了,他們關心的也只有瞿云。
現在他們只想見見瞿云,了解一下瞿云的情況,還有就是看看能不能幫得上忙,僅此而已。
三個人都不說話,主要是沒啥好說的,也沒心情閑聊。
過了一會兒,腳步聲響起,門很快被推開了。
瞿云從外面走了進來,看見姚兵、陳牧和李少爺,整個人都頓了一頓。
里面的三個人也都看向瞿云,他們都看得出來,瞿云的樣子顯得有些憔悴。
沒怎么打理的頭發、油油的臉、通紅的眼睛、拉雜的胡須…都讓人能感覺得到,瞿云這幾天過得并不怎么樣。
“你們…你們怎么來了?”
瞿云回過神,擠出一抹笑容,很勉強。
陳牧和李少爺都沒反應過來,不知道該說什么,倒是姚兵直接過去按著瞿云的腦袋,揉了一下他的頭,說道:“你小子干嘛電話關機,害得老子白白擔心了這么久,這要是不親自過來看一看,怕是連睡覺都睡不踏實。”
這么一個簡單卻又有點粗暴的動作,就好像讓原本橫在空氣中的一層薄膜給消弭了,瞿云歪了歪頭,解釋道:“我回來后就一直呆在這里,來不及充電,手機已經沒電了。”
陳牧也問:“那三嫂呢,怎么聯系她也沒聯系上?”
瞿云說:“那我就不知道了,她不在這里,好像她們學校組織郊游,她也去了。”
姚兵、陳牧和李少爺都有些無語。
他們這著急忙慌的大老遠跑來,難道就跑了個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