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沙發上的男子眉頭緊鎖。
穿著睡衣,手中攤著報紙,一雙眼睛有些微微瞇起的感覺,似乎并沒有聽到安苑瑤的話一般。
目光掃視著報紙。
過了一會,翻了個面繼續看。
看到父親沒有注意到自己。
安苑瑤內心的不安稍微降低了一些,有些緊張的又看了看父親,慢慢的轉過身,抬起腳邁上了第一個臺階。
大氣都不敢出。
“你想去哪。”
背后傳來的聲音,使得安苑瑤的準備上樓動作停在了原地。
脖子猶如生銹的貼片一樣,艱難的轉了過來。
露出了一個心虛的笑容。
“我回去睡覺呀…”
“大半夜的,還背著個包,你這是想要睡覺的樣子?”
“沒有沒有,我沒那個想法!”
聽到父親的這句詢問,安苑瑤伸出雙手搖擺著,極力的否認。
“我就是想…想來喝杯水。”
這句話說完之后,對方便沒了回音。
安苑瑤緊張的看著父親,只見他依舊在看著報紙。
時間一分一秒的度過,安苑瑤的心也隨著時間逐漸的提了起來。
雙手一合,報紙被對折起來。
又折了一下,安權承便將報紙放在了面前的茶幾上。
抬起頭,看向了不遠處的女兒身上,四目相對的瞬間,他看得出來女兒眼中的慌亂。
畢竟是從小看到大的孩子,他怎會不知女兒的真實想法?
想了片刻,無奈的嘆出一口氣來。
“你一點都沒變。”
“爸…”
“你先回去睡覺吧,這段時間在家里老老實實的待著,等你弟孩子的酒宴辦完之后,我和你媽帶著你去看一看你口中的那個人究竟怎么樣。”
這句話傳入安苑瑤的耳中,瞬間臉色便開始有些煞白。
她清楚的知道,如果父母和自己一塊去,謊言就會被戳破。
因為…根本沒有柳常清這個人。
到時候…
腦海中回想起兒時有關父親的記憶,安苑瑤不免有些慌亂。
話語似乎沒有經過大腦的潤色,便脫口而出。
“爸!我自己一個人回去就可以,你跟我媽不用…”
“胡鬧!”
話并沒有說完,便被安權承粗暴的打斷。
突如其來的兩字使得安苑瑤嚇了一跳,脖子縮了一下。
安權承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三步兩步的走到了安苑瑤的面前。
嚴肅著一張臉。
“我以前從沒有約束過你的決定,你還想在做錯多少件事才肯罷手?”
“爸,這次…”
“不用再說了,就按照我說的辦,到時候我們陪你一起去。”
看著女兒,安權承的眼睛瞇著。
“見一見…那個柳常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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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電腦旁停止了敲擊鍵盤的動作,劉長青雙手十指交叉,舉過頭頂長長的伸了個懶腰。
回過頭看向床鋪。
兒子側臥著,閉著雙眼,睡得很熟。
看了看電腦上的時間。
凌晨12點24分。
有點晚了啊…
內心這般想著,劉長青并沒有太濃烈的睡意。
盯著屏幕看了一會,雙眼有些出神。
過了一會,悄悄的從椅子上起來,盡量壓低自己的腳步聲,不讓腳步聲吵到熟睡中的兒子。
走到門口,打開門,隨后在靜悄悄的關上。
站在屋外,劉長青環視著四周,客廳的燈已經關閉,漆黑的環境只能借著微弱的月光照亮一絲。
劉長青掏了掏兜里的煙,點上一根,然后便走到了窗口的位置。
想到上輩子剛剛抽煙的時候,一開始也只是因為看大學的室友抽,對于抽煙這種事情一開始劉長青是拒絕的。
只是宿舍聚會吃飯喝酒時,室友總是喝的臉色通紅后,搖搖晃晃的散給自己一支煙。
拒絕幾次之后,對方還是依舊堅持。
沒辦法接了過來,一開始確實不覺得這玩意有什么好抽的。
直到大四工作時,天天熬夜加班的情況下,劉長青才知道為什么有些人會染上煙癮。
有時候,抽煙并不是單純的抽煙。
而是一個男人,能夠排解自己心中不快的方式。
抽完一根,不論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都一改頹廢,繼續微笑面對。
每個人都有著一張面具,或者…每個人都活在面具之下。
劉長青的目光看向窗外。
今夜的月亮,似乎比以往的要亮上一些…
彈了彈煙灰,劉長青又抽了一口,將口中的煙霧吐出之后,似乎是下意識的朝著窗邊看去。
他還記得前陣子犯下的過錯。
視線掃到了女兒放在窗戶邊上的半截塑料瓶,那兩只長了兩只腿的蝌蚪,在夜晚之中也依舊散發的活力。
雙眼盯著半截塑料瓶,劉長青的內心有些掙扎。
他…似乎在等著自己下一個決定。
既然這兩只東西的生命力如此頑強,為什么自己不送他們一程?
看了看手中的香煙,又看了看放在一旁的塑料瓶。
劉長青想到了故技重施。
但這個想法只是出現在腦海中兩秒,便被快速的否定。
那樣太明顯,如果早上女兒看到后,指不定會有多么的傷心。
要無色無味…神不知鬼不覺的…
靈光一現。
劉長青想到了一個絕妙的點子。
鹽是一個好東西。
遇水則融,無色,但有味,可是沒人會無聊到用舌頭品嘗裝有蝌蚪的水源。
殺蝌蚪與無形之中…
劉長青的目光逐漸變得堅定起來,將抽了幾口的香煙扔出窗外,隨后大步的朝著廚房的位置進發。
找到裝有鹽的小罐子,用勺子挖了一勺放在了自己的手心。
攥著朝著窗邊前進。
站在窗邊,劉長青伸出裝有細鹽的那只手,沒有絲毫猶豫的就要打開手掌,讓掌心的細鹽自由滑落到塑料瓶內。
“咔吧…”
門被推開的聲音響起。
劉長青沒能來得及把細鹽放入水中,在聽到動靜的那一刻,他便反應快速的把攥有細鹽的朝著窗外扔去。
扔完之后,連忙轉過身看向開門的人。
透過窗外的月光,劉長青看清了開門的人。
藍伊弦。
似乎是背光的緣故,藍伊弦雖說注意到了窗戶旁站著一個人,但看不清臉。
朝前走了幾步,直到湊到面前,才看清楚究竟是誰。
驚訝之余,沒有忘記壓低音量。
“劉長青?大半夜的你在這做什么?”
“賞月…”
嘴中回復,劉長青把手從背后抽出,拍了拍掌心沾著的細鹽。
這個動作讓對面的藍伊弦很是不解,一雙眼睛看了看窗外的月亮,隨后又看了看站在窗邊用手搓著另一只手掌的劉長青。
有些不解。
有些疑惑。
“你的手摸到什么臟東西了嗎?看你…一直在不停的搓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