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不如去借著給老夫人請安的名頭,去找大夫人說一說這些事,讓老夫人和伯爺管一管老爺。老爺他現在這樣總不是個事兒。萬一哪天他失手把您給打傷了…您可還有一雙兒女要顧呢。”孫嬤嬤勸道。
蘇氏呆了呆,旋即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嘴里還嗔怪道:“嬤嬤,我一向待你不薄,你怎么能給我出這樣的主意呢?老爺現在恨死大房了,一聽到大房就氣紅了眼。我這時候去沾惹大房,他非打斷我的腿不可。”
她用手帕捂著口鼻,掉下淚來:“打我倒也罷了。偏還叫那兩個小浪蹄子看笑話,我還有什么臉面?”
見蘇氏只管糾結小事,大事上拎不清,一心還系在三老爺身上,為著兩個姨娘整天斗得跟烏雞眼兒似的。這會兒還好賴不分,聽不進人勸,孫嬤嬤嘆了口氣,只能作罷。
“不管怎么的,您也不能讓老爺這么打您。說句難聽的話,現在這府上,吃的用的,哪一樣不是蘇家的?老爺他吃您的喝您的,反而動不動就打您,還冷眼看著那兩個小妾放肆,老奴實在是看不下去。”
提起這個,蘇氏越發傷心了。
“可不是。他也太沒良心了。想當年,他對我多好。可現在他的良心被狗吃了。”蘇氏哀哀怨怨地道。
孫嬤嬤嘆氣:“夫人,罵是沒用的,他們又聽不見。您不如回娘家去,讓老太爺和老太太給您找兩個孔武有力會功夫的媳婦子和幾個護院。”
“老爺要是打您,您就叫她們護著您,總不至于讓他平白欺負了去。最起碼,為了兩個孩子和這個家,您也得護著自己的身體和性命,好好保重自己。否則您要有個三長兩短,這個家豈不是白白便宜了別的小妖精?”
一聽不能便宜小妖精,蘇氏就燃起了熊熊斗志。
她抹了抹淚,一把握住孫嬤嬤的手:“嬤嬤,你回一趟蘇家,把我的事跟老爺、太太說,讓他們給我派幾個人過來。”
“好。”孫嬤嬤也有此意。
別人回去,不一定能說服得了蘇老爺和蘇太太。她回去給蘇家夫婦分析利弊,告訴他們一旦蘇氏被折磨死,趙元坤這個女婿蘇家就徹底靠不住了。他們一定會護著蘇氏的。
與趙元坤聽到消息憤恨難平不同,趙元良聽到趙元勛當官的消息,卻是歡喜不已。
他走出屋門,對著廊下立著的下人喊道:“趕緊去找大少爺,叫他備一份禮。再跟二少爺和兩位姑娘說一聲,讓他們換衣服,咱們一家待會兒去大房給大老爺賀喜去。”
王姨娘原先跟薛姨娘在家里鬧騰,后來直接被趙靖立送到了莊子上。現如今她月份大了,府里這才把她接回來。回來之后,她比以前老實多了。
她扶著肚子走到門邊,對趙元良道:“大老爺得了官,老爺您這么高興干什么?別忘了咱們兩府都分家了。他們再好,咱們也沾不了他們的光。”
趙元良回轉身,白她一眼:“你懂啥?就算分家了那也是我大哥。他要是有出息了,怎么的都得提攜我一把。就算不提攜,一旦我有什么事求他,他難道不幫我?我大哥可是最顧念兄弟之情的。”
趙靖立就在正院附近,聽到下人的話就過來了,進了院門正好聽到趙元良這翻話。
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趙元良開始做官時還興奮了幾天,可半個月不到就厭煩得不行了。
每日要早起,中午還不得回家,需得一直在衙門里呆到申正時分才能下衙。每天還有做不少的事,有時候忙起來,連喝杯茶的時間都沒有。
趙元良前三十幾年都是睡覺睡到自然醒,每天吃喝玩樂,不知道有多開心。哪里受得了這個苦?
因此趙元坤那個官還沒被擼,趙元良就嚷嚷說不去衙門了。他倒想把這個官職給兒子呢,可趙靖立還未滿十六歲,就算滿了也得花一大筆錢打點才能接手,二房可拿不出這么些錢。
趙元良干脆跑到趙元坤那里,把把當初給的那二百兩銀子要了回來,將官職扔回給了趙元坤,把趙元坤氣得要死。
趙元坤給趙元良謀官時,趙靖立還沉浸在自己不是趙元勛和朱氏兒子的痛苦中,沒管趙元良。后來開始管家,趙元良要把官還給趙元坤時,他也沒有攔著。
他原先雖沒做趙元良的兒子,但也做了十幾年的叔侄,他深知趙元良是個什么樣的人。
這就是個好吃懶做、胸無大志的。他即便做這個官,也做不出什么名堂,沒準還要被人坑上一把,將家里僅剩的一點家底子給敗掉。
因此他極為贊同趙元良不去做這個官,老老實實呆在家里,跟姨娘喝點小酒、玩玩樂樂就好,只求別惹麻煩。
現如今聽聞趙元勛當了官,趙元良這么高興,趙靖立也知道他是為什么。
反正這就是一輩子都想依靠別人的人。趙元勛越有出息,趙元良就越有依靠。他是真心希望趙元勛混得好。
雖說這樣的父親很沒出息、很沒用。但相比起趙元坤,趙靖立覺得有趙元良這樣的父親也挺好。
“爹,禮物已備好了,咱們過去吧。”他開口道。
“好好。”趙元良正了正帽子,下了臺階,走到兒子身邊,問道,“安哥兒沒說不去吧?”
“說了,我沒同意。”趙靖立道。
趙靖安縣試的第一場擦了個邊,第二場就徹底歇菜了,沒能參加第三場考試。這樣的結果趙靖安倒也能接受。畢竟他也知道自己的水平不夠。
就算知道許崇文順利通過三場的消息,趙靖安也沒不服氣。族學的先生早就說過許崇文比他強。
可讓他接受不了的是趙如熙。
大半年前,趙如熙還是一個沒正經進過學堂的女子;這大半年她雖進了北寧女子書院,可她有多忙,他大致是知道的。趙靖泰可沒少叨叨這事。她真正看書的時間實在沒多少。
可饒是這樣,她還考了第一、第二名,這把趙靖立打擊得著實不輕,開始懷疑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