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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九章 鐘

  傅云朗作為鐘的主人,今天晚上自然是參加了拍賣會的。他跟傅云開一起呆在蕭令譜的包廂里。

  看到左丘生的畫,他震驚之余,問蕭令譜道:“二殿下,您知道今晚都有什么物品拍賣么?”

  今晚出現的兩個拍品都讓他太震撼了,竟然連左皇生的畫都能出現,五殿下到底是去哪里張羅出這么些好東西的?

  想到自己的鐘能跟這些東西放在一起出售,前兩樣東西的檔次這么高,傅云朗就激動萬分。

  蕭令譜搖搖頭:“沒有。你也知道前段時間老五為了張羅這個拍賣會,忙得腳不沾地。除了工部衙門的事他沒落下,其余時間都看不見人影。拍賣會開始前我倒是見了他一面…”

  他指了指傅云開:“就是昨日,你哥哥剛回來,我跟老五來這邊看場地,商量如何安排座位的問題。”

  傅云開笑著點了一下頭,表示證明這一點。

  蕭令衍繼續道:“我倒是問過他有什么可賣的。可他為了給我個驚喜,說暫時保密。”

  傅云朗只得作罷。

  他兩眼放光地看著臺上,期待自己的鐘早點出現。

  沒讓他失望,臺上的關文濤開口道:“人都說,時間如白駒過隙。駒咱們剛剛看過了,現在來說說時間。”

  他頓了頓:“不知道大家有沒有因為您家銅滴漏的問題耽誤過時間?”

  在座的都是老爺,端著架子,關文濤這樣問,下面自然沒人理他。

  關文濤也不指望有人回答,微微一笑就繼續道:“比如大冬天,您家屋子太溫暖,您被下人叫起,按步就班去上朝,結果到宮門口時,卻發現大家早已排列整齊、早朝馬上就要開始了。大冷的天您有沒有驚出一身冷汗?”

  大家在下面“轟”地笑了起來。

  這種情況還真的有。

  銅滴漏里面用的是水,靠水滴下來的水量看時辰。偏水是會隨著溫度變化的。冬天怕冷的人,屋里的火炕燒得旺,溫度高,銅滴漏里的水蒸發掉了,時辰就會有誤差。夏天也如此。

  到了冬天,要是那屋里沒用火炕或炭火,滴漏里的水結了冰,就完全用不了。

  古代沒有準確的計時器,大家日常靠看日影來估摸時辰,時間觀念不強,平時倒也馬馬虎虎這么過。但上朝就不成了。上早朝遲到,輕則被訓斥,重則降官、罷官,后果很嚴重。

  “那么今天晚上咱們的第三件拍賣品,是一樣從西洋那邊飄洋過海、經歷千辛萬苦才運送到咱們大晉的一件顯示時間的器物。”

  秦公公領著四個壯漢抬著一座鐘出來。

  這鐘外面雕刻成西式模樣,邊框還用金粉漆過一道。里面的零件則是銅制成,锃光瓦亮,下面的銅墜子自動左右搖擺,在燈火的照耀下顯得異常精美。

  “它不用每日往里滴水,而是靠精細的機器齒輪帶動時針、分針運轉,計時十分精確。只要您家的下人每日在它后面的機關上輕輕轉動幾下,給它上個發條,您就再也不用為了怕上朝遲到而睡不安穩了。”

  關文濤指著銅墜:“這個銅墜子,主動搖擺,永不停歇。這鐘的質量很好,只要不人為毀壞,用個幾十、上百年一點問題都沒有。”

  花瓶造型雖有些新奇,在大家眼里倒也平常;左丘生的畫是稀有,卻也不是沒見過。

  可這個鐘,不光樣子極具外域風情,是大家從未見過的;便是銅墜子能自己擺動這個事,也讓大家大為驚奇。

  他們還從未見過不用手撥動就自己搖擺的物件。

  因此當壯漢們抬著鐘往包廂里走的時候,坐在走道附近的老爺們全然忘了官架子是什么東西,一點形象不顧地紛紛站起來伸長脖子觀看。要不是秦公公攔著,有人還想伸手摸上一把。

  看到這情形,傅云朗激動得身子都要戰栗了。

  “這就是你從南邊運回來的鐘?”蕭令譜問他道。

  “二殿下,正是。”傅云朗忙道。

  蕭令譜就笑著對傅云開道:“不錯,云朗現在很能干了。”

  傅云開也很欣慰于弟弟現在做的正事,但面上還是要謙虛幾句的。

  他輕笑著搖搖頭:“不過是行商,總要被人瞧不起。”

  一瓢冷水直接澆到傅云朗頭上,他剛才興奮得快要沸騰的心一下子變得拔涼拔涼。

  蕭令譜卻搖頭道:“不然。云開,你太過偏見了。人都說商人低賤,我倒不這么認為。南邊的人種了橘子,商人將其運到北邊,既讓南邊的人獲得了錢財,也讓北邊的人吃到了橘子。反之亦然。可見他們是有價值的,何賤之有?”

  “你看京城勛貴世家,哪家不行商?說商人低賤的,都是生怕商人把買賣做了去,讓他們家里賺不到錢的。”

  蕭令譜這段時間被蕭令衍不停地洗腦。他又仔細觀察了京城街市百姓好一陣,發現世人確實離不開商人。他也發現只有讓物品流通成為商品,大晉的經濟才能繁榮起來。

  所以他現在對于行商早已不抱偏見了。

  至于從古到今執政者“重農抑商”的政策是否正確,他還在思考中。

  他覺得總能在農與商之間找到一種平衡。

  “別的且不說,只說邊關。要是沒有商人將茶葉和鹽等物品運過去售賣,邊關百姓的日子不知有多難過。”他又道。

  傅云開對這問題沒有細想。剛才他也不是有意貶低商人,只是例行替弟弟謙虛一下。

  這會兒見蕭令譜認真起來,他自然不會爭辯,點頭道:“殿下說的是,是我狹隘了。”

  他伸出手安撫似地拍拍弟弟的肩:“二殿下這么說,你就好好干。”

  傅云朗卻將頭轉向外面,不想理他哥。

  受傷的心不是那么容易撫慰的,再說他現在已顧不上這些了,鐘的拍賣已經開始了。

  蕭令衍給座鐘直接定價就是一萬兩銀子起拍。

  傅云朗聽到這個價,簡直想要去給五皇子大大一個擁抱。

  相比起對他一味苛責打壓的兄長,他覺得他跟五皇子才是兄弟,很親很親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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