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的方敬業撫著胡子,真心實意地感慨道“知微居士天賦之高,以十四歲的幼齡獨創兩種畫法,顛覆繪畫理念,開宗立派,成為一代宗師,可謂是前無古人,方某相信也定然后無來者。今日能跟知微居士學習素描,能親眼看到又一種新畫法的誕生,是方某之幸也!”
說著,他朝趙如熙深深一揖。
“方老您這是做什么?快快請起。”趙如熙連忙側身避過,上前扶他起來。
“你們夸贊就夸贊,別給她行禮。她小小年紀受不起,可不折煞她嗎?”康時霖道。那翹起的胡子無不表示他老人家的洋洋得意。
哼,別以為他沒聽出方敬業的羨慕妒忌恨。
方敬業身為國子監的繪畫先生,也是門生遍天下。因為近水樓臺先得月,有天賦的孩子幾乎都被他收入門下。方敬業這老家伙雖不敢像圣人那般收七十二門徒,但親傳弟子就有十幾個,外門弟子更達二三十人之多。
他當初就告誡過方敬業貪多嚼不爛,告訴他徒弟貴精為貴多。可方敬業看到有天賦的孩子,還是忍不住要收入門墻。
現在知道錯了吧?
他老人家二十年不收徒,乍一出手收個小徒弟,就能把方敬業門下的三四十個內外弟子都給打趴下。
方敬業這老家伙,可是好好地吃個教訓了。
方敬業這波吹捧和康時霖的話,也不知是按動了哪個開關,在場的所有人有一個算一個,都紛紛夸贊起趙如熙來。
一大波彩虹屁朝自己砸來,砸得趙如熙都猝不及防,饒是她自詡臉皮厚如城墻也抵擋不住。
她正要找個理由撤退,就聽系統一聲播報“恭喜宿主,智慧值2000。”
她差點驚叫出聲,連忙用手捂住了嘴巴,免得嘴巴咧到后腦勺,被大家看到了誤會了就不好了。
兩千積分吶,真是賺大發了。
她對自己的積分是有數的。她原來就還只差五、六百積分,如果沒有這兩千積分,努力刷上十天左右就能賺夠了。
現在這兩千積分到賬,不光買敏捷丸的積分瞬間夠了,還多出了一千多積分。
簡直爽歪歪。
系統也被這一千積分砸得頭暈眼迷,緩了好一會兒才在趙如熙腦子里嚷嚷開了“啊啊啊,好多積分好多積分啊,太好了太好了…”倍隨著它叫嚷聲的,還有翻跟斗的聲音和放煙花的聲音。
康時霖自己不是個愛聽彩虹屁的人,平時有人奉承他夸獎他,不光得不到他的好感,他反而覺得對方是阿諛奉承之輩,對人的印象大打折扣。
可現在大家夸獎他心愛的小徒弟,他感覺這些話真是再動聽不過了,簡直百聽不厭。因此只坐在一旁笑瞇瞇地看著。
可看著看著他就發現不對勁了。
本來小徒弟還臉紅紅地謙虛著“沒有沒有”,“不厲害不厲害”,可這會兒卻目光呆滯一動不動。康時霖趕緊高聲道“好了,她一個小小孩子,可受不住這樣吹捧。大家這些話就不要再說了。”
說著他又拉了拉趙如熙“丫頭你沒事吧。”
“沒事。”趙如熙被康時霖高聲一叫,立刻回過神來。
她對大家深深作了一揖“多謝大家的謬贊,知微愧不敢當。知微這幅畫還有許多不成熟的地方,大家要是有什么提議,煩請指教一二。”
眾人哪有什么可指教的?即便趙如熙有些畫得不到位的,但想必人家自己清楚得很,多練練就好了。再說她還有師父師兄呢,哪里輪得到他們來指教?
倒是他們在這幅畫上看到許多新畫法,想跟趙如熙討教討教。只是思及這是人家的獨特畫技,不拜師就別想學。所以大家雖心里癢癢得厲害,都識趣地沒問,又說了幾句話,便都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了趙如熙、康時霖和吳宗師徒三人。
“丫頭,你好好練,爭取把技法磨練得更成熟一些。等你畫成一幅沒有瑕疵的畫時,師父我邀請一些愛畫人來看看。”
他們這些畫畫的,雖說不缺錢,甚至有些清高不愿意賣畫。但一個人的價值如何,在繪畫界的地位怎樣,那還得靠畫價來體現。
像趙如熙這樣,新創了一種畫法,卻從不賣畫,甚至都不讓別人看。那么她畫的畫再好再獨特,也得不到相應的名氣和地位。
她那素描剛拿出來時,康時霖拿著到處宣揚,也是愛才心切,替她揚名的意思。后來她又得了皇上和大理寺的官方認證,康時霖機緣巧合下又收了她做徒弟,還開了繪畫培訓班,他覺得徒弟的風頭已經出得可以了,再過就不好了,才沒有讓她接繪畫生意。
龔城開始說要讓趙如熙給家里老人畫像,這件事也讓康時霖給按下去了。
趙如熙如果給龔家老人畫了像,要是畫得好,其他人就會一擁而上,紛紛請趙如熙到家里給老人畫像,趙如熙答應了這個就不好拒絕那個,這樣就只能疲于奔命。
到時候她不光沒時間學畫和教授別人畫畫,還會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要知道豪門大戶的門可不是那么好進的,內里的齷齪事一大堆。孤身一個女子去了那種地方,誰知道會發生什么?便是帶著丫鬟也頂不了事。
綏平伯府敗落了,而他康時霖也畢竟無爵無官職,有人并不一定買他的賬。要是遇著個像賈浚澤這樣拎不清的,覺得趙如熙好欺負,動手動腳再調戲幾句,為著名聲你還只能打落牙齒往肚子里吞,吃了虧也是白吃,那可不就憋屈死了?
但現在趙如熙這個新畫法就不同了。絕對可以像康時霖、周文柏等這些成了名的畫家一樣賣畫。新畫派開宗鼻祖的第一幅畫作,這樣的噱頭一出,就不怕這些人不趨之若鶩,也不怕賣不出高價。
康時霖一說,趙如熙就明白師父的意思了。
其實康時霖就算不讓她這么干,她也會想方設法把自己的畫作給炒起來。什么東西都干不過一個“炒”字,中世紀歐洲的郁金香,上世紀華國的蘭花,不就是這么炒起來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