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大人出去辦事了。倒是趙五姑娘…”張常慎摸了摸胡子,有點拿不準趙如熙想不想跟平南侯府扯上關系。
他跟吳宗是文官,跟平南侯府天然不是同一陣營。但綏平伯府不一樣。
綏國公本就是武將出身的。雖說現在的趙元勛已無官職,但他原先在五城兵馬司走的也是武將一道。如果趙元勛想跟平南侯府搞好關系,甚至走傅云開的路子弄個官職,或是為自己的兒子謀個前程,那自己也不能阻了別人的好事。
“我讓人去問她一聲。”張常慎說著,轉頭吩咐鐘升榮去找趙如熙。
等鐘升榮走后,他才跟傅云開解釋了一句:“趙五姑娘正在衙門里替我們畫罪犯的人像。”
趙如熙要教衙門的官吏畫畫,等皇帝的圣旨一下,就滿朝皆知,所以張常慎覺得這事沒有絲毫隱瞞的必要。
“趙五姑娘的畫技,難道比吳大人還要厲害?”傅云開心里詫異,不由想多問兩句。
張常慎想讓文武百官知道這事的重要性,便干脆趁著現在沒事,替趙如熙宣傳起她的新畫法來:“不一樣,趙五姑娘獨創了一種新畫法…”
鐘升榮去了后面院子,找到趙如熙,特意把今天的事說了一遍。
“現如今平南侯府世子爺傅云開傅小將軍正在張大人那里道歉呢,又說給趙姑娘你道歉。張大人讓在下來問問姑娘,要不要去前面見一見傅小將軍,接受他的道歉。”
趙如熙知道傅云朗來搶田莊的事,但不知道后面張常慎還跑到皇帝面前去上了一回眼藥,弄得傅云開不得不跑來賠禮。她聽鐘升榮講得一愣一愣的。
一聽此言,她連連擺手:“不必不必。那個傅將軍來賠禮,又不是因為我,我沒必要去湊這個熱鬧。您替我跟張大人道一聲謝。”
她才不想跟平南侯府有交集呢。任何與原男女主有關的人與事,她都恨不得離得遠遠的。更不用說傅云開還是個炮灰,比她這個炮灰活的集數還少。
不管她能不能改變這本書的情節,她都不想跟傅家有任何交集。
鐘升榮今天一直跟在張常慎身邊,自然知道自家大人對趙如熙的看重。又因為康時霖和吳宗的關系,以及畫技的事,有意跟趙如熙交好。
他擔心趙如熙年紀小,不清楚其實的門道,有意提醒她一聲:“平南侯現在手握兵權,跟他們府上交好,想來于令尊也有好處。令尊不愿意做官的話,令弟以后想謀個前程也有個門道。趙姑娘你不妨過去一趟,打個招呼說兩句話也沒什么。張大人也在那兒呢,也算是給他們一個面子。”
鐘升榮四十來歲年紀,是十幾年前的二甲進士,在大理寺從九品官做起。因沒什么關系、能力又一般,現在品居正六品,呆在張常慎身邊做些雜事,相當于現代的秘書職位。
對于他的提點,趙如熙還是很感激的。
她朝鐘升榮施了一禮:“多謝大人提點。但我有我的道理,還是不去算了。你只需說,傅二公子沖撞的是張大人,平南侯府向張大人道歉即可。我畫畫忙,就不出去見禮了。”
鐘升榮見自己都說得如此明白了,趙如熙還是不愿意出去見傅云開,人各有志,他便也沒再勸,跟趙如熙告辭一聲,回了前面。
前院廳堂里,聽張常慎夸了趙如熙畫的畫怎么怎么好之后,傅云開對趙如熙越發好奇。
作為一個正準備議親的人士,傅云開還想的有點多。
他向傅云朗打聽今天的事的時候,聽了傅云朗對趙如熙的不少抱怨。為了弄清楚事情的經過,他在懲罰傅云朗之時,也讓人去打聽了一下,對趙如熙的情況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趙如熙被抱錯,在鄉下和市井生活了十四年。有這樣的生活經歷,被接回府后,她在言行舉止上不光沒被人恥笑,反而憑著自己的才學考入了北寧女子書院,并被康時霖老先生看中收為關門弟子。
另外,她還受雇于銀樓,給銀樓畫首飾圖。裕隆閣甚至因為她畫的首飾圖太好而被擠兌得快要倒閉。
張常慎這樣的老狐貍、老政客,是不會輕易夸獎人的,現如今卻在自己面前對趙五姑娘的畫夸贊有加。
這一樁樁,一件件,無論從哪一方面,都證明了趙五姑娘是一個才華橫溢、品行高潔、自強自立的好姑娘。
這會兒,傅云開忽然覺得,這位趙五姑娘沒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在決定自己議親后,他發現自己的親事其實是個老大難,高不成低不就。
他既不想娶自視甚高、矯揉造作的世家女,也不愿娶像他母親那樣見識淺薄、目不識丁的女子。偏他還沒多少時間呆在家里替自己張羅親事。
他覺得他會花很長的時間尋找,最后還是尋不到合意的,只得不得不湊合著娶一個母親希望他娶的人。
卻不想趙五姑娘就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莫非,這就是姻緣天注定?
所以他現在非常迫切地想要見一見這位趙五姑娘。如果她真是他想像中的人,他會當機立斷地派人去綏平伯府提親。
此時見鐘升榮一個人回來,傅云開十分失望。
“大人。”鐘升榮朝張常慎施了一禮,“趙姑娘說傅二公子沖撞的是張大人,只需向張大人賠禮即可。她畫畫時間緊,就不出來跟傅小將軍見禮了。”
這話讓張常慎有些意外,對趙如熙這小姑娘的印象越發的好了。
這小姑娘,很會說話嘛。
傅云開本來很失望的,可聽了這話,他的眼眸忽然亮了起來。
從這話里可以看出,這位趙五姑娘是個有脾氣,且知分寸,又自愛自尊,不攀附權貴的。他越發覺得趙五姑娘合自己的心意了。
只要長的不是太丑,他覺得自己就能派人上門提親了。
“趙姑娘確實是忙,她明早之前得把三十幅畫像畫好呢,倒不是有意不來跟傅小將軍見禮,傅小將軍不要見怪。”張常慎喜歡趙如熙這小姑娘,便也愿意替她多說幾句好話。
說著,他樂呵呵地端起茶來飲了一口。
這是端茶送客了。
傅云開只得起身告辭。
從大理寺出來,他上了馬車,叫住車夫:“且慢,我要等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