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良一怔,忙起身:“快請。”
來通稟的丫鬟一臉為難:“往哪兒請?”
趙元良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是啊,往哪兒請?
他在內院是沒有自己專門的屋子的。以前不想宿在內院,就會呆在外院的書房里。
可現在那個外書院劃在了大房范圍內,他今天把東西都搬回來了,外書院還沒布置起來。他現在呆的地方,屬于內院。趙元坤即便是他弟弟,也屬于外男,還真不方便到這里來。
他嘆了一口氣:“就請到這里來吧。”
不一會兒,趙元坤就被丫鬟領了進來。
兄弟倆互相見禮,分主賓坐下。
趙元良苦笑道:“二哥這里亂糟糟的,三弟莫要見怪。”
“我那兒也一樣。”趙元坤道。
趙元良笑了笑,沒有說話。
那能一樣嗎?三房至少還有主母在,蘇氏表面上看似柔柔弱弱的,似乎什么事都不會、什么都做不好。可每回跟魏氏互掐,都不落下風。由此可見也是個內里厲害的。表面柔弱無能,不過是裝樣子。
再加上他這三弟也是個能人,哼!
趙元良看了趙元坤一眼,問道:“三弟此來,是為何事?”
他們兩兄弟雖然同是庶出,但互相之間感情并不好。相比之下,趙元良跟自己大哥趙元勛的感情還好一點。
趙元勛為人寬厚,對兩位弟弟也還算照拂。小時候闖禍,都是他把責任擔起來的。
要知道他們小時候,三兄弟在府里的位置可不像現在這樣。國公爺最寵的不是嫡子,而是庶出的小兒子趙元坤。大哥擔了責罰,國公爺可是不會輕饒的。
倒是趙元坤,每次搗蛋都是他出的鬼主意;可懲罰的時候,他比誰都會推卸責任。
這就是個天性涼薄的自私的家伙。
“我是來看一看二哥如何改建院子,小弟我都沒什么主意。”趙元坤道。
“不過我看你這亂糟糟也不是個事兒。這家里沒個主母,是不行啊。”
趙元良有點不耐煩:“你有什么事就直說吧。你看我這忙得很,實在沒辦法陪你閑聊。”
趙元坤看他一眼,也不惱:“二哥還是這么急性子。我說,咱倆都是庶出,現在被掃地出門,就得這么點家產,吃進去的銀子還要吐出來。小弟我被你家連累,我還沒說什么,二哥倒是對小弟不假辭色。”
趙元良冷笑:“得了吧。弟妹嫁妝豐厚,我想三弟也不在乎這點家產。倒是分家,是三弟一直以來求而不得的吧?現在能分家,還是托我的福。三弟不說感激,反倒來追究我的不是。要不然我再去求求大哥,叫他別分家了?反正縣里的田產還沒去衙門登記,分家合家也是一句話的事。”
“你…”趙元坤被他說得有些惱,不過很快就壓制住了情緒。
他一擺手:“行了。大哥把咱們踢出門,往后就只有咱們兄弟倆互相扶持了。以前的小恩怨,在兄弟情誼面前,算得了什么?二哥你心里不掂記小弟,小弟心里可掂記著二哥呢。”
他看著趙元良,正色道:“我聽說二哥一直想找份差事?”
趙元良狐疑地看著他:“差事?你能替我找到差事?”
趙元坤拿起桌上的點心,放進嘴里慢慢咀嚼,直到趙元良臉上又露出不耐煩的神色,他才道:“二哥你可別小看我。我以前是被老夫人和大哥壓著,沒有出頭的機會。可私下里,我也有不少的朋友。”
他拍拍手,喝了一口茶,湊近趙元良,壓低聲音道:“小弟我不日就要到詹事府右春坊任右清紀郎,雖現在只是從八品的官職,但也只是暫時。只要我好好辦幾回差,表現好了,馬上就能升上去。”
他將身子往椅子上一靠,換了個極放松舒適的姿態,臉上露出從容的微笑:“以前,大哥在五城兵馬司是什么職位,你也清楚,我這可不比他那個差,還沒那么辛苦。而且,前程可不是他能比的。”
趙元良聽到這話,很是心動。
他親自給趙元坤斟了茶,臉上腆著笑:“三弟是個能耐人。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你得了前程,可別忘了二哥。二哥雖沒什么大用,但好歹一心一意幫你,可不是外人能比的。”
趙元坤點頭:“我就是這么想,所以才來找你。”
趙元良精神大振,坐直身體目光灼灼地看著趙元坤:“什么職位?”
“京衛指揮使司副使。”
趙元良一怔:“不是詹事府的職位嗎?”
趙元坤搖搖頭:“詹事府沒有空缺了。這個京衛指揮吏司的官職,還是我托了不少人情才打聽出來的。”
趙元良很失望。
他可知道京衛指揮使司副使,是個不入流的官職。沒有品階,活兒還累。一開始做官,他也知道不可能一上來就六品、七品,像趙元坤那從八品的詹事府右清紀郎,不知花費了多少心思和銀子才得到手的。
既然都不入流,那還不如在趙元坤手底下干活呢。既輕松,責任又不大。而且詹事府看似現在沒什么權利,但以后太子登基,首先提拔的絕對是詹事府的自己人。到時候五六品的官職,還不是唾手可得?
他仍不死心,問道:“要不你再幫我問問。我要是進了詹事府,也能幫幫你不是?”
趙元坤搖頭:“沒有。你也知道,眼睛盯著這塊兒的不少,上頭給了我一個官職,哪能還給一個?再說…”
他睨了趙元良一眼:“你不會不知道官場上最忌諱的,就是一家人窩在一個衙門里。”
趙元良表情訕訕。
為防貪污舞弊,朝庭是不會讓關系極親近的人在同一衙門里,這個他是知道的。以前魏氏沒少拿這個理由來搪塞他,不讓魏丘替他謀官。
見他挑三揀四,趙元坤也不耐煩了,道:“這個位置你去不去?不去我就直接回絕人家了。”
“去去去。”趙元良忙道。
朝堂上京城的官位極為有限,多少豪門世家的子弟都盯著呢。綏平伯府以前沒有門路。即便有空缺,他們還沒得到消息就已經填滿了。
現在好不容易有個機會,即便辛苦,趙元良也認了。
現在分家了,他可不能坐吃山空,總要有個進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