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睜著水汪汪地大眼睛看著趙如熙。
趙如熙不理她,徑直往前走,快走到品茗居門口時,她才道:“進來吧。”她很好奇趙如語想要跟她說什么。
說實話,在小說里,趙如熙是女主,光芒萬丈,所有接近她的女配,幸運的成了襯托她這朵紅花的綠葉,不幸的都成了炮灰。
可現在穿進小說里,跟趙如語相處了這么一段時間,趙如熙還真沒看上這個女主,對她光環的那點子敬畏早已因為看清這個人而煙消云散。
在傅云朗這個官配眼里,趙如語或許是集真、善、美于一體的美好化身。但在趙如熙看來,這不過是一個自私又無能的普通女孩子。
上輩子,她能順利嫁給傅云朗,當上平南侯夫人,成為某種意義上的人生贏家,并不是她有多優秀有多努力,而是因為她光榮地被作者創造了出來,欽定為女主。
所以不管她是多么灰撲撲的一個灰姑娘,但在男主傅云朗眼里,她就是光彩奪目、勾魂攝魄的,她是世上最耀眼最優秀最美麗最動人的女子。不接受反駁!
情人眼里出西施。愛情的濾鏡,是世界上最完美的濾鏡,是任何軟件上的濾鏡都不能媲美的。
看到趙如語要跟趙如熙進去,扶疏連忙走過來,擔憂地喚了一句:“姑娘。”
趙如語停住腳步,看了扶疏一眼,道:“你也進來吧。”
袁嬤嬤萬分戒備地看了她們一眼,急上幾步,低聲問趙如熙:“要不要稟報夫人?”
“不用。”趙如熙道。領著趙如語進了廳堂。
“我想單獨跟你說話,最好不要讓任何人聽見。”趙如語滿含深意地看著趙如熙。
想起趙如語曾經質問過她是誰,趙如熙隱約猜到了她接下來要說的話。這些話,還真不好讓其他人聽見。
她吩咐道:“你們都出去吧。都到院外呆著,不許他人接近。”
院子太小,屋子又不隔音。下人們呆在院子里,她們稍微說話大聲些都能聽見。
“姑娘…”袁嬤嬤肩負趙如熙的安全重任,實在不放心讓趙如熙單獨跟趙如語相處。
“放心,她還能把我吃了不成?”趙如熙笑道。
袁嬤嬤看看趙如熙,再看看趙如語。
趙如熙身材高挑,纖合有度。趙如語則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風一吹就倒似的。袁嬤嬤覺得,兩人要真打起來,自家姑娘肯定能把趙如語按在地上摩擦。
所以她的擔憂立減,道了一聲“是”,領著人退了出去。
圣耀皇后弄出了玻璃,綏平伯府的窗子就裝了玻璃。因為要防蚊,玻璃窗里面又鑲了一道窗,這道窗上是蒙了一層紗的。
為了防止有人在窗外偷聽,趙如熙直接把紗窗也打開,露出院子后面的那堵圍墻來。
“行了,有什么話,你說吧。”她道。
趙如語咬了咬嘴唇,看著趙如熙,道:“你到底是誰?為什么要破壞我的人生?你整這么多事出來,我跟傅家的婚事徹底不成了。這樣做對你有什么好處?”
趙如熙望著她,挑了一下眉。
她跟原主的性格完全不同,別人不知道,但瞞不過重生的趙如語。趙如語用這么篤定的語氣來說話,是想讓她承認自己不是原主吧?
與其讓趙如語在那里東想西想,不如今天大家都打開天窗說亮話,也免得這女人在私下里搞什么小動作,讓人煩不勝煩。
“我就是趙如熙。”她淡淡道,“不過我跟你一樣,重新來過。”
她不會傻到承認自己是穿越者,這對趙如語來說是不能理解的。趙如語只會認為她是孤魂野鬼,是妖魔鬼怪,是外來者侵占了趙如熙的身體。而她自己是原裝,就能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來譴責她、鄙視她。甚至在她自己過得不如意后,還有可能去老夫人、大夫人等人面前去揭露她,讓她陷于恐怖輿論之中。
趙如熙可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你不是重生的嗎?我也是。你是原裝的,我也是。你的人生能重來,我的人生為什么不能重來?誰比誰更高貴?
“不,你不是。上輩子的趙如熙根本不是你這樣性格的。”趙如語激動地反駁。
趙如熙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笑了。
“對,我不是。”她淡淡道,“我不是上輩子的趙如熙。確切點來說,我不是死前的趙如熙,我是死了之后做了幾年孤魂野鬼的趙如熙。”
“你、你什么意思?”趙如語瞪大了眼睛望她,不敢置信。
趙如熙望向窗外,語調平緩而低沉:“上輩子,我死后,或許是太過不甘,我沒有墮入輪回,而是以靈魂的形式漂蕩世間。我看著你過了兩年好日子,看著你在生第三個孩子的時候難產而死。”
這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屋子里只點了一盞油燈。燈光在風的吹拂下搖曳,映照在趙如熙的臉上,顯得她漆黑的眼眸更加幽深。
趙如語聽著趙如熙低沉的聲音,猛地打了個寒顫。
趙如熙嘴角微勾,繼續道:“在你死后,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怨念已盡,也失去了意識。等我再睜開眼,我就成了未滿十四歲還沒回到侯府時候的許熙。那時候,我養父母雖然去世,可我叔叔嬸嬸疼愛我,我不會因為說話做事畏縮村氣而被在嘲笑,被人看不起。”
趙如語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卻發現自己喉嚨干澀,什么話都說不出。
趙如熙也不說話。屋子里陷入了寂靜。
趙如語自己是重生的,可面對眼前這個是做了孤魂野鬼后才重生的趙如熙,心里仍十分害怕。
她咽了咽唾沫,急急開口,有意打破這份寂靜:“那你…那你怎么知道你不是魏氏的女兒?”
趙如熙勾勾唇:“做孤魂野鬼,就是四處飄啊,無聊得緊。所以就跟在每一個我生前認識的人身邊,看他們做事,聽他們說話。侯府被抄家之后,魏氏不是被魏家贖回去了嗎?她不停地打發人去流放地給趙靖立和趙靖安送東西,還把抱孩子的事跟她爹娘、親哥哥說了,我就聽到了。”
她臉上露出怨恨的神色:“我上輩子過得那么慘,都是她害的。這輩子,我自然要讓她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