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辦案還區別對待男女,可而對已定罪的人可就不管那么多了。幾個御林軍上前,將暈倒在地的魏母提起,連同她帶來的幾個魏家下人,押著一起隨著天使往外走去。
趙元良是京城紈绔,雖沒什么錢財敗家,但還是經常跟朋友在外面招貓逗狗;御林軍里又很多勛貴子弟,大家都認識。
所以都不用打招呼,在提溜魏母之時,另幾個御林軍將傻在那里的趙元良拉過去,“噼噼啪啪”地就打了起來。
大家還沒從圣旨的內容和他們的行動中反應過來,三十大板就已經打完了,幾人提起板子就走,整個行動如行云流水,麻溜的不行,顯然是經常干這活兒的,大家動作熟練,配合默契。
畢竟大家都相熟,彼此還沾親帶故。如果動作太慢,婦孺哭哭啼啼地求情,老人撲到兒孫身上擋著不讓打,那不是耽誤事兒嗎?完不成任務算誰的?所以動作麻溜才是硬道理。
“爹,爹,您沒事吧?”趙靖安已顧不得替母親悲傷了,撲到趙元良身前問道。
他已經沒娘了,可不能再沒爹。
“沒事,沒事。”趙元良屁股上有血滲出,人倒還精神,還能咧著嘴安慰兒子。
顯然御林軍那些人手下留情,沒有用力將他往死里打。這也是趙元良了,無能是無能了點,但脾氣好,性子軟,沒在外面得罪人,反而多多少少跟這些勛貴子弟家中的紈绔有些交情。否則三十大板打下去,不死也能去半條命。
趙元勛也連忙上前。見趙元良還想強撐著爬起來,連忙喊道:“先別動,讓施郎中來看看。你們幾個去卸個門板,再鋪床棉被,一會兒好抬回去。”
劉管家等下人立刻行動起來。
趙如語和趙如蕊開始還不敢動,這會兒也趕緊上去向趙元良噓寒問暖。
相比起魏氏,趙元良對孩子倒是真心疼愛的,所以趙如語和趙如蕊跟他也更親近,這份關心也是實打實的。
趙靖立見狀,往前走了兩步,望著趙元良,嘴唇動了動,卻一聲未吭。
小叔子受傷,大夫人也不好上前,她更擔心老夫人。
她攙著老夫人的胳膊:“娘,我送您回去吧。”
趙元勛也擔心母親,見趙元良真沒大礙,他走過來低聲安慰:“娘,我雖被降了爵,但這已是最好的結局了。否則皇上怪罪下來,我沒準要被杖刑或坐牢。”
老夫人本就已接受了這個事實,看到站在趙元良身邊的趙靖立,她就更想得開了。
勛貴之家想要保住爵位不降,那就得一直不停的立功,就像綏國公府先前的幾位國公爺一樣,在戰場上灑熱血。府里的孩子不上戰場,這個爵位總是得往下降的,伯爵、子爵、男爵,直到沒有。
自然下降沒什么,可如果被人奪去,讓魏氏的兒子上位,這份屈辱,那叫才她嘔血。相比起被魏氏奪去爵位,她寧愿沒有爵位。一家子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強。
這也是許熙前段時間的開導之功了。否則老夫人還不會這么容易想開。
老夫人看了看跟妻兒站在一起、自成一體的趙元坤,意興闌珊地道:“我不歇息。元良去養傷,其他人都進正堂去吧。我們商量一下分家的事。”
一聽分家,趙元坤和蘇氏都滿腔驚喜。
他們盼了那么多年,想要分家都不成。今天差點被魏氏連累,受牢獄之災,這種想要分家的感覺就更強烈了。
還以為老夫人仍不放手,需得等老夫人去世才能再提此事,沒想到老夫人今晚受了打擊,居然同意分家了。
這算不算是因禍得福?
趙元勛看到趙元坤臉上的驚喜,對他的表現已失望到了極點。
平時倒也罷了,三兄弟都不親近,話少一些也正常。
可現在是什么時候?他被降爵,趙元良被杖責。趙元坤也無需做什么,關心趙元良兩句總可以吧?可他倒好,站得遠遠的旁觀,完全一副“事不關己”的姿態。現在一聽分家,就立馬來了精神。
不光沒有半點兄弟情誼,便是連路人都不如。
這樣的兄弟,不要也罷。
趙元勛打定主意要分家,卻不肯讓母親勞累:“娘,太晚了,您身體不好,先回去歇息。分家之事,一時半會兒決定不了,需得請幾家宗親做見證。”
老夫人頓了頓,也反應過來了。
“是了,得請宗親,那就等明天吧。”老夫人看了看趙靖立,又看了看許熙,“順便,兩個孩子的事也得告訴宗親們,讓他們在族譜上改一改。”
一聽這話,一直強忍著各種復雜情緒的趙靖立終于“哇”地一聲哭了起來,直接跪到了趙元勛和大夫人面前:“爹、娘,你們不要我了嗎?嗚嗚嗚…我不要當二嬸的兒子,我只想當娘您的兒子。娘、娘,我不要世子之位,我能不能只當您的兒子?”
說著,他一邊嚎啕大哭,一邊在地上“咚咚咚”地磕起頭來。
“立哥兒,你別這樣。”
大夫人趕緊過去攔住他,又摸摸他的額頭,發現額頭沒出血,只是有一點點青淤,她才放下心來。
她流著眼淚說道:“孩子,你以為娘這心里不難受嗎?娘有多疼你,爹和娘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可你雖沒了親娘,還有親爹,你總不能因為這個,就不認親爹了吧?還有你的親弟弟。”
趙靖立轉頭來希冀地看向趙元良。仿佛只要趙元良說允許自己不要親爹,他就能維持原樣不變似的。
趙元良扯了扯嘴角,想給他一個笑容,可臉皮僵硬得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
他能說什么呢?他又不是趙靖立這種不諳世事的小孩兒。子嗣不光意味著爵位,還意味著話語權和家產。
就算趙靖立的世子之位被皇上奪了,趙元勛重新申請讓趙靖泰做世子。可只要趙靖立呆在長房的家譜上,那他就還是趙家的長房長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