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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要挾

  姑蘇府衙里,姑蘇知府張順退堂后,拿著供詞回到后堂,直接把供詞摔在了桌上,坐到椅子上,臉色十分不好看。

  跟著他進來的師爺史茂典摸著胡子,思忖著開了口“這個女人,不可能平白無故跑來自首,掀發的還是綏平侯府的夫人,除非活膩歪了。她家還有兒子、孫子呢。這件事的背后,必然有人指使。要不是利誘,要不就是拿著她兒子、孫子的性命逼著她來的。十有是后者。”

  他在張順旁邊坐下,給他倒了一杯茶“所以東翁莫要煩惱,且等著有人上門便是。”

  張順將茶水一飲而盡,搖搖頭嘆息道“我煩惱的不是這個,而是平白無故被攪進這種事里。”

  史茂典點點頭,也嘆氣道“誰說不是呢。”

  大宅門里的陰私事,數不勝數。一般很少有人會跑來報官,畢竟人都是要臉面的。可這人卻直接叫人上了衙門,把時隔十四年之久的一件陰私事抖落了出來。

  事情,還跟京城的綏平侯府有關。

  張順是十六年前中的進士,家中雖富裕,有點小權勢,但跟京城勛貴圈卻沒有什么交集。

  他們這些當官的判案,最頭疼遇到的就是勛貴。這些人有的權利挺大,有的空有爵位沒有實權。但即便沒實權的,人脈關系也盤根錯雜,不知道跟京中哪位大人甚至他們的頂頭上司就是親戚。惹惱了他們,自己的烏紗帽是怎么掉的都不知道。

  “不管這背后的人是誰,涉及到勛貴,東翁辦案也要謹慎再謹慎,寧愿拖久些,也別妄下決斷。”史茂典勸道。

  張順點點頭“也只能如此了。等背后之人冒頭,我先寫封信給京中的恩師,打聽一下情況,再行定奪。”

  他長嘆一口氣“怕就怕背后之人走了這么一步棋,不會讓咱們拖延。”

  說著,他站了起來,走到偏房去換了一身便服,揮手道“走罷。咱們且看看,到底是誰在背后導這一出戲。”

  史茂典知道,如果他們不走出衙門,背后之人是不方便找到他們的;只能是他們出去,才會知曉那人是誰。

  與其在這里猜啞謎,倒不如出門去會會那人。

  兩人吩咐了幾句,便領了兩個護院一個小廝出了衙門,漫無目地地在街上走著。

  果然,不足半盞茶的功夫,就有個隨從打扮的人上前,對張順道“這位可是張大人?我家爺邀大人到前面茶樓一敘。”

  “你家爺是誰?”張順問道。

  那人沒有說話,而是給張順遞了一張紙條過來。

  張順展開一看,上面寫著“臨安伯朱和豫”六個字。

  那人還擔心張順不知道自家主子,笑道“我家爺在吏部任職,想來大人也聽說過?”

  張順點點頭。

  朱和豫如果只是個伯爺,他還有可能不知道;但朱和豫在吏部任職,他就不可能不知道。他們地方官的任命、升謫、考評,可全在吏部官員的手中呢。

  京官比地方官高一級,這是定律,更何況是手掌烏紗帽的吏部衙門?朱和豫雖只是個正五品,但像張順這樣的正四品外任知府,如果沒有門路,恐怕還巴結不上朱和豫呢。

  知道背后之人是吏部京官,張順心里的苦澀味更濃了。但無論事情棘不棘手,這杯茶他勢必得去喝的。

  “請前面引路。”張順對那人道。

  史茂典自打張順做官起,就一直跟在他身邊做師爺了,兩人行事向來十分默契。

  他沒理會那人,而是對張順道“東翁,那封加急文書我還未寫完,您去喝茶,我就回衙門趕公文去了。”

  “行,你去吧。”張順點頭,又轉過頭來朝那人道,“請。”

  那人似也不在意,引領著張順去了前面茶樓。

  史茂典則一個人慢悠悠走回了衙門。

  直到走進衙門,都沒有出現異狀,他不由猛舒了一口氣。

  按以往,像這樣不明身份的人相請,史茂典雖會跟去,但在知道對方的身份之后就會找個借口離開,而不是隨張順一同前去赴會。而在他倆身后的,除了明面上這兩個護院和小廝,還有裝作路人的兩個護院隱藏在附近。

  剛才在街上,人來人往,張順還是一地父母官,許多人都認得他。史茂典表示不去,對方也不可能把他綁架著一同前去。

  那么他留在外面,一旦張順不能按時回來,或發現不對,他就能采取措施營救;而不是跟著去,被人一網打盡,連個通風報信的人都沒有。

  一旦連他在張順走后也被人悄沒聲息的綁了,隱藏的那兩個護院也會把消息傳給能營救張順之人。

  雖說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不會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膽,膽敢綁架朝庭命官,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小心些總沒大錯。尤其在某知府被人誘殺事件發生之后。

  回到衙門,史茂典派了兵丁偽裝去酒樓前后門守著,又不停地派衙役、護院去打探,每隔一段時間就讓他們傳遞消息過來,唯恐張順出了事。

  張順倒沒讓史茂典擔心太久,只過了一頓飯功夫,他就從茶樓里出來了,不過沒有回前面衙門,叫人通知史茂典后,直接回了家。

  史茂典接到口信后急忙趕去了府衙后衙。

  “大人,如何?”一進門,史茂典就問道。卻見張順拿著酒盅,正往嘴里倒酒,桌上擺了兩個下酒菜。

  史茂典就知道張順遇到難事了。

  他家東翁,如果不是遇到難以決策之事,是不會喝悶酒的。

  史茂典的心往下沉了沉。他提起酒壺,往張順的空酒盅里倒了一杯酒,順便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朱大人是來替綏平侯向我相求的,想讓我把卷宗遞交到大理寺那里。”他抬起眼看向史茂典,“前不久,京城城尹處理過一個案件,綏平侯府二房嫡女,跟北寧縣小榕村一秀才的女兒互相抱錯。”

  史茂典就皺起了眉頭。

  那穩婆說,當年她替綏平侯府侯夫人和二夫人接生,在二夫人的授意下將她雙胞胎中的一個男嬰,跟大夫人生的女嬰互換。她自覺罪孽深重,良心不安,特前來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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