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句話說完時,老夫人和朱氏這兩個封建家長心底是不舒服的。可聽到許熙后面那句話,兩人忽然就理解了她說這番話的用意了。
有個像魏氏那樣的母親,不管是誰,都不放心吧?婚姻是關乎女子下半輩子幸福的大事,許熙不放心魏氏,向她們要一個承諾,完全可以理解。
兩人臉上的表情都緩和下來。
“我們從不在嫁娶之事上強迫孩子。”老夫人道,“你的婚事,我們本就會征求你的意見,不會一聲招呼不打就擅自定下來。不光你如此,其他孩子也一樣。成親是結親,不是結仇。強迫孩子成親沒好處。”
朱氏點點頭,表示十分贊同老夫人的話。
“那要是二夫人擅自給我定下親事呢?”許熙問道。
“你是我們侯府的孩子。沒有我和侯爺、侯夫人同意,她作不了主。”老夫人道。
看她一副很篤定的樣子,許熙這才放松下來,面露笑容:“如此,我就放心了。”
她站起來朝老夫人和大夫人行了一禮:“多謝老夫人,多謝大伯母。”
“不必多禮。”老夫人抬了抬手,臉上也露出笑容來。
大夫人看著許熙,表情溫和:“往后有什么事,盡可來找老夫人和我說,就要跟今天這般大大方方的才好。”
“對。”老夫人也附和道。
雖然開始她還不大舒服,但這會兒卻覺得有什么話敞開來說的好。她在后宅呆了一輩子,看多了各種勾心斗角和猜忌,更喜歡像許熙這樣坦坦蕩蕩、什么都攤開來說的性子。
得了老夫人和大夫人的承諾,許熙便也退一步,道:“那好,我會回侯府住的。不過如果二夫人來找我麻煩,那就另當別論了。”
說起魏氏,老夫人的臉色也不好看。她道:“我會管束好她。”
把事情談妥,許熙便站起來告辭。
大夫人喚自己的大丫鬟彩蝶:“你領五姑娘去品茗居看一看,有什么缺的,自行去庫房領,給姑娘添置。”
許熙行禮,跟著彩蝶去了品茗居。
品茗居還真是靠著榮禧堂建的一個小跨院,也不知當時是建來干什么的。不過這個小院子不是跟榮禧堂一個大門出入的,而是要繞過榮禧堂的一段圍墻,算是獨門獨院,這讓許熙十分滿意。
院子不大,屋舍也少,不過許熙住一間,一間做書房,還有一間做會客廳,完全足夠了。屋子都很寬敞,再加上院子也有七八十平米,比許熙在現代買的三房兩廳還強上不少。
朱氏早已叫人把原先添置在二房那邊的東西全搬了過來,鋪陳在了品茗居里。不過也只是布置了臥室,其他地方都只是打掃干凈了,沒有把東西鋪好。
許熙在院子里轉了一圈,吩咐道:“正屋用來做書房,東屋做臥室,西屋做會客室。”
袁嬤嬤一聽,就有些為難。雖還摸不準許熙的脾氣,不過還是盡職地進言道:“姑娘,一般正屋都用來待客。用西屋做會客室,不好吧?”
“可正屋亮堂啊,做書房正合適。而且我在那里呆的時間也最長,當然要用最好最舒服的屋子來做書房。至于會客,我這里又沒什么人來,用的時間極少,如果用最好的屋子來做會客室,那純屬浪費。”
許熙一擺手:“照我的吩咐辦。”
得,這位就是聽不進意見、自己極有主見的主兒。
袁嬤嬤只得指揮著大家把鋪蓋等東西搬進東廂,再將正屋里的八仙桌和椅子搬到西廂。
許熙看著被搬空了的正屋,向青楓問道:“青楓你領文房四寶的時候,大伯母說那些東西都是給我的吧?”
“是的,姑娘。”
“你現在去觀棋院把東西都拿過來,放到書房里。再去問大夫人,有沒有書架和書桌。如果有,能不能借我用?”
青楓又被許熙這自來熟的舉動驚呆了。
五姑娘才回侯府,不應該怯生生安份守已,不敢多說一句話、不敢多走一步路的嗎?為什么自家姑娘,先是跟親娘吵了一架,現在布置新屋,還這么不客氣地要東要西。
便是大房的趙如玉姑娘,想要什么也不敢這么明目張膽,理直氣壯吧?
“愣著干嘛?還不快去?”許熙道。
青楓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勸道:“姑娘,要不…咱們先湊合著先用那八仙桌來寫字看書?姑娘也沒書要擺,書架也不急吧?姑娘剛進府就要這要那,老夫人、大夫人倒不會說什么,可別房的少爺、姑娘難免作比較。到時候也問大夫人要東西,大夫人豈不是為難?”
這話,也算是金玉良言了,很為許熙著想。
如果許熙往后要好好在這侯府里混日子,看別人的臉色穿衣吃飯,她自然會聽青楓的勸。聽人勸,吃飽飯,這點道理她還是懂的。
但她不打算在這里好好過日子啊。
雖然她答應了老夫人和大夫人,但她估計,她往后大半的時間都不會在侯府里。而且她打算自己賺錢,穿衣吃飯并不指望著侯府,因此也就不必看侯府人的臉色了。
惹著她不高興,她完全可以搬出侯府,自己另買宅子自己居住,婚喪嫁娶也跟侯府無關。
經濟獨立的人,湊是這么腰桿直,哼哼。
“不用,你只管按我的吩咐做就是。”許熙一揮手,說完就直直看著青楓,大有她不聽吩咐連她也一起換掉的架式。
青楓心里暗嘆一聲,低頭行禮:“是。”后退一步,轉身去找大夫人。
大夫人還在老夫人房里坐著呢,聽到青楓的稟報,她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皺了皺眉,開口道:“要的東西也不過份,給她吧。”
她愿意給,也是因為這些東西侯府有。否則,也不可能另外花錢去給許熙做或者買。
“會不會太縱容她了?一開頭就是這樣,往后倒縱的她不知輕重。”大夫人道。
老夫人呷了一口茶:“剛才跟她說話,想來你也看得出,她不是那等輕狂不知分寸的人。聽她說話,很是知禮儀曉輕重。她要的東西不過份,就先給她。咱們先對她好,再看看她如何。她對侯府歸宿感不強,要是咱們再一味的打壓,她往后真有什么造化,可不會念著侯府。”
她嘆一口氣:“先對她好,攏住她的心再說其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