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序號無誤,是第166章而非165章,原因請看前一章作者的話。)
“撒旦怎么可能履行它的諾言?”伊西斯高聲繼續道,即像是在反問賽瑟,又像是在回答自己,“它的寵臣為了擴張它在人類世界的領土,不斷地喚醒那些沉睡幾乎入了死地的遠古邪魔;并且,撒旦的領土更多的是在二層天之中,它們是空中屬靈氣的惡魔,就像一塊在邪惡可憎的污血中浸泡了萬年之久的骯臟又厚重的花崗巖,橫杵在天堂和人類之間,一來為了當面污辱圣潔真實的永恒之王,二來是為了讓全人類陪著撒旦和它的走狗一起下地獄。”
“薩姆亞撒和它的頭生子們以及奴仆們為了迷惑世人,讓人類以為它們是神明,是創造者,是光明天使,或者是來自宇宙深處的神秘又高級的生物。金錢和財富對于撒旦來說根本不算什么,甚至它也愿意教給人類那些禁忌的知識,那些被詛咒的奧秘,這些無用的知識和隱秘人類知道得越多越走迷,墮落得越深。這是撒旦最樂意看到的,也是它所作所為的根本目的。它知道自己早已無藥可救,它嫉妒人類竟然能夠獲得萬王之王的憐憫和救贖,所以它不顧一切地要阻止人類認識這位真實存在的造物主,因為只要人類一日不認識他們的創造者,他們生命的來源,他們降生于世的根本目的,那么無論人類社會發展的程度多么高,文明多么令人驚嘆,人類最終的結局就只能是毀滅。”
“賽瑟,你從小受到了維洛戈薩最優秀的皇室教育,就算是當代赫赫有名的學者,也沒幾個能比你更加有智慧,更學富五車。你且去查考維洛戈薩的歷史,去巡行大陸上藏書最豐富的圖書館,你會從無數的史料和古跡中了解到,那么多顯赫一時的輝煌文明,在其巔峰時期就神秘地被毀于一旦,你知道是為什么嗎?”
“你們人類永遠都不可能知道,只要你們一天不認識永恒之王,你們就永遠不可能認識到這個世界的真相。只要你們一天不認識永恒之王,你們就算獲得了再多的知識,再進步的技術——你們的文明哪怕發展到了無論男人女人小孩牲畜都能自由地在天上飛的程度,你們還是會無一例外地走向毀滅,并且你們的技術發展得越快,你們就離萬劫不復的深淵越來越近。”
“你們這些無知的人類啊!難道你們活在世上的目的,就是為了有朝一日死去,無論貧富貴賤的人都變成一把塵土嗎?維洛戈薩不是第一個人類世界,也不會是最后一個。在維洛戈薩之前已經有數個人類世界被徹底毀滅了,而且縱觀這維洛戈薩大陸的歷史,你們這代人類的結局不會比之前的人類世代好多少,你們遲早也會滅亡——這是明白著的事實。”
“你知道我為什么會對你說這些嗎?賽瑟因為我還是人類女子的時候,我屬于維洛戈薩。所以就算我現在是個注定要下地獄的邪魔,就算我血管里的血早已被撒旦荼毒,就算我比地獄中最骯臟的爬蟲還要污穢不堪,我也是個屬于維洛戈薩的惡魔。我里面如果還有一絲絲人類情感的話,那么是因為我曾經深深地恨過維洛戈薩,正是因為我恨人類,我恨代表我愛過。”
“如果你問我,恨不恨撒旦,”伊西斯的聲音開始變得平靜了,這平靜令人絕望,幾近于死,“我根本不恨它。”
“你難道不是在撒謊,”賽瑟立刻反問,“難道你不是和撒旦在一起廝混得太久了,也變成謊言之母了?”
“我很誠實地告訴你,我是撒謊,我撒了無數個謊,害人至死的謊,毀人靈魂的謊,破壞家庭的壞,撕裂和平的謊,引起殺戮的謊,誘人邪蕩的謊…撒旦怎么撒謊,我也怎么撒謊,就像你之前親眼見識過的那樣,賽瑟;我表面清純無辜,可是我骨子里就是個邪婦,是個惡魔。從我在伊西斯坑道門口見到你,我就想引誘你之后再毀掉你,可是我失敗了。”伊西斯毫不害臊地大聲描述起自己的邪惡,她倒也不是以此為自夸,也不像是有所悔恨,只是很平靜地在陳述一個不可改變的事實。也許活到她這樣五千多年的歲數,看誰都像是在演戲,看天使是在演戲,看世人是在演戲,看撒旦是在演戲,看自己更是在演戲。
“但是,”伊西斯接著道,“我在這件事上絕對沒有撒謊。我不恨撒旦,我恨它做什么呢?是我無視深夜之中來自永恒之王的警告,是我自己喝下了公山羊嘴里流下的薩姆亞撒之血,是我自己當著萬王之王的面親口棄絕了祂和祂的救恩,是我自己投入了撒旦的懷抱,成為了它以及整個地獄中最為邪惡下賤、骯臟污穢的趁手工具。比起撒旦,我豈不是更應該痛恨我自己才對?”
“你說得對。”賽瑟回答,“你這來自地獄的妓女也能有這樣誠實的良心,實在是不可多得。”
“謝謝。”她說,“反正我遲早都要毀滅,不如把一切真實的想法都告訴你,我的結局一片黑暗,是死光中的死光。我的未來見不到一絲光亮,所以,不如讓你作我黑暗的見證人,讓世人看到我,一個普通人類女子是如何自甘下賤而被魔鬼引誘的真實故事,這也是我報復撒旦的最好方式了。”
“這不太像報復,就像你之前說過的,”賽瑟若有所思地緩緩說道,“你這行為更像是良心發現——我覺得你心里還殘留著不少人性,盡管你靈與肉都已經被撒旦毀得無可救藥了。”
伊西斯擺擺手,“這殘余的人性對我沒有絲毫用處,因為我的結局是注定的了。不過對你們人類倒是有些用,因為我的話就是對撒旦罪行的指證。”
“我不覺得世人讀了你的故事就會有多大反省,”賽瑟低聲道,“我知道人心如何,你豈不是比我更知道人心?”
“我的話的確不能拯救維洛戈薩,但是有一個人的話卻可以,”伊西斯抬起瞎了眼的臉,好像剎那間恢復了視力,又好像在她面前站著一個看不見真實形象的耀眼輪廓,“在這點上,我同樣沒有撒謊,我說的是真的。”
“這個人是誰呢?”賽瑟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