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沖嬰茉擺了擺頭,后者趕緊拿出腰間的鑰匙打開囚籠,然后畢恭畢敬地回到位置站好。
“別裝睡了,卡黛珊,”她走進囚籠,“我知道你醒著。”
“你又來干什么?”卡黛珊的聲音嘶啞低沉,肯定是通宵不眠并且徹夜哭泣,“我已經按照你提出的所有要求照辦了,你還想怎么樣?”
“不要和我嘴硬,賤人!”這妖艷女人惡狠狠地走進卡黛珊,猛地把她拉下床,揪住她早已亂成一團的卷發,“莫鷹侯爵昨天來問我要人,我必須警告你,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一句也別說。”
卡黛珊發出一聲刺耳的嘲笑,赫理怒火沖天,揪著她的腦袋往床板上磕。
“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赫理,”卡黛珊的腦門上紅腫著巨大的包,她額角上的一處剛結疤的傷口又開始流血,看樣子已經不是第一次被赫理當成沙包往硬物上撞了,“不過我要提醒你,那個侯爵有點奇怪,你最好小心點。”
“應該小心的是你,卡黛珊。”赫理拎起卡黛珊骯臟的領口,這時嬰茉才明白赫理帶著舞會專用的照明火炬跑來囚籠的原因,這兩個女人站在一起簡直是鮮明對比,赫理白皙妖嬈身段誘人,而卡黛珊則粗黑憔悴臃腫笨拙,后者原來具有異域特色的體貌優點在這種對比下則完全變成了減分項。
可怕女人,在這種小事上也不忘了給對方精神鞭撻以便羞辱。
“侯爵已經被我迷住了,”赫理露出無辜又楚楚可憐的表情來,看得嬰茉渾身直哆嗦,“他很快就會成為我的裙下之臣——我早就說過,只要我想,就沒有我得不到的。”
“可是你得到陛下了嗎?”卡黛珊冷笑著。
“我已經得到了他的身體,”赫理露出貪婪的表情,伸出舌尖輕舔著嘴角,“他的心,我也很快就會掌握在手中。”
“我真不知道你哪里來的這么大的自信,赫理!”卡黛珊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著她,好像她是個瘋子,“你是借著我的名義,披著我的臉皮——一個最卑微下賤的賈拉爾女奴的臉皮,一個連威盛凱平民都看不起的女奴的臉皮,以及從我這里討來的切膚之愛,才爬上了皇帝的床——你難道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嗎?”
賽瑟的眼睛劃過了一道霹靂,他發出了一聲幾乎能被聽見的低吼,整個人有些搖晃。
幸好赫理和卡黛珊正在囚籠里用生命撕逼,沒空注意到這個守衛的異常。
這種給賽瑟帶來的震撼就是嬰茉想看到的效果——她滿意極了。
“我無所謂,”赫理帶著難以置信的厚顏無恥輕聲說,“只要能得到我想要的,手段的高低貴賤我從來不在乎。”
“你根本就不愛陛下,”卡黛珊憤怒地說,“如果你真的愛他,你就不會給他用切膚之愛,這可是劇毒啊!”
“也許吧,”赫理欣賞著火炬亮光之下的手指甲,“自從皇帝拒絕我,說那個隱底蓮女人比我高貴之后,我就打定了主意——得不到他,我就要毀掉他;最好是在他徹底臣服于我之后,再毀掉他,讓他后悔莫及——這樣我才最滿意。”
“你真可憐,你以為別人愛你,”卡黛珊奚落道,“可是那都是假象罷了。你這個人從來都不知道什么是愛,又有誰會真的愛你?”
“你倒是愛上了皇帝,”赫理抬起卡黛珊的下巴,用力地拍了拍她的臉,“可是你得著什么了嗎?”
“我知道我在他眼里不過一條狗,”卡黛珊冷靜地說,“但是他前兩次過來找我,可不是憑著切膚之愛。”
“你死定了,卡黛珊,而且你會死的很慘,”赫理的刀片一般鋒利的指甲劃過女奴的臉,“我想怎么對你就怎么對你,而且就算皇帝知道了,他也不會救你——你明白這道理嗎?”
“我當然明白。”
“所以我勸你,等莫鷹侯爵提你去審問的時候,你最好別把我的事抖出來。”赫理的指甲用力,女奴的臉上被她扎出了細小的血珠,“否則你的弟弟,無論他在賈拉爾還是什么別的該死的國家,我都會找到他然后宰了他。”
“怎么?你也覺得自己干的這種丑事實在是難以啟齒,怕被人發現?”卡黛珊凄慘地大笑,“赫理啊,你竟然要靠著我的假臉和刺客的毒藥才能勉強睡到陛下身邊,你真是太可憐太下賤了!我都忍不住憐憫你了——”
赫理發出一聲怒吼,狠狠地抽了卡黛珊幾個耳光,把她打到在地之后,又狠狠地在她臉上啐了好幾口。
“我告訴你,你最好別那么洋洋得意,一條狗終歸是一條狗,這是沒辦法改變的事實。現在除了依靠我,你沒有別的出路,你聽憑自己愛上了你本來應該謀殺的皇帝,而三番五次違背黑鳶尾的命令——就算現在夏金已經被捕,你覺得黑鳶尾中其他的人還會放過你嗎?”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赫理;你也是黑鳶尾的一員,難道他們追殺我的時候,就會放過你嗎?”
“知道我身份的人并不多,而且夏金已經半死不活了;再加上我又不是賈拉爾人,而且也不是賤奴,如果你對威盛凱人說我也隸屬于黑鳶尾——你覺得其他人會相信你嗎?”
卡黛珊突然不說話了,帶著決絕的表情死死地盯著赫理。
“你想干什么?”赫理警備地問。
“我不會由著你潛伏在宮中,繼續干這些下三濫的事,”卡黛珊忽然神情堅決地說,“我要向莫鷹侯爵,或者其他別的什么人——總之我要揭穿你,我要讓所有人看透你骯臟的真面目!”
“別忘了,你揭穿我的時候,你自己也會暴露身份!還有你的弟弟也會死——你忘了嗎?”赫理厲聲喝道。
“反正我本來就離死不遠了,我慶幸我死之前愛過一次,就算陛下連我的臉也記不住,我也無怨無悔了——至于我的弟弟,我相信他吉人自有天相,我死后一定會保佑他,脫離你的毒手!”
“好啊,好啊,”赫理嘴唇直抖,渾身發顫,那股子妖媚勁兒現在完全消失無蹤了,“那么你逼得我沒辦法選——我明天就把你送到肉鋪去,讓成千上萬個臭氣熏天的兵油子好好輪番招待你一下,你別打莫鷹侯爵的主意了,你永遠也別想再見到他。”
卡黛珊咬著嘴唇,眼里涌出了淚,她那個表情讓人一時之間會誤以為她要向赫理求饒,但是她再度開了口,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堅決和憎恨。
“赫理,你永遠不可能讓陛下愛上你。”
“說個理由來聽聽吧。”她帶著根本不信的冷笑。
“因為在我和陛下獨處的那兩個夜晚,無論是他醒著還是在夢中,”卡黛珊殘忍地說,“他叫的名字只有一個。”
“難不成是你?”赫理怪笑著說。
“不,”卡黛珊冷冷地說,“是隱心眉。”
赫理瞪大了眼睛,表情從驚訝再度變得惡毒。
賽瑟難以置信地盯著地面,整個人完全陷入了呆滯。
嬰茉同樣一臉的不敢相信,可隨后她開始惡狠狠地瞪著賽瑟,恨不得撲上去掐死他。
囚籠里此刻再度陷入如死一般的冷寂中,四張蒼白驚恐的臉正在上演一幕詭異的啞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