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同樣來自戴雷曼

　　皇后聽到了來自肉鋪的消息之后，她從起初的軟弱和害怕變成了極端的憤怒。

　　雖然她不贊成赫理把那個隱底蓮奴隸和云宮圣樂童就那樣送去肉鋪，也著實為這事恐慌了一整個晚上；但是當狄嘉聽到皇帝釋放了那個原本因為擅自引誘蠱惑隱底蓮奴隸出逃而已經被關押在自由海監獄的嬰之白，不僅讓他官復原職，還讓他帶著自己親自簽署的特赦令前往雇傭軍營地解救了那兩個女人，甚至還根本沒有追究嬰之白在胡夫將軍的眼皮子地下大肆在兵營中殺戮的罪行——皇后簡直氣得頭暈目眩。

　　要知道雇傭軍營地里面最多的就是戴雷曼群島的士兵啊！

　　狄嘉在憤怒中抱著自己的枕頭大聲嚎哭，她受夠了這一切，她自己的軟弱、無能以及膽怯、她都已經受夠了！

　　有人在敲門，狄嘉抹掉腮幫子上的眼淚，啞著嗓子道，“誰？”

　　“赫理女官求見，她非常擔心陛下您。”門外的婢女答道。

　　“告訴她，”狄嘉揉了揉眼睛，“告訴她我沒事，讓她不要再來找我；我要自己一個人呆一會。”

　　“是，陛下。”

　　大約四十五分鐘之后，一輛刻著海鳥紋飾的華麗雙層馬車停留在了宰相府邸之外。

　　正在府邸中獨自飲酒的桑階，看到大駕光臨的皇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皇后陛下？”桑階驚叫起來，連忙上去行禮迎接，“是什么風把您吹來了？我以為您一輩子都不愿意再和我說一句話呢。”

　　狄嘉仿佛沒有看見桑階沖自己伸過來的手，徑自坐在了長沙發的另一端。

　　“我就開門見山地和你說吧，桑宰相，”皇后端坐著，帶著很少在她身上出現的目空一切權威感說道，“聽說你對那個隱底蓮奴隸很感興趣？”

　　桑階沒想到皇后竟然提出這個問題，一時之間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他閃爍了一下眼神，決定不回答。

　　“如果你想得到那個奴隸，那么我可以幫你。”狄嘉簡簡單單地說。

　　桑階翹起腿，露出神秘莫測的微笑，用游移不定的口吻說，“我不知道，陛下您是••••••”

　　“我不想和你玩文字游戲，只要能讓她死——或者是徹底斷了她和陛下之間的關系，”狄嘉帶著桑階從未見過的恨意，語氣堅決地說，“桑宰相你能做到嗎？”

　　“那么我也就直截了當的問您了，”桑階心里暗自大喜，可是面上卻顯得無動于衷，“您是嫉妒這個奴隸嗎？”

　　皇后臉色大變，但是很快又恢復鎮定，帶著倨傲的表情看著桑階，不予作答。

　　“您是因為這個身份如此下賤的奴隸獲得了她根本不配得到的陛下的關心，而想要殺了她嗎？”

　　“桑宰相，你要回答我的問題，而不是把皮球再丟給我。”皇后毫不客氣地說。

　　“皇后陛下，您要想獲得我的幫助，那么就要開誠布公地回答我，”桑階細條慢理地說，“特別是在這件事上，您完全無法依靠其他人，整個維洛戈薩大陸只有我能幫你。”

　　皇后被說服了，良久，她才低低地說，“是的。”

　　“很好，陛下。”桑階立馬跪倒皇后的腳邊，深情地握住她的手，放在嘴邊親吻，“那么就讓我來幫您對付這個隱底蓮奴隸，您既然提出這個要求，那么我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我們必須通力合作。”

　　“怎么合作？”

　　“這個隱底蓮奴隸和陛下的鴿籠隊長，樞密使公爵之間有種彼此欣賞和憐憫的奇怪感情，”桑階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或許我們可以稱之為——‘超越友情、未及愛情’。”

　　“超越友情，未及愛情？”皇后喃喃重復。

　　“總之，要想徹底鏟除這個奴隸對陛下的影響力，那么我們一定要除掉嬰之白。”

　　皇后明顯地晃動了一下身子，臉上終于流出了膽怯的神情。

　　“還要除掉嬰之白？我沒想到這么復雜••••••”皇后顫抖著說。

　　“必須除掉這奴隸的靠山。”桑階斬釘截鐵地說。

　　“可是，嬰家對戴雷曼王室有功，對我也盡職守護，我••••••”皇后退縮了。

　　“陛下，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您一定要記住這一點！”桑階嚴厲地說，“我們可以肯定的是，無論以前怎樣，但是未來，嬰之白是不會站在你這一邊的，他一定對那個奴隸鼎力相助——所以，他就是你的敵人，陛下！”

　　皇后仿佛被雷擊了一般，她哆嗦著扶著自己的額頭，任憑桑階攥緊她的手。

　　過了好幾，皇后才沙啞著嗓子說道，“你說的沒錯，你說的沒錯••••••”

　　“所以陛下，”桑階乘熱打鐵，將皇后軟綿綿的手放在自己的嘴唇上摩梭著，“我來除掉嬰之白，讓我來干這件事——我們只要干掉他，隱心眉這個奴隸也就唇亡齒寒，再也無人庇護，她就死定了。”

　　“對，干掉他，干掉他——”皇后閉上眼睛，著魔一樣地重復著。

　　“陛下，現在，我們來進行第一步，”桑階像蛇一樣在狄嘉的耳邊嘶嘶作響，“您要幫助我聯系金大公。”

　　“什么？金大公？”這三個字像炸雷一般把皇后的理智喚醒了，她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警戒地盯著他，“你什么意思？”

　　“陛下，咱們既然是隊友了，有何必有所隱瞞呢？”桑階笑意盎然，“戴雷曼王室的婚姻外交是整個維洛戈薩大陸人盡皆知的，而且，”他輕輕咬著狄嘉的耳朵，“我知道你父親的私生女，就是你同父異母的妹妹，嫁給了金大公，是她的第二個老婆••••••”

　　狄嘉的臉頓時白得像尸體，讓她本來就氣色不佳的面龐更加了無血色了。

　　桑階滿意地欣賞著皇后的窘迫和恐懼。

　　“你、你怎么知道的？”狄嘉的聲音像是一個被掐住脖子的瀕死之人。

　　“我在戴雷曼待過一段時間，您忘了嗎？”他柔聲細語地說，“我知道很多人不知道的事情。”

　　皇后的嗓子里發出咕嚕嚕的喉音，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不會把這件事告訴陛下的，”桑階用情人般的耳語繼續道，“只要皇后您替我聯系金大公，這事在威盛凱就永遠不會有第三個人知曉。”

　　皇后雙手捂住了眼睛，身子劇烈顫抖，簡直讓人以為她在號啕痛哭，桑階撫住了她的肩膀。

　　不料，皇后狠狠地摔開他的手，憤怒地沖他低吼，“別碰我，混蛋，”她的眼眶發紅，“我會替你聯系金大公的——但是你必須說到做到，否則就算我死了，也一定會拖著你——”

　　“——一起下地獄。放心吧，我的陛下。”桑階毫不介意皇后的怒意，高興得幾乎要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