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祁沒去看案臺上的圖紙。
而是直接把它如同燙手山芋一般推開老遠。
“我告訴你,你想都別想,今日這話,我就當沒聽到,你們要是不想談和,那我就走了。”
太可怕了。
這小子膽子怎么那么大!
還挖人,他真敢想!
蘇琉玉站起身,堵住門口。
她個子比少年矮半個頭,身材纖細瘦弱,按理說,構不成什么威脅。
但是兩人在宮里打了一架,白祁看到她這架勢還真的有點怵的慌。
只是輸人不輸陣,他昂著脖子,怒道“你到底要干嘛?想打架嗎?”
“我說了,我想談和,這圖紙,你拿回去,給你師父看看,今夜子時,我在護城墻外,等你們。”
“我們不會來的,你死了這條心吧!”他斬釘截鐵的拒絕!
蘇琉玉抿唇不語,只是把圖紙遞上前,順便截住了出去的路。
氣氛立馬僵持了下來。
蘇琉玉的氣勢逼人,她一雙眉目要笑時,便如和煦春風,讓人打心眼里舒服,但若不笑,那雙眼,就如同一把利刃,看的人心里發憷。
少年只看了一眼,就沒敢再看,趕緊把圖紙塞在懷里。
“我幫你一次,賭約作廢,可以吧。”
達成計劃第一步,蘇琉玉心里松了一口氣,笑著開口“白小公子,多謝,我們已經談和了,回去復命吧。”
她一笑,那股逼人的氣勢立馬消散,氣氛一下子放松下來。
白祁聽到這話,趕緊溜了。
他今日就不該來!
不過他這人,最是重諾,只是把圖紙轉達的事情,不關乎國政,他還是可以勉為其難幫她一把的。
畢竟私心里,他覺得自家師父肯定看不上此圖。
所以,當他大大方方的,還帶著略微嫌棄的把圖紙給唐老的時候。
還忍不住把蘇琉玉今日挖墻腳的意思轉達了一下,順便罵她一句不自量力。
“就大魏那個貧瘠小國,也好意思來我大齊挖人,她還真敢想,師父,你干嘛不說話,你還真看這玩意?”
白祁一把奪過圖紙“師父,別看了,咱們趕緊回京吧,我實在受不了這個地方了。”
唐老剛剛看著圖紙正處于震驚之中,現在圖紙被奪去,立馬怒斥一聲 “你個逆徒,把圖還給為師!”
“師父!你竟然兇我!”
白祁一下子又炸了,一臉委屈“這破圖紙你看了干嘛,這可是大魏的圖紙。”
唐老一把奪過圖紙,小心翼翼撫平上面的褶皺。
他目光驚艷,拿著圖紙的手都忍不住顫抖。
“這絕對不是王老的發明,那老東西笨的要死,這圖,是誰給你的?”他急急問道。
白祁想到蘇琉玉那張臉,回到“一個小屁孩而已。”
“他說了什么?”
“師父,他說的都是狂傲之詞,我懶得開口。”
“信不信老子抽你!”
白祁哪里見過唐老這幅又著急又罵人的模樣,他師父向來都是和和氣氣的,這么兇的樣子對他還是第一次,他立馬慫了,老老實實回了一句。
“對方說,師父你在大齊是大才小用,要你去大魏,今夜子時,她會在護國墻那等你,她真的就說了這么多。”
唐老把圖紙揣在懷里,開始收拾東西。
看到自家師父這架勢,白祁嚇了一跳。
“師父,你干嘛,不會真的要去大魏吧,你瘋了。”
“為師要親自過去和這人商談。”
如果那人真如此大才,他不介意與他一起,大展宏圖。
至于是不是大齊,他與徒弟孤身立世,到哪里又有什么分別,但如果此圖能成,那成就豈是今日可比?
他摸了摸懷里的圖紙,一臉堅定。
子夜。
風沙如刀。
刮的人臉頰生疼。
莫逆把蘇琉玉的袍子摟緊了一點。
又站在迎風的地方,希望擋住些狂裂的北風。
“主子,實在無需您親自出來,屬下在此,一定把人等到。”
他看著蘇琉玉冷的發抖的樣子,哈了一口氣,替她把凍僵的手焐熱了些。
“再等等,咱們求人,自然要拿出誠意,不可怠慢。”
想起白祁那副不靠譜的樣子,蘇琉玉準備再等半個時辰,實在不來,就回去了。
這北邊,夜里溫差,也太大了。
莫逆見拗不過她,只好聽令。
自家主子的脾性他現在是再了解不過,要做的事情,是千難萬難都要達成。
他現在只希望風沙小一點,別那么大了。
兩人在風里干吹了有小半個時辰,蘇琉玉見人還沒來,準備走了。
而剛剛準備轉身的時候,就看到月色下,兩個一大一小的暗影,朝護國墻這邊挪。
蘇琉玉臉上一喜,吸了吸凍僵的鼻子,趕緊迎了上去。
面前趕來的人,差不多五十余歲,一身青衫,簡譜素雅。
月色下,隱隱可見幾縷白發,雖已有晚年之相,但卻一身精神氣十足,目光更是精銳分明,讓人打一眼就能記住。
兩人相遇,蘇琉玉趕緊行了一個大禮。
“晚輩蘇琉玉,見過機甲先師。”
“別廢話了,此地不宜久留。”
蘇琉玉點點頭,側身讓開一步,比了一個請的手勢“唐老您先請。”
白祁看到蘇琉玉這幅樣子,氣的要死。
對他師父這么狗腿,怎么對他就一副不屑的樣子!
連個招呼都不打!完全沒把他當人!
要換做平日,他早就走人了。
但師父執意如此,他只能跟著。
蘇琉玉帶著兩人回營,吩咐莫逆去外頭守著,不要驚動旁人。
唐老對蘇琉玉這份細心,滿意了幾分。
他畢竟是大齊的人,事情沒有談妥之前,來到大魏,以后回去,難免與名聲有損。
蘇琉玉讓出營賬的主位,唐老也不客氣,直接開口。
“人呢?把那位大能喊出來,老夫有要事與其探討,時間不等人。”
蘇琉玉給唐老倒了一杯熱茶,坐在其下手,開口道 “此圖,是家師設計,只是人已仙世多年,晚輩承襲遺愿,是以才邀唐老商談一二。”
蘇琉玉前世學的,雖比今世先進。
但對于先人的成就,卻沒有不要臉說成是自己的。
她能學習到,就已經很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