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的太陽雖然還沒到正夏天,卻也怪曬人的,曬個一時半會兒還好,曬個一兩個時辰可就不好了。
早上的時候,還都力挺挺的跪著,到了下午的時候,有些體力一般的官員就開始搖搖晃晃了。
沒吃午飯,又是太陽曬,再加上平日里缺少鍛煉,這體力真的是不夠到哪的。
終于,申時的時候倒下了一個。
而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有了第二個就有第三個。
到了夕陽開始西下的酉時的時候,前前后后倒下了近十人。
消息送到東宮的時候,顧秦剛剛好給太子上完課。
季承燁早一會兒就來了東宮,沒打擾顧秦給太子上課。
消息是匯報給季承燁的,顧秦出來剛剛好給聽了一個正著。
太子還在里面溫習顧秦今日講的內容。
顧秦剛要給季承燁見禮,就被季承燁揮了一下手給阻止。
“這一個個的體力真的太差了,這才多一會兒,就倒了十來個。”季承燁滿眼的嫌棄。
“也不一定是體力的問題,興許是不想自虐了,便順勢而為了,要說真體力不支的,第一個倒下的肯定是真的。”
“也對。”季承燁品了品覺得有理,“不過不重要,不妨礙朕讓他們去軍營鍛煉鍛煉,總不能就準許他們給朕添堵,不許朕反擊。”
“陛下英明。”顧秦這一句就是妥妥地贊成了,“也不用太過鍛煉,臣覺得就像軍營里的士兵那樣即可。”
“有道理。”季承燁這完全就是跟顧秦一拍即合,“朕肯定要一視同仁的,都是朕的子民。”
“陛下圣明。”
“常德,有好好讓人記錄倒下的官員嗎?連順序都給朕記錄好了。”
“回陛下,有好好記錄。”
“那就好。”季承燁滿意了,隨后再次看向了顧秦,“你覺得時機差不多了嗎?”
“陛下覺得呢?”
“朕覺得一天不太能顯示他們的誠意,怎么得也得到明早,剛剛好上早朝,省得他們明早還有力氣跟朕較勁。”
“陛下覺得合適就好。”
“你要不要從北門回府?這會子從那走過,你怕是要被唾沫給淹死。”
“無礙,臣來的時候已經接受過一輪了,這會子他們的力氣應該沒那會子大了。更何況臣的馬車在二重門外,臣眼不見為凈。”
“也對,是朕多慮了。好了,這時候也不早了,朕就不耽擱你回家了,朕也該去批折子了。”說著季承燁站起了身。
“臣隨陛下一同離開。”
“走吧。”
季承燁的頑強出乎了杜振的意料之外,杜振可謂是完全沒想到季承燁能頑固這么久。
從前季承燁也不是沒忤逆過他的意思,最久的一次也不過就是僵持了三天便妥協了。
現在這到底是長大了,也執政幾年了,翅膀硬了,竟是能硬抗十幾日。
到底是為了對抗他,還是因為這顧秦有值得他相護的地方,竟然頑固至此。
“爹。”杜若峰將宮門口的情況轉告給了杜振,杜振卻是在那沉默,等了好一會兒不見動靜的杜若峰忍不住喊了一聲。
“峰兒,爹問你,這顧秦當真沒有什么特殊之處?”
一直以來,杜振都看不上顧秦,但這一次季承燁為了顧秦這么大陣仗都不服軟,到底是為了什么?
“兒子與他在翰林院共事的那些日子著實沒看出他有什么特別之處,平日里都不怎么說話,看著清清冷冷的,不愛與人交流,也不刻意結交權貴,只有一些平常的人事相處。最眾所周知的就是寵妻,之前就因為唐林說了他妻子兩句,他直接就跟唐林動上手了。后來冬日祭祀那段時間也相處過一些時日,兒子著實沒看出什么來,后來入內閣依舊是如此,完全的沒有大喜大悲之感。要說兒子自從識得他以來,他情緒波動最大的一次大概就是這一次程寧寧被劫持了,不然真是沒見過他有什么大的情緒波動。”
聽完杜若峰的話,杜振更沉默了。
這人太平淡了,平淡過頭了,“他升官的時候呢?”
“兒子沒見他有多開心,也不說仗勢欺人什么的,就跟無欲無求似的。”
“無欲無求嗎?”杜振覺得有些不對勁,“無欲無求還做什么官?他以為他是顧行嗎?”
一說到顧行,杜振的臉色差極了,他突然覺得顧秦跟顧行很像,滿腦子都是女人,只不過顧秦娶了妻,而顧行沒能娶到罷了。
一想到顧秦像顧行,杜振升起的一點子不對勁直接消散了。
顧行那個沒出息的什么都不要消失得無影無蹤,就跟自己是圣人一樣。
這顧秦做了高官都沒點情緒也不奇怪,許是就像那個顧行,高尚得看破紅塵的模樣。
顧行是誰,杜若峰是有所耳聞的,也知道淵源,跟他父親很不對付,因此杜振說完的時候,杜若峰沒有吱聲。
“行了,顧秦不足為懼,你還是要注意聯名上書官員的事,這些都是沖在前面替你鋪路的,你后續要做好,不能讓各位大人寒了心,明日你就各家去看看,也不用人去,安排人送點東西過去表示一下心意,他們都會懂。”
“是,爹。”
“天色不早了,去休息吧。”
“是,爹,兒子告退。”
一天一夜,到了上早朝的時候,宮門口還只剩下一半的人跪著。
而這剩下的一半幾乎找不出一個好臉色的官員。
聯名上書的只有一大半朝臣,還有一小半并沒有參與。
眼見著剩下的一小半沒聯名上書的官員進宮去早朝了,那跪著的官員有些急了。
“各位大人,陛下開朝,讓你們都進去,今兒個就處理你們的聯名上書。”
常德親自來宣得旨。
這一句對于跪了一天一夜的這些大臣來說簡直就是天籟。
帝王都松口了,他們也沒有必要再跪下去了。
紛紛相互攙扶著站起了身,隨即一步一步蹣跚著腳步慢慢走去了金鑾殿。
待這些大臣到達金鑾殿的時候,太陽已經升得老高,而帝王和那些沒有參與聯名上書的官員也已經等了好些時間,順便讓那些官員稟報了一些日常的他們本職工作的請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