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獨孤連祈仍然吊著一口氣,但是情況不容樂觀,氣息也越來越弱,甚至有太醫在建議給獨孤連祈準備后事。
最后還是慕辭突然想起獨孤連云說過,如果她要見他,可以放出他們聯絡的信號。
多年前獨孤連云留下這句話,但慕辭從沒想過要找獨孤連云,連獨孤連城也不知道這件事。
這回獨孤連祈命懸一線,她也是半夜突然想起有這么一回事。
當下她試著用獨孤連云所說的方式,想知道能不能聯絡上獨孤連云。誰知次日一大早,就有人來到慕辭跟前,稱獨孤連云人在大漠,趕回京城需要幾日,讓她稍等幾天。
“徐神醫和他在一起么?”慕辭道出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若無意外,徐神醫不會離公子太遠。公子若回京,徐神醫應該也會回京。”傳話的人回答。
慕辭聽得這話,松了一口氣。
她早該想到這件事,不然也不需要浪費這么多的時間,只盼徐神醫回京的時候,獨孤連祈還有救。
兩天后,獨孤連云便趕到了京城。
慕辭看到風塵仆仆的獨孤連云,不覺感慨時間沒有在這個男人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我在回京的路上知道連祈受傷的事了,老徐我帶了過來。”獨孤連云直奔主題。
他知道慕辭沒事不會找他,經他一打聽就知道獨孤連祈出事,自然也不會再浪費任何一點時間。
希望還來得及。
徐神醫上前替獨孤連祈看診,一堆人圍著他問獨孤連祈有沒有救。
慕辭見徐神醫皺緊眉頭,忙對眾人道:“給徐神醫一點時間。有神醫在,攝政王一定能起死回生。”
徐神醫聞言回頭看向慕辭,“皇后娘娘這話中聽。”
慕辭聽得他這話頓時放了心。
她去到慕雨跟前道:“應該穩了,你別怕。”
慕雨不太確定:“真的嗎?”
“如果不行,徐神醫會說明,他既然沒說,就說明有救。你這是關心則亂,攝政王不會舍得拋下你和孩子們走的。”慕辭說著,扶慕雨走開。
徐神醫的醫術確實是出神入化,他趕走了所有閑雜人等,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便把獨孤連祈從生死邊緣拉了回來。
但要醒來,還需要一點時間。
獨孤連祈一天后終于醒了,只是他受了重傷,動彈不得。
他下意識尋找慕雨的身影,獨孤連云也在,卻獨獨不見慕雨。
獨孤連城見他這樣,就知道他在找慕雨。
“慕雨說你在你能下地走路之前都不會來見你,你得好完全了,自己去找她。”獨孤連城為他解惑。
獨孤連祈皺了皺眉頭,雖然不知道慕雨為何要這么做,但她這么做一定有原因。
此刻連他也沒想到,當他能夠下榻的時候,已經是兩個月后。
至于走路就更別提了。
他連走出第一步也做不到。
這時他才明白慕雨為何不來見他。
若不能靠他的意志力站起來,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行走,慕雨這是逼他自己站起來。
這事兒沒人能幫他,一切只能靠他自己。
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要見慕雨一面會這么難。
若他永遠都不能走出這道門,他這輩子也休想再見到慕雨。
這天他松了手,才走出第一步就栽坐在地,一時間他怒不可遏,將拐杖甩了出去。
慕辭就在外面,她看到這一幕,跟慕雨說了。
“或許你可以去見他一面,給他一點繼續努力的勇氣。”慕辭道出自己的想法。
慕雨卻毫不猶豫搖頭:“不可以!我如果去見他,他會不想堅持。徐神醫也說了,他這輩子要站起來機會渺茫,但他只用了三個月就能下榻,這證明咱們的策略是對的。”
慕辭覺得她這話在理。
獨孤連祈如今最在意的人是慕雨,慕雨就是獨孤連祈努力行走的理由。
“或許你可以幫我帶一句話給他。”慕雨想了想,又道。
慕辭很樂意當這個傳話人。
她去到陵安閣,見獨孤連祈像一條死魚一般躺在榻上,一動不動。
她淡聲道:“這樣你就想放棄了?”
“皇嫂過來是看我的笑話嗎?”獨孤連祈轉頭看向慕辭。
“我沒有這樣的閑情逸致,也對你的笑話沒興趣。慕雨托我給你帶一句話,她說再有幾個月就要生產,她希望在她生產的那一日,你能陪在她身邊。”慕辭把慕雨的話轉達。
獨孤連祈掙扎而起,有點閃神。
“慕雨也覺得這一胎是女兒。她還說上回她生產時你陪在她的身邊,這一回希望你也能陪她臨盆。你堅持了這么多年,難道想在這兒就放棄嗎?”慕辭說著起身:“你自己遭了這一劫,影響最深的是慕雨和宇兒,以及慕雨腹中的孩子。如果你是個有擔當的男人,就要對你在意的人負責。”
說完要說的,她便走了。
她并沒有走遠,很快她聽到里面的動靜,就知道慕雨這一招管用。
就是需要逼一逼獨孤連祈,不逼不成器。
從這一天開始,獨孤連祈又有了動力,他每天起早貪黑,無論怎么摔,都還在繼續堅持。
事實證明,這世上仍然有奇跡。
不過是半個月的時間,獨孤連祈就走出了第一步。
這一步沒有摔倒的時候,給了獨孤連祈很大的信心。
他更是沒日沒夜堅持鍛煉,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他無論如何都要在慕雨生產的時候陪在她的身邊。
他也立下決心,下半輩子由他來照顧慕雨,他不能言而無信。
他當然不知道,慕雨每天都會在屋外看他摔倒又站起來,看著他一點點的進步,心里是滿滿的喜悅。
這個陌生又熟悉的獨孤連祈,讓她滿心歡喜。
以前無論獨孤連祈怎么做,她總是會不自覺在心里設一堵墻,還會不自覺想起以前他被女人包圍的樣子。
唯獨這一回,她看到他一個人在咬牙堅持,也想在一旁給他加油鼓勁兒。
慕雨看著獨孤連祈一天天地好起來,但仍然難以自如行走,但她一點也不著急。
時間飛速而逝,眨眼間就到了她臨盆的日子。
快生產前的十來天,她大腹便便,行動不便,也沒去看獨孤連祈那邊的情況。
照她此前的觀察來看,獨孤連祈要完全好起來還需要一點時間,應該趕不及在她生產的時候趕過來。
但她怎么也沒想到,她才被送進產房,獨孤連祈便柱著拐杖出現了。
慕雨來不及發表自己的驚訝之感,獨孤連祈已經到了她跟前,目光幽邃地看著她:“我說過要陪著你一起,為我們的女兒接生,說話得算話。”
他摸摸慕雨的臉,手指有點顫抖。
他還以為自己再也沒機會陪她走下去,若沒有徐神醫,他已經被老天爺收走了。
慕雨感覺到他的手在顫抖,握住他的手:“你能站起來,我很高興。”
熟悉的陣痛感再度襲來,她沒辦法再說話。
那之后,她專注于生產,很快就被轉移了注意力。
這回的生產倒也順利,一個時辰后孩子便出世了,是一個七斤二兩的小女兒。
獨孤宇知道自己有一個妹妹,歡喜地跑了進來。
慕雨因為疲累,無遐多說,很快又再睡去。
她再醒時,獨孤連祈就抱著孩子坐在一旁。
“你可有哪里不舒服?太醫還沒回宮,如果有什么不適,第一時間讓太醫幫你看診。”獨孤連祈見她醒了,忙把孩子交給她。
慕雨搖頭,“我很好。”
“咱們有兩個孩子就夠了。”獨孤連祈突然說道。
看她生產時的痛苦,就知道女人生孩子是一道鬼門關。他自己是在鬼門關里闖過來的人,自然不愿她再遇險。
“聽你的。”慕雨朝獨孤連祈招手:“你坐過來一些。”
獨孤連祈在榻沿坐下,“你真沒有哪里不適?”
“我好得很,感覺非常好。”慕雨順勢靠在他的腿上:“你出事的時候在想什么?”
還是說來不及有任何想法就已昏厥。
“就是在想還有很多事情都沒來得及做,也沒看到咱們女兒出世。”獨孤連祈想起踏上鬼門關的一瞬,心有余悸。
他第一時間想起的是慕雨,想起他在宮里初初見她的那一瞬間。
那么多年了,他對初見她的情景記得那么清楚,自己都覺得驚訝。
慕雨莞爾:“那是什么支撐你站起來?”
“當然是想看你…親自接為女兒接生。”獨孤連祈本來想說是為了慕雨。
這么長時間沒見到慕雨,幾乎讓他崩潰。
如果連慕雨臨盆的時候他也沒能陪在她身邊,他一定會遺憾終身。
無論如何他都要在慕雨生產的時候站起來,這才是他可以堅持的原因。
慕雨卻也沒再追問下去。
獨孤連祈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輕浮了,變得穩重,但也就是太穩重,有很多話他都不喜掛在嘴邊,什么事都藏在心里。
但這并不重要。
這樣的獨孤連祈讓她心安。
女兒滿月那天,獨孤連祈并沒有大辦。
這些天他恍如置身夢中,他有兒有女,就連慕雨也柔軟了許多。
前幾年他帶著她周游天下,她還是離他很遠。
但這回他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發現慕雨變得越來越溫柔,他不只一次想問她,她是不是也有那么一點喜歡他,但卻不敢問。
如果說永遠不知道明天會不會有意外來臨,他還是想在有生之年能得到她的回應。
在那么一點情份,他就很滿足了。
慕雨送走了帝后,已經很晚了。
她沒看到獨孤連祈,一路尋來,結果在陵雨閣內看到坐在藤椅上的獨孤連祈。
他懷里抱著安睡的小女兒,如水的月華照在他的睡臉上,顯得他格外不一樣。
她找來一床毛毯蓋在他身上,在孩子臉上親了一口,而后又鬼使神差在獨孤連祈的額頭印下一吻。
恰在這時,獨孤連祈睜開眼。
兩人眼神交匯,繾綣纏綿。
好啦,番外也全部完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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