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辭轉眸看向獨孤連城,面對這樣一個絕色尤丨物,他氣定神閑,似乎眼前的只是一個無鹽女。
慕辭心下不禁感嘆。
她突然間覺得,獨孤連城這樣的男子未必不是良人。他雖位高權重,卻從不沉迷于女色,這是最難能可貴。
獨孤連城和獨孤連云的唯一不同,是獨孤連城坐擁后宮三千,但那些都只是擺設。
而獨孤連云卻比獨孤連城厚道一些,起碼沒有那么多的后宮妃嬪跟著他陪葬。
這天慕辭連演戲的心情都沒有,她柔若無骨地靠在獨孤連城身上,“皇上,臣妾不想看到阿嬈,你讓她滾遠一點吧。”
獨孤連城見她意興闌珊的樣子,也沒有拂她意,便對阿嬈下了命令:“今晚你巡夜,不得在這附近流連。”
阿嬈輕咬下唇,滿眼委屈,嬌嬌柔柔地回答:“是,皇上。”
她臨走前還特意看了一眼獨孤連城,卻見帝王的視線都放在慕辭的身上,哪里還容得下她?
論容貌,她不比慕辭差;論身材,慕辭不及她萬一。
為何皇上會為了慕辭而冷落她?
站在殿檐下的一刻,大雪紛揚,她終于忍不住淚流滿面。
“哭什么?!皇上眼下沉醉在溫柔鄉里,可看不到你這個蠢樣。”阿眉的聲音響在阿嬈身后。
阿嬈急忙擦干眼淚。
雪花像冰棱一般飛打在她的臉上,生生的疼,卻不及她心中的隱痛。
皇上是一個極容易讓人動心的男子,她這是假戲真做,竟對皇上生了不該有的真情。
像她和阿眉這樣的棋子,即便真有一日被皇上相中,也只是為貴妃娘娘作嫁衣。
“都這些天了,你還沒能讓皇上看上你,咱們的時間不多了。”阿眉拉著阿嬈的手,小聲道:“不如來狠的。”
阿嬈急忙搖頭:“不可以!”
就算到時候事成,皇上也不會饒了她。經過這些天的觀察,她知道皇上并非注重美色之人。再看皇上登基以來的政績,便知皇上并非那種可以隨便拿捏之人。
“那你以為皇上此前看不上你,往后便看得上你么?”阿眉驀地冷笑。
阿嬈漲紅了臉,她半晌才憋出一句:“那也不可以。”
到時反倒會叫皇上看輕了她去。
她說完,扭頭便走,開始巡夜了。
阿眉看著阿嬈的背影,唇畔勾出一抹冷笑。什么東西,還真道自己是個人物?
寢室里,獨孤連城打發了阿嬈,突然問起慕辭道:“方才在想什么?”
慕辭只是搖頭:“沒什么。”
她在想阿真。下雪天,睹物思人罷了。當初她明知獨連云留下阿真是為了當人質,但她還是義無反顧進了宮。
后來她進了宮,成了后宮妃嬪,就等于徹底舍下了阿真。
哪怕獨孤連云最后殺了阿真,那也是她的錯。
說到底,是她虧欠了阿真。如果阿真還留在周府,雖然苦了些,或許還能活得長久罷?
“是么?”獨孤連城薄唇輕勾,突然重重放下了杯子。
因為這異樣的聲響,慕辭回了神。她看到獨孤連城掩映在燈火下的半張臉,顯得陰郁冷邪,說不出的深沉。
她眸光微閃,苦笑道:“罷了,我有件事早就想問你了。我妹妹慕瑤進宮后,聽說她跟你走得近。我就是想知道,她的失蹤和你有沒有關系?”
獨孤連城不料她會問起慕瑤:“你方才是在想慕瑤?”
“不然呢?我是因為瑤兒才進宮,若不然,我也沒必要自投羅網。慕瑤進宮是四個月前的事,失蹤也一個多月了,旁人不在乎她的生死,我這個當姐姐的還能不在意么?”慕辭的視線定格在獨孤連城的臉上。
獨孤連城的表情倒是磊落,眸色亦坦蕩。
“她初初進宮時,確實經常去延福宮找朕,有時候索性就留在延福宮不走了,目的是想讓朕放了你。進宮的第二個月來得較少,大約四五天出現一次,再后來就再也不來了。朕發現不對的時候,她已經消失在后宮。她若真失蹤了,和朕可沒關系。”獨孤連城薄唇微掀。
見慕辭沉默不語,獨孤連城輕挑眉頭:“你以為是朕殺了她?”
“怎么可能?你堂堂帝王,何至于跟一個小女子過不去?就算要殺她,你也會明著來。”慕辭淡聲回答。
“也不算太蠢。”獨孤連城說話間,牽起慕辭的手:“你是何時離開沉香宮的?”
慕辭不想獨孤連城會突然跳到這個問題,她沒有心理準備,有片刻的閃神。
“半年前吧。”
她琢磨著,獨孤連城這是要審她了嗎?
“是誰救走的你?”獨孤連城這時拉著慕辭在床沿坐下。
慕辭看向角落處擺放著的宮燈。此乃龍鳳呈祥八角宮燈,花式繁麗,一眼看不清究竟,正如此刻皇帝的心思。
“我是到了臨安城才醒過來的,那時我就被困在了曲家。至于救命恩人,我也是后來才見著。那人是男子,我進曲家后住了約半年,才正式見到恩人。他平素不以真面目示人,我也沒見過那個男子的臉。我在曲家住了半年之久,雖說我是被救走的,可我總覺著人在暗中監視我的一舉一動。再后來,有人給我遞了消息,稱慕瑤在后宮失蹤了…”
慕辭娓娓道來,聲音不疾不徐。
她知道獨孤連城遲早會問起這件事,是以她準備好了一套說詞,希望能蒙混過關。
她這套說詞并沒有撒謊,只是把周家改成了曲家。剛開始獨孤連云確實沒露臉,即便是露臉,也是以蕭子衍的身份。
獨孤連城直視慕辭的雙眼,她雙眼清澄若澈,盈盈若水,甚至很真誠,似乎說的是實情。
“你的意思是你被軟禁了?”獨孤連城徐聲問道。
“就好比我住在沉香宮那樣。只不過沉香宮只有我一人,而曲家住了不少人,服侍我的下人也有三個。恩人好吃好住地供著我,下人也有好好服侍我。我是隨遇而安的人,住進沉香宮后沒想過有離開的一天,進了曲家我也能安然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