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竹很快藏好了胭脂扣,她折回內室伺候時,發現慕辭已經睡下了。
她這時還不知道,慕辭已經服下了齊譽交給她的藥。
直到晚膳時分慕辭還沒有醒來,絲竹才警覺慕辭可能是服了“毒藥”,目前是“昏迷”的狀態。
剛好獨孤連城打算在永安宮用晚膳,她把慕辭昏睡不醒的消息轉達。
“上午睡到現在還沒醒?”獨孤連城表情微變。
“正是。奴婢方才叫娘娘的時候,娘娘也沒有醒來,奴婢才覺著不對勁。”絲竹訥訥道,沒敢抬頭看當今圣上。
獨孤連城聞言,臉色微變,急急往內室而去。
他輕拍慕辭的臉:“慕辭,醒醒,用晚膳了!”
慕辭沒有一點回應,臉頰冷冰冰的,像是已經…
他深吸一口氣,探上慕辭的鼻息,還是溫熱的,證明她還活著。
“醒醒,別睡了。”獨孤連城加大力道,用力拍打慕辭的臉。
慕辭依然沒回應,他才警覺不對勁。
他正想讓李玉去找太醫過來,這時馮九匆匆入內,“不好了…”
似乎才看到皇上也在場,他的聲音嘎然而止。
“發生了什么事?”獨孤連城冷眼看著馮九。
馮九低頭回稟:“寄柔和凝香突然間昏迷不醒,奴才不知發生什么事,想請太后娘娘定奪。”
獨孤連城眸色微沉,“她們也昏迷了?”
絲竹抓住這個機會,插話道:“奴婢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在萬花節上,就是寄柔和凝香把娘娘救了出來。此次娘娘她們同時昏迷,會不會是有人要害娘娘,不然怎會這么巧,三人同時昏迷不醒?”
獨孤連城眸色漸冷。
萬花節的事情他依稀有點印象,寄柔和凝香是會武的,若不然也不會及時救出昏迷。
偏偏就是救慕辭的兩個宮女以及慕辭本人昏迷不醒,這也太巧了點。
“永安宮伺候的其他奴才可有異樣?”獨孤連城為人謹慎,又問道。
“奴婢和迎春暫且無事,也沒什么不適的癥狀,其他宮人和內侍暫時還沒收到有異樣的消息。”絲竹垂眸應道。
“對了,昨兒個在宮外的時候,娘娘就稱身子不適,總是做噩夢。娘娘還特意交待奴婢,她若有個什么意外,千萬別找太醫院的太醫來看診,說是怕有人在太醫院安插了暗樁。”絲竹再補充一句。
“她這般跟你說的么?”獨孤連城有些意外。
難道慕辭早料到自己會出事?
“娘娘是這么交待的。可是不找太醫看診,娘娘一直昏睡可如何使得,總得找個醫術了得的大夫來給娘娘看診才行吧?”絲竹作苦惱狀。
迎春恰好走進來,接下話茬:“上回小皇子中毒時,不是有個大夫很厲害么?比張太醫的醫術還厲害,找那位大夫來給娘娘診脈是否可行?”
“這…”絲竹為難地看向皇上。
雖然說娘娘交待了這些事,想讓齊譽入宮為娘娘看診,這樣就不至于出岔子。
但下決定的是皇上,也只有皇上準奏,齊譽才有進宮的可能性。
偏偏齊譽還是男子,絲竹是知道的,皇上并不喜齊公子,這也就可能出現變數。
迎春心急口快:“這什么這,娘娘和凝香寄柔一起昏迷,這事一定不同尋常,還不知道是不是在萬花節上中了什么毒招——”
“迎春,你少說兩句。”絲竹臉色微變,就怕迎春用力太狠,效果適得其反。
獨孤連城雖然聽進了兩個宮人的對話,但他還是不喜齊譽。他沉吟片刻,下了一道口諭:“宣張愛卿來永安宮為慕辭診脈。”
絲竹和迎春對視一眼,兩人都有些忐忑。
雖然齊公子說過,他給的這味藥一般人診不出結果,但若張太醫診脈后發現這不是中毒,那不是就和當初在萬花節上下毒的說法相佐么?
沒過多久,張太醫來到永安宮,依次為慕辭主仆三人診脈。
三人都是一樣的下狀,張太醫的醫術確實是不錯的,但此次卻一時間診斷不出結果。
再加上慕辭還在昏迷當中,獨孤連城這回也坐不住了,遂下了一道口諭,宣齊譽進宮。
齊譽進了永安宮,診脈后得出了結果,慕辭主仆三人皆是因為中了一種慢性毒藥,毒性發作的時間到了才會昏迷不醒。
此毒發作期限一到,便損傷患者五臟六腑,如今毒發,能不能熬過來,還要看患者的意志力。
“你直接說能不能解毒!”獨孤連城一聽說慕辭情況這般嚴重,臉色沉了下來。
“草民只能盡最大的努力醫治。還是那句話,聽天由命。此毒無色無味,下毒之人十分歹毒,根本沒想過要給太后娘娘留活路。”齊譽不緊不慢地回道。
獨孤連城眸色陰鷙,他沉聲下令:“你說這是慢性毒藥,那她是何時中的毒?”
“應有十余日了。”齊譽恭敬回答。
獨孤連城想起萬花節上的種種變故,幾乎可以肯定慕辭中毒的時間就是在萬花節上。
案宗他看過,所有的細節隱約也有印象,并沒有任何人招供曾在萬花節上下毒。
再加上城樓坍塌,慕辭若不是命大,也不可能逃過一劫。只是這樣還不夠,有人在背后還下了毒,偏偏中毒的就是慕辭主仆三人。
想想那日案發的經過,他大致也能猜到毒是下在什么位置。
所以是還有兇手沒有查出來,那個才是最陰險歹毒之輩么?
“皇上,不好了…”這時,馮九突然急急地沖了進來。
“什么事如此驚慌?”獨孤連城看向馮九問。
馮九跪倒在獨孤連城跟前,“奴才見娘娘和寄柔都昏迷了,特意又仔細查了一次,剛剛才發現花棚頂被人投了一味無色無味的毒藥,那味毒是慢性毒藥,若是遲了,娘娘只恐…”
齊譽就站在一旁,看著唱作俱佳的馮九,不禁在心中感嘆一句,不愧是慕辭身邊的奴才,演得跟真的一樣。
只是慕辭這樣欺君,來日皇上知道真相,還不得治慕辭一個欺君之罪?
他不禁為慕辭捏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