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柔假裝不明白慕桐話中的深意,回答道:“皇上雖然不滿太后娘娘,但還算敬重,平日里也不會特別找永安宮的麻煩。太后娘娘也深諳后宮生存之道,都尉盡管放心。”
慕桐終于松了一口氣。
恰在這時,慕辭找了過來,她迫不及待想和哥哥商量一些事情。
待去到花園,慕辭拉著慕桐坐下。
“哥哥從戰場上退下來吧。娘自從和離后,便沒有了寄托。雖說我找了很多人在雅居服侍,可母親的心結猶在。如果哥哥從戰場上退下來,我也離宮,我們一起陪著母親…”
“這是你第三次提出要我從戰場上退下來。辭兒,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慕桐打斷慕辭的話。
他雖然腦子不靈活,但他知道事情沒有慕辭說的那么簡單。
“戰場上太危險,我當然是不想看到哥哥受傷。”慕辭不以為現在是說實話的時機。
“若個個都是你這樣的想法,那誰來保家衛國?”慕桐反詰。
他的一句話,讓慕辭無言以對。
她知道哥哥剛正不阿,只要能報效國家,縱然讓哥哥付出生命也是愿意的。
“就當我自私好了。咱們這個家已經不完整了,娘苦了這么些年,最后還是跟慕直和離,眼下無依無靠的,作為娘唯一的兒子,哥哥難道不該盡孝道嗎?我為了娘,可以不當太后。哥哥就不能為了娘,不當都尉么?”慕辭黯下眉眼。
她做這么多,無非是想保護自己最在意的人,彌補上輩子的遺憾罷了。
哪怕哥再正直,功勛再大,作為帝王,獨孤連城也是容不下的。
哥哥不明白的道理,她又不能說得太直接。
“在大是大非之前,個人恩怨不值一提。”良久,慕桐才回答道。
他即便是死在戰場,也沒想過要當逃兵,這是不可能的事。
“哥哥當真執迷不悟?”慕辭喝道。
“你是強人所難。我不可能退出戰場!”慕桐說完,甩袖而去。
慕辭頹然,垮下雙肩。雖料到哥哥不會答應,可哥哥的態度這么堅決。
若不愿意退出戰場,將來皇帝對慕直下手時,慕家人無一幸免,屆時哥哥身居高位,皇帝是否會遷怒也不得而知。
像獨孤連城這樣的人,大概還是會斬草除根而后快吧。
若如此,她所做的這一切又有什么意義?
實在不行,就只能找皇帝,卸了哥哥的職。
她思來想去,還是沒有定論。
回宮后,她沒去永安宮,而是去往延福宮。
雖然目前來說,她不知道慕雪的滑胎和皇帝有沒有關系,她也不確定皇帝是不是在計劃對慕直下手。
總歸是讓哥哥遠離慕直的一切,就是她的首要之責。
慕辭在西暖閣找到獨孤連城。
甫一現身,沒等皇帝發話,她就去到案前磨墨。
獨孤連城轉眸看向她:“你有什么事?”
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吧?
她主動來找他是奇事,主動伺候筆墨就更加神奇。
“我能有什么事?就是突然想起你,進來看看。”慕辭說謊不打草稿。
獨孤連城輕哼一聲,并不相信慕辭的回答。
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個女人主動來找他,肯定有事,只是看她愿不愿意說罷了。
“我哥回京了,聽說你打算升我哥做大將軍。”慕辭狀似無意地說起這件事。
“自古后宮不參政,你一個婦道人家,知道這些做什么?”獨孤連城想專注政事,發現慕辭在身邊,影響他的注意力。
慕辭輕咳一聲:“我就是好奇,才隨口問了一句。我哥那樣的人一點也不適合當什么大將軍,不如你就讓我哥卸甲歸田,讓我哥早點娶妻生子。上前線殺敵那種辛苦事,不如留給其他能人。”
獨孤連城聞言定駐了眸光。
這個女人是什么奇怪理論,誰說上前線打仗就不能娶妻生子?
“如今戰事吃緊,正需要慕都尉這樣的蹺勇戰士。”獨孤連城一句話,就堵住了慕辭的嘴。
雖然不知慕辭打的什么主意,但慕桐這樣的忠勇之士,絕不能放任他離開。
慕辭靜默下來。
聽皇帝的意思,哥哥的作用很大,所以不會讓哥哥從戰場上退下來,甚至還極可能封為大將軍。
難道皇帝現在還沒有想過,等到慕直被拉下馬,他要斬草除根嗎?
還是說自己這一脈和慕直脫離了關系,讓皇帝覺得他們三兄妹已經跟慕直沒關系?
若是后者,那最好不過。
不過帝王心莫測,真要到了東窗事發的那一天,皇帝會怎么做,大概只有皇帝知曉。
最保險的辦法,當然還是讓哥哥卸職。
只可惜她肩挑擔子一頭熱,沒有一個人認同她的想法。
就在她走神的當會兒,獨孤連城的聲音傳進她的耳中:“過來。”
她正在想心事,沒有多想,就走到他身邊。下一刻,她被獨孤連城拉坐在他的腿上。
沒想到會有這一茬,她臉色變了又變,不自在極了。
“你來延福宮,不就是想狐媚朕…”在她推拒下,她還是被獨孤連城以吻封緘。
這一趟延福宮之前,慕辭不免又是勞心勞力。
她也未曾想過,獨孤連城居然會這般輕狂,就在青天白日之下,于西暖閣對她下手。
尤其是她出西暖閣后不久,看到不遠處站著的沈曼云。
沈曼云表情看不出什么不妥,但是那輕蔑的眼神、冷凝的表情完全透露了沈曼云此刻的心思。
“恭請太后娘娘金安。”沈曼云要笑不笑地請了安。
慕辭這大白天的就來狐媚惑主,果真是不要臉到極致。偏生皇上就被這個女人迷得失了理智,竟在大白天就寵幸慕辭。
她為什么知曉?
只因此前她前往西暖閣見駕時,被李玉擋在了門外。
李玉說皇上在見客,她初時還以為是見哪位朝廷的大臣,后來見到慕辭的宮人寄柔,這才得知皇上見的客人正是慕辭。。
雖說慕辭面上看來沒什么不妥,就連衣裳也齊齊整整,但她面上的春色透露了她此前是在承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