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原一直在公司上班,約莫十一點多,收拾東西,準備去接宋風晚吃中飯,手機震動,才看到許鳶飛回復的信息。
多謝提醒。
傅沉指尖攢動著手邊的佛珠,這句話后面還配了個微笑表情符,看樣子是順利逃過一劫了,他嘴角勾著。
京寒川也算是命大,要不然就真的要被未來岳父當場給絞殺了。
緊接著還有一條信息。
三爺,您是店里的老顧客了,最近店里推出了一些新品種,有空可以過來,帶幾個給晚晚嘗嘗,免費贈送的。
傅沉瞇著眼,其實許鳶飛意思很分明了:
想和他聊聊。
說得無非是京寒川的事。
她以前覺著自己藏得好,現在被傅沉發現,肯定也擔心事情被他捅出去,她與京寒川關系都沒確定,此時身份曝光,太多其他因素介入,怕是會被扼殺在搖籃里。
思來想去,還是試圖約傅沉見面。
聰明人說話,不用太直白,心照不宣而已。
此時展館附近的一家淮陽餐館內 京寒川手指摩挲著透明水杯,余光卻總落在對面的人身上,“你很忙?”
“嗯?”許鳶飛恍然的收起手機,“不是,就店里有點事,有個顧客咨詢點問題。”
“你對每個顧客都事必躬親?”
“也不是,老顧客了。”
許鳶飛心虛得喝了口熱茶,她以前除卻盤點查賬,很少去店里,除卻京寒川,和顧客交流也只停留在訂餐層面。
此時背著他約見傅沉,莫名有點心里發慌,就好似要背著他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他們此時都還沒有確定關系,自己居然在想著,要忠貞一類的,真是魔怔了。
這男人,果真是禍水。
她抬眼,偷偷瞄了京寒川一下,當真是從小帥到大。
而此時她手機震動兩下,傅沉回信息了。
我明天下午有空。
許鳶飛咬了咬唇,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輕松。
不過她看不透傅沉,實在不明白,她既然知道自己身份,為什么隱忍不發,不和京寒川說?
其實傅沉動過這個念頭,但是他也無非百分百肯定,因為許家的女兒,對外宣稱的名字叫許佳美,他也不可能著人去調查,被許家知道,指定以為他在打什么主意。
今天這條信息,說是提醒她,其實更多的是試探。
而許鳶飛的反應,也證實了他的猜想。
她絕對就是當年被京寒川砸破腦袋的小姑娘。
這姑娘是不是腦殼被砸壞了,怎么還喜歡上他了?
許鳶飛可不知傅沉一條信息,能延展到那么多東西,只知道自己幸存了,堪堪躲過一劫,還在心底慶幸,運氣不錯。
兩人用餐到后面,因為時間尚早,外面又天寒地凍,不適宜出街,若是現在就分開,總覺得太不劃算了。
她死抿著唇,生澀干巴的說,語氣試探,每個字眼的吞吐,都顯得非常艱難:“最近好像有部電影很不錯,你想去看嗎?”
“什么電影?”
“就…”許鳶飛將手機上搜索到的信息遞給他。
京寒川瞄了一眼,又看了看許鳶飛,“你喜歡看這種?”
許鳶飛咳嗽著,“我看評價很好。”
這是一部國外超級英雄的大片,許鳶飛不是這類電影的忠實粉絲,這部電影到底好不好看她不清楚,但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
時常足夠!
三個多小時啊。
“那我讓人訂票。”
許鳶飛點頭應著。
待兩人抵達電影院的時候,因為不是周末,中午一點多的場次,加之這家電影院又足夠偏僻,除卻工作人員,幾乎沒有客人。
兩人剛到,京家人已經在等著,領著兩人往里走。
因為是包場的,提前與工作人員打了招呼,幾人進入廳內。
情侶廳,裝潢得浪漫別致,空氣中還透著甜膩的香水味兒,聞著就讓人心醉,爆米花可樂,自然是一應俱全。
“電影快開場了,你們先忙,我們出去了。”
幾人忙不迭往外跑,其中一個臨走之時還給京寒川塞了一盒東西。
京寒川饒是沒用過,也知道是什么,死死攥在手里,怒瞪著那人,對方還沖他擠了擠眼睛。
“六爺,您加油。”
呵呵…
平素悶聲不響,半天憋不出一個字的人,居然給他搞這個?
這要是被許鳶飛看到,肯定想歪,該機靈的時候裝死,這時候又給他瞎抖機靈。
在外面吹風,凍傻了?
許鳶飛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京寒川就緊挨著,雖是情侶座,兩人之間總隔了些許距離,只是影廳的氣氛,難免讓人心顫。
情侶廳,到處都是粉紅泡泡。
當燈光黯淡下去,電影開場了,兩人戴著3d眼鏡,一開始的時候,都是各自看著大銀幕,互不打擾。
許鳶飛盡量將自己視線投注在電影上,可是時間一長,總免不得要往京寒川身上瞄。
“你喜歡里面哪個人物?”京寒川忽然靠過來。
廳內聲音很大,她一時沒聽清,京寒川不得不又靠近了些許,重復剛才的話。
他身上的氣息更近了,有種寒風的清冷,呼吸卻撲面灼熱。
“我覺得都挺好。”許鳶飛壓根沒看過這個系列電影,人都認不全,有些懵。
不過這之后兩人沒怎么交流,但是一直維持著方才的距離,不算親近,卻又透著些許曖昧。
影廳內開著暖氣,此時兩人脫去羽絨服,里面的衣服略顯單薄,胳膊稍微挪動一些,都能蹭到…
蹭著蹭著,就覺得整個空氣的溫度似乎都在攀升。
京寒川偏頭看了眼身側的人,他能清晰感覺到她的體溫在逐漸升高,甚至連胳膊都帶著灼人的熱度,電影屏幕燈光,將她臉烘出了各種色彩,她手中抱著一盒大桶爆米花,偶爾夾一顆丟在嘴里。
津津有味。
“好吃嘛?”
京寒川喜好甜食,卻極少碰爆米花。
“還不錯,剛做好的,還是熱的,你要不要嘗嘗?”
許鳶飛此時已經投入劇情,隨意的伸手捏起一顆遞給京寒川。
她伸出手的瞬間,就覺得不妥了,她平素除卻和小姐妹出去,就是和自己弟弟,自然是無拘無束,不在意小節,用同一雙筷子也不嫌棄。
可是此刻…
這手伸出去了,是怎么都收不回來,尷尬地要命。
頭皮有些發麻,若非此時光線太暗,京寒川定能看到她耳朵紅得能滴血,熱度從耳根逐漸蔓延,幾乎爬滿了她整個臉。
就在許鳶飛準備把手縮回去的時候,京寒川已經身體前傾,低頭咬住了她手中的爆米花。
這東西就大拇指頭般大小,夾在兩指中間,一咬一合,他的唇定能觸碰到她的指尖。
人的指尖非常敏感,一個溫熱柔軟的東西擦了蹭過…
像是在她指尖燒了把火,火苗一路蔓延到心口。
一顆心開始紊亂失序。
心跳驟快,像是跑了八百里,速度快得有些夸張。
像是為了他一路狂奔,不要性命般。
京寒川咬了爆米花,輕輕嚼著,離得太近,那種清脆的響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味道挺好的。”
許鳶飛悻悻笑著,低頭繼續吃東西。
而身側的男人,余光注視著她,看她一顆兩顆往嘴里塞東西,吊著眼梢…
她倒是半點不嫌棄自己,指尖剛被自己碰過,就往自己嘴里送?
許鳶飛也是吃了半天,才回過味兒,整個人像是一團火球,都要炸了。
怎么只要遇到他的事,自己腦子就不夠用了啊。
電影持續三個小時,兩人中間雖沒什么交流,但是那種青澀的悸動感,也足以令人心臟狂跳,血液噴張狂涌。
其實男女接觸,也就這時候,最讓人心悸顫動。
許鳶飛走出電影院,裹著羽絨服,心底慶幸自己身體極好,若是有個心臟病什么的,怕是要死在他身上了。
此時臨近圣誕,馬上到了跨年之際,影院門口,出現了不少販售鮮花的零售商販,難得瞧著一對漂亮登對的男女走來,抱著包裝幾種類型的花跑過去。
“先生,買個花吧,您的女朋友這么漂亮,給她送個吧…”
小商販自然挑著各種漂亮話說。
許鳶飛剛平復的心跳,蹭得乍起,狂跳到令人窒息。
“我們不是,不好意思。”與其等京寒川否認,讓她尷尬,不如自己開口。
“你喜歡哪個?”京寒川對她解釋,心底不舒服,卻也沒表現出來,他選了一束藍紫色的滿天星遞給她,“這個好嗎?”
小商販那里自然有玫瑰,只是送玫瑰,意味就太明顯了,而且許鳶飛剛解釋過,京寒川做出這種選擇,也是怕之后氣氛尷尬。
不能一下子就把她逼她太狠。
留有余地,徐徐圖之,慢慢廝磨。
許鳶飛踟躕著,最終還是伸手接了花,“謝謝。”
抱在懷里,就想擁有了全世界般。
“小姐,這顏色和您很配,要不要拍個照,我們這里能沖洗照片,就幾分鐘。”商販立刻開始兜售其他業務。
“你想拍?”京寒川偏頭看她。
這商販都是人精,看得出來這兩人的關系,就是戀人未滿,曖昧期而已,立刻笑著說,“我可以幫你們拍個合影。”
不過最終也沒拍成合影,倒是京寒川拿出手機,幫她隨意拍了兩張。
他雖不是專業攝影師出身,照相技術卻是非常好的,無論是光線角度,還是構圖選擇,雖然只是手機拍的,卻有種時尚大片的感覺。
他拍得很快,許鳶飛在他面前,都不會擺姿勢,整個人都顯得有些木,肢體僵硬,渾身不協調,所以他說拍好的時候,她都要瘋了。
肯定是各種丑照。
“我看一下。”她湊到他手機面前。
眉目溫潤,水波瀲滟,含情生動,總之在他鏡頭下,自己是極好看的…
“你拍照技術是真的好,回頭記得發給我。”
“嗯。”京寒川默默收起手機,“其實不是我拍照技術好。”
“什么?”
“你長得好看。”
許鳶飛覺得自己真的快死了。
剛才平復的小心臟,又開始活蹦亂跳,張狂的躍動著。
她手中掐著花,心底像是被暖流充盈著,這個男人真的很有撩人的天賦。
爸媽,我又想偷戶口本了怎么辦!
最后許鳶飛也沒讓他送自己回去,兩人各自回家,京寒川將照片發給她之后,就將照片放在電腦前,將一些背景處理一下,進入隔間沖洗照片。
他查了一些信息,說女生不愿意讓男生送回家,可能是不喜歡,或是覺得兩人關系還沒親近到那個地步。
京寒川也不心急,兩人可以慢慢來,總有一天,她會心甘情愿領著自己回去的。
他盯著照片中的人,眉眼如畫,背景黑白,只有那張臉,略顯緋紅,艷色無邊,稱著紫藍色的滿天星,視覺沖擊,別樣驚艷。
他眼看著照片在顯影液的沖洗下,逐漸清晰。
嘴角緩緩勾著…
人比花嬌,說得大抵如此吧。
而京寒川這點私人小空間內,就好比他孤寂冷清的心,第一次被許鳶飛占據了一隅。
京家大佬瞧著自己兒子回家后,忙忙碌碌,然后一頭扎進了隔間,微微蹙眉,捏著魚食兒,不斷給金魚投喂。
心底狐疑,看向跟著京寒川的人,“他今天和誰出去了?”
幾人面面相覷,支吾著不敢開口。
“估計是甜品店那小姑娘吧,小丫頭長得白凈漂亮,性子也不錯。”盛愛頤并不在乎什么家世,京寒川能幸福比什么都重要,“主要是你覺得人家眼熟。”
京家大佬手指一抖。
這都八百年前的事了,她怎么還記得。
“有時候合眼緣非常重要,我覺得她看著舒服,你看著眼熟,可能就真的是我們家媳婦兒呢。”盛愛頤笑道。
“對了,今天出去的時候,還碰到許爺了。”京家人岔開話題。
“你們在哪兒看到他的。”
果然提到許家,某大佬的注意力瞬間被轉移。
“設計展那里,他和許夫人去看展覽。”
某大佬咋舌:“他什么時候對這種東西開始感興趣了?”
“這是什么德性,我還是了解一二的。”
“他這是從良,準備走文藝小清新路線了?”
盛愛頤差點被他的話噎著,怎么就和許家杠上了,“許家人本就斯文。”
“也不知道當年那小丫頭現在怎么樣了?不過他家的女兒,八成是女中李逵,女版魯智深。”
盛愛頤啞然,這是對許家人又多大惡意啊,說人孩子干嘛,簡直幼稚到可笑。
而此刻某個大佬口中的女版魯智深,收到了京寒川的照片,發了張朋友圈,并無文字。
湯景瓷正好在休息,兩人吃燒烤的時候,交換過聯系方式,刷到許鳶飛的朋友圈,忍不住把她照片遞給喬西延。
“你看看人家男朋友拍的,你再看看你的,簡直沒法比。”
兩人關系如此親近,自然什么話都敢說。
喬西延挑眉,“什么意思?”
“你手殘啊!”
“手機給我,我給你拍一張。”
喬西延還不信,自己當真不如別人,男人嘛,總是希望在另一半心底是十全十美的。
湯景瓷擺好一個姿勢,讓他拍照。
他一次性拍了十張,一半高糊虛化,一半丑到扭曲變形,還有一張…
她居然都沒入鏡!
他的手絕壁有毒,簡直手殘到可怕。
喬西延此時想起自己吐槽過湯景瓷手殘,此時想來,還真是一報還一報。
從小大家都說他手生來神奇,能繼承自己爺爺衣缽,全部都是夸贊的,被人說手殘,還真是頭一遭,偏生這人還是自己媳婦兒。
被嫌棄也得寵著。
京家許家,真的是互相在嫌棄對方。
某大佬也是夠毒舌的,說許爺走文藝小清新風捂臉不過手殘夫婦,這個梗是過不去了,哈哈日常求票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