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西延接起電話,原來是派出所那邊沒找到湯景瓷,才聯系到了他,希望他們去所里一趟,對方希望私下和解。
“和解?”喬西延順手抄起電茶壺,燒了些水,盯著涼水煮沸,這心情卻異常平靜。
“對方是殘障人士,已經引起社會廣泛關注了。”
“所以呢?”
民警也是為難,一大早,一群人就聚集在所里,大部分都有殘疾,他們不能碰,溝通困難,這件事甚至驚動了記者。
“對方是希望和你們面對面聊一下,私下把事情解決了。”
“他是身體殘疾,不是心智不全吧?難道他不知道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喬西延心理上是不愿接受和解的。
“昨天晚上的事情,你們聽了,估計對蔣二少的遭遇,還覺得有幾分可笑。”
“如果換成湯景瓷,你們還能笑得出來?現在我就是想關他幾天,就他犯的事兒,我告非法跟蹤也是可以的。”
“關于車子的賠償問題,我還沒和他細算,你告訴我,怎么和解?”
民警心底也清楚,喬西延這邊,確實已經網開一面了,沒追償,也沒起訴他,就是想把他關幾天,吃點教訓,最起碼等設計展結束再說。
現在放出去,難保再出什么亂子,他們的擔心也合情合理。
只是這邊也不讓步啊,非要把人帶走,弄得他們很為難。
“要不您還是過來一趟吧?”民警也非常無奈。
“我會讓律師過去的。”
民警掛了電話,嘆了口氣,這事兒根本沒法聊。
半個小時后,到派出所的是段氏集團的律師團,他們本就不占理,而且證據確鑿,那人也認罪了,當時潑漆事件多么惡劣,大家有目共睹,所以談了一個上午,最終還是將他拘留在所里。
潑漆事件本來就引起了各方關注,嫌疑人伏法后,各大媒體跟進報道。
這個人本身殘疾,就已經賺足了噱頭,媒體還非要深挖。
最后一則微博被找了出來。
已經盡力溝通了,終究還是讓孩子們失望了。
而此時不少人也采訪到了嫌疑人親屬,說是因為他們沒答應畫展,他氣不過,一時情急才做出這等錯事,希望能求得原諒。
他們本就是弱勢群體,加上湯景瓷這邊表現得確實強勢,原本很正常的輿論風向,很快就出現了不一樣的聲音。
“得饒人處且饒人吧,何必抓著不放啊。”
“他們已經很可憐了,他們要想玩死他們,不是很容易?”
“就是啊,放了吧,他也是為了孩子啊。”
宋風晚在網上瀏覽了一下新聞,并沒過多的放在心上,雖然有不一樣的聲音,但是大部分人還是站在她們這邊的。
覺得犯罪犯錯就應該收到懲處,不應該因為有殘疾,就能幸免。
不過湯景瓷拒絕給殘疾兒童畫作提供展位的事情,還是被人翻找了出來。
說他們過于冷血,特意回來圈錢,在這方面質疑聲音也越來越大。
而有記者也在第一時間聯系到了發微博的人,就是那個坐輪椅的女孩。
“…你覺得對方為什么拒絕你們?”
“原本我們過去就很突然,向他們提出這種要求本身就很無理,被拒絕是很正常的,就是…”
“是什么?”記者追問。
“孩子們比較傷心,他們都很喜歡Joe大師,不過他們的門票太貴了,我們基本都負擔不起。”
采訪很長,后面她呼吁大家多關心殘障人士。
她關于這件事的采訪,單獨拎出來,似乎沒什么毛病,但是聽著總讓人覺得心底不舒服。
宋風晚盯著她的微博,默默取消了關注。
說話很柔和,卻又句句帶刺,想讓人去深究點什么。
京城大學 此時已經臨近期末,傅沉又在外地,宋風晚這兩天,除卻和湯景瓷待在一起,幾乎都泡在圖書館,她正戴著耳機,在想設計圖。
胡心悅忽然伸手戳了戳她。
“怎么了?”宋風晚摘了耳機,壓低聲音。
此時圖書館不少人都朝她看過來,她在學校雖然算是個不大不小的名人,但大家平時經常見,也不會這般盯著她看。
這是出什么事了?
“趕緊收拾東西,出去說。”苗雅亭也催著她。
宋風晚在關掉手機音樂的時候,才注意到系統推送的幾條消息。
名家密辛,一代大師與梟雄曾共用一妻 宋風晚一臉懵的點開那條推送消息。
是一個小網站發的稿子,里面所有人都是用的化名。
但是里面提及了這位大師有弟子將在近日歸國舉行設計展,根本不用多想,定然就是喬家了。
而這里面最主要提及的,則是宋風晚的外婆——柳蕓。
吳蘇出名的名伶,嫁給喬老之后,兩人恩愛有加,夫妻二人早年后北上參與革新運動,遭遇戰亂走失,也就是這時候,她被北方某很有勢力的閥門擄走,當了姨太太。
后來托人找關系,輾轉回到了喬家。
而后生了一子一女。
這里面敘述的話,完全就是在說,宋風晚外婆不貞潔,甚至連喬家這一子一女,都可能不是喬老所出。
這里面舉證詳細,就連時間地點都說得一清二楚。
而且這位記者,確實是有備而來,因為采訪到了喬家的老鄰居。
他們也不知道這些人是干嘛的,自然有一說一。
“他們確實分開了一段時間,后來還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了,也是難得啊。”
“不過那個年代是挺亂的,他們能走到一起,實在不容易。”
“老太太人非常好,樂善好施,是個善人,有時候聊天,還說很感激當年收留她的人?至于這期間發生什么,我們就不清楚了。”
最可怕的是,他們在喬老幾個弟子名字上發現了蛛絲馬跡。
雖然沒指名道姓,那個收留喬老夫人的是誰,但是大家都猜得出來。
就是川北京家了。
說喬老為了感恩,特意將弟子署名為這樣,這個說得通。
但是這篇報道最后,說了個陰謀論:喬老太太臨死還朝北望,連親兒子名字都取為“望北”,甚至要求下葬時候,棺材也要朝北,就是對以前的舊情念念不忘。
好似有段露水姻緣,卻還難以忘懷,一直牽腸掛肚 直接點的意思就是:喬老被戴綠帽子了。
對方還是個大佬!
宋風晚逐字逐句將這個報道看完,并且記下了這個記者的名字:丁晶怡!
這里面可能有些事是真的,因為她確實聽外婆提起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自己與外公走失,但是做姨太太、還不忘舊情簡直是無稽之談。
她外婆走的時候,已經不是土葬了,是火化的,之后外公走了,兩人合葬在祖墳里,哪里來的什么棺材朝向一說。
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污蔑。
報道里還提及了一點,說是喬老大弟子,因為妄議這件事,曾被喬老剁去一指,至今過得都非常落魄。
直言喬家不是表面看著如此光鮮靚麗,連弟子姓名都取的如此諂媚,怕是和有些人家早就勾結到了一起。
都是一窩臟。
所以這次設計展,不放過那個殘障人士,也就說得過去了,畢竟以前就是心狠手辣的主兒。
這個報道,借了潑漆事件的東風,在網絡上廣為流傳。
雖然用的都是化名,只要這人不是弱智,都看得出來指的是誰。
都說真實性極強。
喬家被綠了,為了遮羞,諂媚討好大佬,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宋風晚走出圖書館的時候,立刻給喬西延打了電話。
“表哥,網上的那個報道,你看到沒?”
“剛看了。”
“這簡直就是污蔑,外婆什么時候和京家有那層關系了…”
“是啊,要是老頭子知道自己過世這么多年,還被戴了一頂綠帽子,棺材板都壓不住了。”
宋風晚哭笑不得,“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空和我開玩笑?現在怎么辦啊?”
“這種陳芝麻爛谷子都能被人說成這樣,老頭子聽到,八成要從土里爬出來了。”
“喬西延!”宋風晚咬牙,都這時候了,他怎么還說這種事。
喬西延剛想說這丫頭沒大沒小,直接喊他名字,父親電話打了進來,“先不和你說了,我爸電話。”
宋風晚電話被切斷,暗恨得咬了咬牙。
報道傳播得很快,雖然這則新聞很快被刪除了,但是網友截圖了,消息自然是擋不住的。
傅沉首先就讓人查了這則新聞的報道者。
“三爺,有消息了。”畢竟是有單位的,查找起來非常方便。
“什么?”
“這事兒喬家還真是冤枉了,這女記者,應該不是沖著喬家去的,她是奔著少夫人和段公子來的,就想讓這個畫展辦不下去。”
“不是奔著喬家?”
“您還記得小和尚懷生家的那件事嗎?這個記者,就是當初報道這起事件的女記者,當時名聲大噪,還靠爬床,擠走了少夫人。”十方提醒傅沉。
“這檔節目是段公子贊助的,后來和少夫人聯手,把她趕出去了。”
“她在圈子里名聲臭了,段公子下了封殺令,各家電視臺不要她,正規播音主持出來的,只能在不正規的小網站當娛記混口飯。”
“少夫人因為報道喬家的事情,收獲了不少好評,而這場設計展,又是段公子承辦的,如果搞臭了,損失最大的就是他了。”
傅沉摩挲著手中的沉香佛珠,“居然是那時候惹得禍端。”
“這個人已經蓄謀已久,就等著這時候輿論沸燃,順勢將報道發出來,如果平時發,大家只會當野史看,一笑而過,此時大家都在關注喬家,事情就傳開了。”
“她是搞新聞,自然清楚,什么時候該干什么。”
“只是這件事不僅牽扯到了喬家,還把京家也拖下水了。”
傅沉輕哂,“京家這些年太低調了,她怕是以為,就算報道出來,京家也無人會跳出來吧。”
“可惜算盤打錯了,與京家有舊交的人不多,京家念舊,這么大一口黑鍋砸下來,他家不會坐視不理的。”
十方點頭,“這事兒豈不是要鬧得天下大亂?”
“可能她發這篇報道,就是為了想讓林白蒙受損失,沒意識到后續產生的影響吧。”傅沉分析,“不過…”
傅沉語氣遲疑,“這些事很私隱,知道內情的,大部分都過世了,她又是從哪兒知道的?”
十方蹙眉,“三爺,您的意思是,是有人估計把這件事捅出去的?”
“借著她的手,名為折損段家,這中傷最深的,名譽受損的還是喬家。”傅沉手指不停搓動佛珠,一時拿捏不清到底是奔著誰家去的。
因為這事兒受災面太廣。
“三爺,受損的還有京家。”十方補充。
傅沉撩著眉眼,“京家惡名昭彰,還有名聲可敗壞?”
十方頓挫,這話說得好似也沒什么毛病。
京家名聲都那么臭了,確實沒什么可敗壞的。
傅沉給京寒川打去電話,想和他商量一下這件事,可是手機無人接通,只能打京家的座機。
“三爺,不好意思,六爺在隔間沖洗照片,那里沒信號,您有什么事需要我轉達嗎?”
“不能讓他接電話?”
“這個…”京家人有些為難,“現在恐怕不方便。”
傅沉垂眼斂眉,隔了數秒問了一句,“許小姐在你家?”
對方沉默了。
傅沉無奈了。
外面都炸開鍋了,說你爺爺強搶民女,把人給綠了,你還有空撩妹?
開始更新啦,吼吼 其實事情沒大家想的那么玄乎,喬家與京家有過救命的恩情而已。
沒有那種,什么親戚關系啊,六爺和晚晚更不是什么失散的親戚捂臉,沒那么復雜的關系。
我發現你們的腦洞比我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