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了,往后做事要仔細些。”
蘇綿說完話,狗剩爹也急急忙忙地從大隊上趕來了,看著兒子這樣,氣紅了眼,罵道:“小兔崽子,你等你好了,看老子打不打得死你!”
狗剩:“…”
為什么要救他?
讓他死的順當些不好嗎?
狗剩開到一半自閉了,干脆眼睛一閉腿一蹬就安息了。
狗剩爹來了之后聽說蘇綿救得他兒子,也是對著蘇綿千恩萬謝,一雙眼都紅了。
要說這爹感性起來,那是比娘還要感性的,狗剩娘哭了兩聲倒也好了,狗剩爹都哭到打嗝還緩不過來。
還是狗剩娘一巴掌抽上去:“你嚎喪呢?”
行吧,狗剩爹老實了,去跟著離得近的蘇綿家里借了個推車給兒子小心翼翼地抱到了車上,拉兒子回家休息。
狗剩家是真的感謝蘇綿,都輪到晚上了,安頓好狗剩了,狗剩娘又拿著家里省下來的白面給蘇綿蒸了兩個饅頭送過去。
蘇家五房是不差這些好東西的,蘇綿養的兔子一窩窩的生,蘇洵轍私下給兔子賣到了國營飯店和黑市換了不少錢和好東西。
但蘇綿通過醫術掙回來的東西,這個感覺還是不一樣的。
像是一股強福特的電流,從蘇綿的心臟出發,延綿到身上的每一寸肌膚。
她在狗剩眼里看見了強烈的想要活下去的神色,而狗剩娘又在絕望里撿起希望。
很奇怪的感覺。
盛老爺子之前說,如果只是為了自己,蘇綿學醫的出發點就不正當。
蘇綿當時只認為她在積德,互利互惠,也稱不上一句不好。
甚至用眼神暗示狗剩娘,讓狗剩娘說出,如果狗剩出事她不承擔責任的話。
但現在,蘇綿有了羞愧感。
生民何辜,不死于病而死于醫,是有醫不若無醫,學醫不精,不若不學。
她的狹隘,以及懦弱,不想承擔責任,不想讓家里攤上事,特地在等到狗剩娘來了以后,說清楚了解救的法子,經過了允許,這才去治病。
如果不是靈液,狗剩的病情確實會因為延誤治療變得更加的嚴重。
蘇綿知道,她從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就已經侮辱了中醫這兩個字。
可狗剩一家還是在感謝她。
救死扶傷、濟世保健,才應是學醫的目的,如孫思邈大師所言,‘人命至重,有貴千金。凡大醫治病,必當安神定志,無欲無求,先發大慈惻隱之心,誓愿普救含靈之苦。’
念及此,蘇綿的胸腔里,忽然涌現了一種羞愧感和責任感。
在她選擇學醫的那一刻,她就應該明白,她的身上被無形困住了恒德的鎖鏈。
哪怕現在她學藝不精,但總有一天她會成長,病人把寶貴的生命交付在她身上,她就不該想著推卸責任。
從拜袁老爺子為師這天,她的一言一行,甚至會被放大到中醫這個群體的一言一行。
醫者仁術,扶危救困。
蘇綿想明白這個道理之后,正是袁老爺子找她考察課業的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