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交代的,都交代完了,李金鳳也該走了。
“師父,師母,我家里還有事兒,我就先走了!”李金鳳說。
“金鳳,難為你跑這一趟了!等你辦事兒回來,來師母這兒,師母給你做一頓好吃的,犒勞你!”周巧說。
“好!”
李金鳳走了,楊二毛也被楊大軍趕去了后院。
堂屋里,一時間就剩下周巧和楊大軍。
周巧想著早上的事兒,臉上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這個孩子,你當初沒有選錯!說是徒弟,可對咱和親閨女待父母,也沒有區別了!就是親閨女,也不見得將你的事兒,這么記掛在心上!”
就好比他們屋后頭的老陳家,辛辛苦苦將閨女拉扯大,一把屎,一把尿的。
好不容易,閨女嫁了人,還是個城里的,結果閨女回都不回來了。
老兩口缺衣少食的,差點餓死在家里,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上門去要點米糧,米糧沒要到,人還被趕回來了。
想想都讓人覺得難受。
楊大軍聞言,臉上的表情得意極了。
他楊大軍看中的人,哪里有錯的?
“說起來,對金鳳,我還挺慚愧的。上次我知道你將省城工廠的唯一名額,給了她,還生氣了!現在想來,還是我心胸太窄了,只記得你給她的好,倒是忘了,她對咱們的好了。”
用楊大軍前途換來的名額,她一直覺著,是自己兒子楊二毛的。
沒曾想,這個名額,最后竟然讓自己男人給了李金鳳。
周巧那時候,怎么也接受不了,還和楊大軍吵了一架。
現在想來,她錯了。
若是男人的腿能治好,哪怕十個工廠的名額,她也給。
哪怕…哪怕真的治不好,光是有這份心,就是打著燈籠,怕也找不到這么將他們放在心底的人了!
“你知道就好!我自己的兒子,我難道會讓他吃虧?二毛性子不穩,做事毛毛躁躁的,加上年紀小,還不懂事兒!等他到了年紀,再去使用那個名額,你覺得劉棉生還在廠子里做廠長嗎?他要是不在了,名額咱找誰兌換去?咱家親戚是多,可我瘸腿這么久,幾個上門了的?”
楊大軍是真正輝煌過的,人生經歷過無數起起落落。
他在省城做正式職工的時候,鄉里鄉親的,哪個對他不是客客氣氣的?
東西全都往他這里送,可他們看中的,無非是他那個正式職工的地位。
等他因為“犯錯”從廠子里被開除,那些人又是什么樣的嘴臉?
就差往他頭上吐唾沫了。
之后,因為他會開拖拉機,成了大隊拖拉機技術員,那些人才重新換上了一副敬佩他,喜歡他的面孔。
李金鳳是在他人生最低谷的時候,收的徒弟。
偏偏在他最低谷的時候,那孩子對她恭恭敬敬,他再兇,她也不曾表現出絲毫的不滿,甚至越挫越勇,越點撥,越努力!
這樣的人,已經屬于十分難得的了。
教養好,人品好,最重要的是將他楊大軍當回事兒。
他楊大軍不對她好,對誰好?
對那些一看他失勢,就想著往他頭上吐口水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