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辛仁回到家之后,就密切關注沈投的動向。
說起來沈投的股票比傅氏財團的股票還要慘。
傅氏財團的股票沒有沈投那么多,在二級市場流通的也少,所以股價可以分分鐘跌停,也可以分分鐘漲停。
但是沈投就不一樣了,沈投的股票多,公司體量大,這一個多月一直陰跌,從來沒有那天跌停板,但是出手的人卻越來越多,反而賣空沈投的人不多,都是真正要賣的。
這種出貨量才是真實的,而且反映在股價上,就是一條穩妥的向下的曲線。
跌到一定的臨界值,那些擁有沈投股票的基金,也要開始賣出了。
因為大基金的投資組合都有自己的風險控制,當投資組合里某個股票的股價波動到風險控制以外,那就是要把這個股票踢出投資組合的時候。
而被踢出大基金的投資組合之后,再回來就千難萬難了。
不像傅氏財團的股票,他們因為體量沒有沈投大,在基金的投資組合里本來就屬于高風險股票,所以之前大漲大跌,都沒有真正影響到擁有傅氏財團股票的基金投資組合。
而且他們把傅氏財團的股票借出去給賣空的人,光利息就掙了一大筆,更別說后來傅氏財團的股票又聯系一星期漲停板,讓他們投資組合的業績簡直要飛升了。
可是沈投的那些消息一看就是真正的內部人士拋出來的,從前些年差點生意失敗破產,到后來為了挽救生意失敗而進行的各種擦邊球灰色地帶的交易,來勢洶洶,像是要把沈投給整死的節奏。
中間還夾雜著沈齊煊跟司徒秋的婚姻問題,甚至有證據表明,沈齊煊二十多年前就已出軌,跟一個當時的大四畢業生珠胎暗結,沈齊煊后來拒不認賬,讓那學生把孩子打掉了,惹出一堆爛攤子,是他妻子司徒秋出面幫他了解這樁風流官司。
而司徒秋不計前嫌,接納沈齊煊浪子回頭,并且還跟他和好如初,生了一個可愛的女兒。
這么好的妻子,沈齊煊卻不珍惜,據說最近他又故態復萌,跟人勾勾搭搭,甚至發展到要跟妻子離婚的程度。
一個月前有記者偶遇司徒秋,向她求證,她卻一言不發,只是陰沉著臉,被保鏢護送著上車離開。
市場對這些小道消息需要時間消化,一個月過去,這些消息很多得到證實,沈投還真是麻煩了。
所以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沈齊煊都不能再拖了。
他必須要采取行動。
果然這天晚上,基本上從來沒有開過新聞發布會的沈投突然臨時通知各大新聞媒體和電視臺,說他們要開新聞發布會,并且會同步直播到沈投的社交媒體官號上。
新聞發布會的時間就定在股市開盤前半小時。
這在國內的投資界和金融界來說,簡直不亞于一顆核彈爆炸一樣的新聞。
雖然是臨時通知大家,但是第二天一大早,各大新聞媒體在帝都的金融財經記者已經聚集到沈投的公司總部大樓新聞大廳內。
連國外的媒體都通過網絡直播平臺關注沈投這一次的新聞發布會。
沈齊煊這些年極少露面,沈投的對外代表一直是他弟弟沈齊鑫。
沈齊鑫也是沈投的總裁,沈齊鑫是沈投的董事長,比他的權限要高一等級。
因此當沈齊煊露面的時候,有些人居然都不認識他。
在大家竊竊私語的時候,沈齊鑫笑著跟大家介紹說:“這就是我們沈投的掌門人,董事會的董事長,最大股東,沈齊煊先生,也是我的大哥。”
記者們一陣大嘩。
沒想到這就是沈投的董事長!
他高大健碩,保養得很好,看上去最多三十來歲,只有眼角的一絲魚尾紋透出歲月的痕跡,但并不顯得蒼老,而是憑添幾分成熟的魅力。
沈齊煊沒有傅辛仁那樣典型的俊美,卻比他的氣場更強大,那股無形的魅力最為致命。
抬頭微微一笑,目光從所有人面上掃過的時候,在場的女記者只覺得被那目光牢牢攫住,心神皆被吸引,大腦頓時供血不足,差一點集體當場發花癡!
沈齊煊看了大家一眼之后,就收回視線,對著鏡頭從容不迫地說:“各位記者朋友們,各位沈投的合作商、員工和顧客們,大家早上好。”
“今天這個新聞發布會,是臨時決定召開的,這么短的時間通知,大家還能捧場,我代表沈投的董事會和管理層,向大家表示由衷的感謝。”
沈齊煊朝大家鞠了一躬,表現的非常有謙卑有禮。
作為國內的首富,也是全世界富豪榜前十身價的人,沈齊煊的地位毋庸置疑。
他一向深居簡出,很少露面,大眾都覺得他神秘,神秘的另外一層意思就是高不可攀,不像他弟弟沈齊鑫那么平易近人。
因此當他這種表現的時候,所有人對他的觀感一下子好得不得了。
輿論就是這樣,有一個好的形象,說出來的話都多幾分公信力。
沈齊煊鞠躬之后,面色微凝,略嚴肅地說:“本來我的私事不應該召開新聞發布會占用公共資源,但因為這件事嚴重影響到沈投的聲譽,已經不再是我的私事,而是沈投的公事,所以我必須要開一個新聞發布會澄清一下。”
他頓了頓,目光似電,盯著鏡頭繼續說:“二十多年前,沈投當年在我妻子司徒秋的經營下,因為幾次投資錯誤,一度將沈投弄到快要破產的邊緣。而我那時候也因為在外面工作的時候出了點錯,被解雇了。”
他說到這里的時候,還無奈的笑了笑。
不僅記者們沸騰了,就連看直播的網友都快瘋了。
誰能想到,首富當年還有被解雇的黑歷史?!
而且聽起來首富真是隱姓埋名在外面工作的吧?
明明家里有千億家產可以打理,卻偏偏扔給妻子,自己在外面工作!
不知道是什么樣的神仙工作,能讓沈投的繼承人連自家企業都不想打理!
網友們紛紛展開想象力的翅膀,但是沒有一個猜到邊的。
沈齊煊當然也不會說,他只是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曾經很喜歡那個工作,但是因為出的錯太大,我最后還是離開了。”
“離開之后,我才把精力都投入到沈投的重建當中。”
“最近市面上流傳的那些有關沈投差點生意失敗破產,到后來的各種擦邊球灰色地帶交易,其實都是在我妻子司徒秋的主持下進行的。我回歸之后,大力整頓公司,把那些生意該停的停,該交罰款的交罰款,大家可以查閱沈投這些年的財報和每個季度的發布會,所有交易都有詳細說明。”
“然后是我個人的婚姻問題。”
沈齊煊再次停頓了一下,對著鏡頭說:“我想說的是,二十多年前,因為我妻子司徒秋在生意上的激進手段跟我三觀不合,而且引起了巨大的損失,甚至也斷送我在外面的職業生涯,因此我回歸之后,已經跟她秘密協議離婚了。”
“什么?!沈總您的意思是,您跟司徒秋已經離婚了?!”
沈齊煊淡淡一笑:“二十多年前,我跟她離過一次婚。現在,我要跟她第二次離婚。”
“第一次離婚的時候,司徒秋手上的所有沈投股份都已經變賣。她已經沒有任何沈投的利益。所以也沒有所謂的出軌。”
他大大方方地說:“我沒出軌,我只是遇到一個我這輩子最愛的女人,然后跟她在一起有了一個很可愛的孩子…”
說到孩子的時候,他的眸子變得幽深,目光晦澀不明。
而此時正在帝都某處看直播的司徒秋也瞇了瞇眼,面無表情地摩挲著手上的黑曜石錦鯉吊墜。
沈齊煊嘆了口氣,說:“不過后來,發生了一些事情,我跟那位女士后來沒有繼續在一起。我和司徒秋又復婚了。”
“復婚之后,我們簽了新的婚前協議,司徒秋簽字放棄未來可能擁有的沈投所有股權,和我的財產繼承權,她自己的財產則全部留給她的兩個兒子沈召南和沈召北。”
“所以我們現在就算馬上離婚,也絕對不會對沈投的股權和生意有任何影響。”
“還有,司徒秋涉嫌買兇襲擊傅夫人的私人助理冒蘭女士,已經被警方通緝。大家如果看見她,請打舉報電話XXXXXXXXXXX。另外,我們沈投也懸賞五十萬,給任何提供線索并且找到司徒秋的人。”
在現場參加新聞發布會的沈召南和沈召北目瞪口呆看著沈齊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已經開始懷疑人生。
而對市場來說,就這一個新聞發布會,股市開盤之后,沈投的股票立刻反彈。
它不僅不會被基金踢出投資組合,而且因為它穩定的增長和高額股息,引得更多人追捧。
而且因為它陰跌了一陣子,現在的股價處于一個非常誘人的價位,很多散戶也紛紛入場。
司徒秋看完新聞發布會,萬萬沒想到沈齊煊居然把當年的事全攤開來說!
二十多年前,她要求他不要公開他們離婚的事,讓她能夠體面地回國外的家,等她那邊穩定之后,再向公眾宣布離婚。
沈齊煊答應了,結果后來又發生了一些事,他們還沒來得及向大家宣布離婚,就又復合了。
那曾是司徒秋這輩子最驕傲的舉措。
一直持續了二十多年,直到最近,直到溫一諾這個克星的出現。
司徒秋氣得臉色遽變,一把將手里的咖啡杯扔到對面的電視屏幕上。
咣當一聲響,咖啡杯掉下來在木地板上砸得粉碎,電視屏幕居然還是完好無損。
她拿起電話,想給自己的股票經紀人打電話。
那人卻先打了過來,緊張地說:“沈女士,您的賬戶已經被強行平倉,您已經沒錢了,這個月的傭金…”
司徒秋是請了職業股票經紀人幫她打理股票的。
司徒秋煩躁地說:“我知道了,你的動作怎么那么慢!昨天沈齊煊就要開新聞發布會,你為什么不平倉?”
“昨天沈總說開新聞發布會已經是晚上,股市都關了,今天早上又是在開市之前,我已經趕在第一時間進行交易,可是所有人都在買沈投的股票,股價沒多久就漲停了,您的賬戶里的錢不到十分鐘就全沒了。”
股票經紀人非常委屈。
他其實早就建議這位沈女士不要只賣空傅氏和沈投這兩家公司,她應該分散投資組合,不要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
可是司徒秋說起傅氏和沈投就像是自己的生死仇人,哪里還有一絲理智?
再加上這個股票經紀人從司徒秋那里弄到很多沈投的內部材料,他給人分析之后確認是真的,所以也大著膽子跟著司徒秋的指示做。
沒想到最后還是踢到鐵板。
上周是傅氏財團的股票瘋漲,把司徒秋一半的盈利抹得干干凈凈。
今天是沈投瘋漲,把她的本金都抹得干干凈凈。
股票經紀人十分擔心司徒秋不付傭金。
等司徒秋掛了電話之后,他給她發了一條短信,讓她今天之內結清今年的所有傭金。
司徒秋看見這條短信非常氣惱。
就算她把名下的房子馬上賣掉,也要等一陣子才能拿到錢啊…再說那人傭金也就幾十萬,她一個包都不止這個價,還擔心他付不出錢?
這時她又想起來,她也不能找司徒家借錢,司徒澈正在找她呢,她可不能自投羅網。
而且司徒秋的這個股票賬戶其實是用的別人的身份證開的,對股票經紀人也自稱姓沈,因為她不能讓沈齊煊他們發現她的蹤跡。
她甚至不能賣房子,因為房子在司徒秋名下,一掛牌,那些人也會馬上找到她!
更別說冒蘭還敢報警,搞得她現在被警方通緝!
外面到處是攝像頭,她每次出去都要戴墨鏡口罩和帽子,連衣服都是自己不常穿的牌子,才能不被人認出來。
可是在被人逼債的時候,她還能往哪里逃呢?
同樣焦頭爛額的還有岑春言。
她一兩周前成功從賣空傅氏財團的局面中脫身,本來以為已經萬事大吉,損失的是岑氏集團,是她的私募基金,她的個人賬戶可是一點都沒損失。
而她父親岑耀古被氣得中風住院,剛剛才搶救過來。
岑春言還想著去醫院探望他,結果剛清醒過來的岑耀古打了個電話之后,馬上就找了律師過來給岑春言發了一份律師信,告她偽造岑耀古的簽名,騙取岑氏集團做擔保找銀行貸款。
岑春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明明記得是自己把那份擔保文件寄過去給岑耀古簽名的,而且是岑耀古親自給她寄過來的,怎么會是她偽造簽名?!
岑春言急忙去書房找那份郵件的信封。
結果等她找到信封,她發現那信封上的地址確實不是岑耀古的地址,而是一個跟岑耀古家地址很接近的地址,大致看上去,確實跟岑耀古的地址差不多,而且上面也沒有發信人的名字。
再看她復印過的那份擔保書,仔細看,那上面的筆跡,好像還真有點問題…
這是她完全沒想過的。
所以在她套路岑耀古,讓他以岑氏集團擔保找銀行借錢的時候,岑耀古也沒有完全信任她,已經暗中留下后手。
如果她不把整件事甩鍋給岑氏集團,岑耀古當然不會說這簽名是偽造的。
這種事,只要簽名的人不說是假的,那就是真的。
但是如果簽名的人質疑簽名的真實性,那她就慘了。
岑春言呆呆坐在房間里,連天黑了都沒有察覺。
父親可真狠啊…
她在心里默默地想著,真是不給她們這些女兒一點活路。
她不認為自己做的錯,只是自己技不如人罷了。
岑春言咬了咬牙,跟岑耀古的律師聯系上了,很冷靜地說:“我可以交出一半的錢,但是我得留一半。如果你們不接受,我也不是毫無還手之力。我在岑氏集團做首席財務官也做了好幾年,如果岑氏集團還想東山再起,最好別逼我。”
那律師也沒自己做決定,把岑春言的話轉給了岑耀古。
岑耀古在病床上閉著眼睛,半晌笑了一下,說:“行吧,讓她吐出一半的錢,我就既往不咎,不去告她偽造簽名。”
那個簽名確實不是岑耀古簽的,岑耀古這么雞賊的人,怎么會不留下后手?
而且他現在實在走投無路,只好去找那個曾經幫過他的大佬,那人終于又出手了。
岑氏集團做擔保貸款的那個銀行于是給了他一個非常好的重組方案,他完全可以接受,而且可以讓岑氏集團東山再起。
岑春言第二天一大早就把她銀行賬戶里的錢轉了一半給岑耀古,然后把剩下的一半匯出國,同時自己出國投奔她媽媽藍琴芬。
她本來還想買溫一諾跟傅氏財團共同開發的別墅,現在只能連定金都不要直接毀約。
司徒秋一大早醒來,吃完早飯后想著要怎么解決她目前的困境。
突然胸前一熱,她低頭看了看那塊黑曜石錦鯉吊墜,發現是它在示警。
有人來了。
司徒秋匆忙走到監控前,看了看走廊里的景象,發現真的有警察上來了。
他們怎么找到她的位置?!
司徒秋悚然而驚。
這房子根本不是她的名字,是她二十多年前跟沈齊煊第一次離婚的時候準備下來的。
連沈齊煊這么多年都不知道,那些警察是怎么知道的?
司徒秋沖到窗戶邊上往外看,一眼就看見了她的股票經紀人!
而且還看見一輛熟悉的車,那是沈齊煊的勞斯萊斯幻影座駕!
這個股票經紀人怎么會跟沈齊煊在一起?!
她不過是晚了幾個小時付他傭金而已,他至于報警嗎?!
再說就算是因為沒有付傭金而報警,警察至于要上門抓人嗎?
司徒秋馬上反應過來,一定是這個股票經紀人聯系了沈齊煊然后報的警,確實是因為她晚付了傭金,所以這個經紀人,就報警去領那五十萬懸賞了吧!
沈齊煊怎么能這么惡毒,居然用那么高的懸賞來抓她!
他到底有多恨她?!
她對他哪里不好了?
司徒秋一瞬間難過得五內俱焚,心里那股想要毀天滅地的憤恨難以宣泄,好像回到了二十多年,他跟她離婚的時候。
她那時候是怎么做的?
司徒秋臉色沉了下來,沖進臥室拿起一個鼓鼓囊囊的背包,握著胸前的黑曜石錦鯉項鏈,在屋里冉冉消失了身影。
這是第一更,今天盡量兩更。
第二更晚上七點半或者八點。_。
群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