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傅家吃完早飯,溫一諾和蕭裔遠一起坐著傅家的車來到司徒大宅。
傅夫人沒有來,因為她沒有資格坐到那個會議室。
蕭裔遠也沒辦法,只好保證他們一定不會有事的,畢竟已經盜司徒家的主場,不是涂善思家了。
蕭裔遠現在也覺得涂善思這個人很復雜,也很奇怪,不像他表現出來的無害。
溫一諾以為自己到的很早了,但是到了會議室才知道,諸葛先生比她到的還早。
連評委和籌備委員會的人都沒到齊,但是諸葛先生和拖女兒諸葛蘊柳已經到了。
他們在會議室的講臺上跟司徒澈和主持人在說話。
看見溫一諾和,蕭裔遠一起進來,諸葛先生海和善地朝她招招手,“溫道友來了,早上好。”
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好像讓他女兒口頭謝一下溫一諾,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溫一諾也不生氣,這個世界上傻叉那么多,哪有功夫見一個氣一次?給他們臉了…
因此她也只是笑了笑,點了點頭就酸是回應他的招呼。
諸葛先生很驚訝,在他面前這么托大,這個溫一諾就算有本事也不算什么,對長輩一點規矩都沒有。
他只是心里嘀咕,但是他身邊的人就沒那么含蓄了,包括主持人都愕然說:“溫道友,你這是仗著自己有本事,就不把前輩放在眼里?”
溫一諾心想,第三輪快比完了,主持人終于露出自己的傾向了…
她還是沒生氣,笑嘻嘻地說:“您說的前輩,是看年紀呢,還是看輩份?”
主持人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說:“都是啊…年紀合輩份不是一樣嗎?”
溫一諾收了笑容,淡聲說:“這可不一樣。”
“如果是看年齡呢,我確實比諸葛道友小,但是如果看輩份,我可是諸葛道友的長輩,我跟他師父同一輩。”
溫一諾挺了挺胸,表示自己是“高人”來著。
主持人這才想起來溫一諾是張派,張派在道門里地位特殊,比別的門派是見面高一輩。
諸葛蘊柳見狀,忙說:“大家都是道友,同場競技,不用那么多繁文縟節。”
溫一諾對這種拉偏架的打圓場不太喜歡,她不慣著這對父女。
因此神情嚴肅起來,說:“諸葛大小姐要是早點說這話,我還信三分。可現在大家都知道你們是晚輩了,還有資格對我這個長輩說不用那么多繁文縟節嗎?”
她不想擺長輩的架子,可是對有些人來說,你不擺架子,她就要爬到你頭上去了。
所以還是擺一擺,大家都各安其位比較好。
溫一諾看向諸葛先生,也不理漲紅了臉的諸葛蘊柳和主持人,直接對諸葛先生說:“諸葛宜,就算你師父站在我面前,也沒你架子大,你能耐了啊…這么會自取其辱,要不要我幫你師父教你做人?”
反正是最后一輪比賽,溫一諾覺得也該亮出自己真正輩份碾壓葛派一干人等了。
諸葛先生被她說得滿臉通紅,但是溫一諾不屈不撓要擺輩份,他也只好退了一步,拱手說:“溫前輩,早上好。”
這還差不多,也算是能屈能伸。
不過溫一諾還是和剛才一樣,點點頭算是回應了。
諸葛蘊柳本來還想說話,但是感受到司徒澈和她父親諸葛先生兩道目光直射過來,她只好把到嘴的話咽了下去。
主持人訕笑著說:“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就抽簽吧,按照抽簽順序發言。”
溫一諾也是這么想的,她看了一眼諸葛先生,點頭同意了。
為防有人作弊,司徒澈拿來簽筒,捧在手里說:“兩位從我這里抽簽,簽筒和簽都是我準備的,絕對沒問題。”
他這話其實是說給溫一諾聽的,讓她放心,沒人有機會作弊。
溫一諾確實是信任司徒澈,她朝他笑了笑,說:“那誰先抽呢?”
“石頭剪子布,誰贏誰先抽。”司徒澈笑著朝大家眨眨眼。
溫一諾失笑地捂住嘴,“好吧,開始吧。”
她看了看諸葛先生,然后等著司徒澈說開始。
司徒澈一聲令下,溫一諾和諸葛先生同時伸手。
溫一諾:“石頭!”
諸葛先生:“剪刀!”
石頭砸剪刀,溫一諾贏了,她先抽簽。
司徒澈捧著簽筒,說:“這里一共有四十九根簽,每根簽上寫著數字,誰的數字大誰就贏。”
溫一諾朝手上呵了呵氣,笑著說:“那我就先來了!”
她伸出蔥白般嫩生生的手指,朝簽筒捻去。
隨便在簽筒上一搭,她就抽了一根出來,簽上的數字上三十六。
然后輪到諸葛先生。
他還給自己做了個法,底里咕嚕念了一通咒語,才伸手去抽簽。
他的手指在那些簽上摩挲了一陣子,才緩緩抽出一根簽,遞給了司徒澈。
司徒澈拿起來一看,四十九。
這是數字最大的一根簽。
抽簽結果,諸葛先生贏了。
主持人情不自禁露出笑容,說:“諸葛先生還是氣運好,就由諸葛先生先開始吧!”
說話間,評委和籌備委員會的人都到齊了,連委托人涂善思都來了。
他一個人坐在臺下第一排最左端的位置,顯得有些孤單,風華絕代的面容上沒有前幾天那么憔悴,但也沒什么精神。
最后一個進來的沈如寶瞥見他,又有些呆了。
這個男人怎么長得這么好看,每次看見都會失神一次。
主持人見大家都進來了,才讓人把門關上,開始今天的比賽。
諸葛先生第一個上臺。
他準備得很充分,并且做了一個視頻,讓諸葛蘊柳給他播放出來。
隨著視頻的播放,他朝評委們鞠了一躬,說:“各位評委大家好,我是諸葛宜,今天先給大家展示一下,我在涂先生家失蹤的那一天一夜里,都去了哪里,看見了什么。”
會議室墻壁上的投影大屏幕展現出一幕幕動畫和實地外景相結合的畫面。
大家看見一個小女孩在涂善思家的那棟大宅里誕生,看見她趴在窗前等著爸爸回家,看見她跟小動物在后院玩鬧,也看見她跟自己的父母說,有個小男孩天天來跟她玩,陪她吃早餐。
可是當父母看監控的時候,卻什么都嗎看見,只有小女孩一個人坐在后院的小方桌旁邊,跟旁邊空無一人的位置說話聊天。
于是小女孩的父母請來一個仙風道骨的高人給她驅邪。
這之后,小女孩的爸爸讓這母女平安搬離大宅,說是要帶他們去華盛頓特區的唐人街居住。
接下來,小女孩和她媽媽搬到了她爸爸嘴里的唐人街,可是大家看見的,卻是紐約司徒家的半月酒店,看見了海邊的棕櫚樹,還看見了紐約唐人街上的小旅館和算命一條街。
這之后,小女孩在這個地方上學了,不久之后,她又有了個朋友,是個新來的轉學生。
大家看見這兩個孩子青梅竹馬一般長大,但是卻在高中畢業晚會的時候再次分離。
幾年之后,長大的小女孩上了大學,在大學里再次邂逅當年匆匆離開的朋友。
那個少年也長大了,但是對女孩沒有那么親密了。
不過他依然對女孩有求必應。甚至幫她追到了她閨蜜的未婚夫…
但是在結婚的時候,女孩卻并不開心。
她平靜地接受了現實,跟自己經常不在家的丈夫相敬如賓,挑起了兩個家庭的重擔。
她沒有生孩子,就領養了兩個孩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
在她領養第二個孩子之后,她突然出現變化,不再安靜典雅,而是沖動易怒。
在她跟自己的丈夫爆發一場沖突之后,她開車離開了家門,從此不知所終。
這個混合著動漫和實景的短片到這里就結束了。
溫一諾挑了挑眉,心想原來她那天晚上睡覺的時候看見的那些“夢幻場景”,諸葛先生并沒有看見,不然他的短片不會就這樣結束了。
她心里這樣想著,臉上卻依然帶著得體而疏離的微笑,著實把世外高人的架子擺的足足的。
諸葛先生這邊關了投影儀,轉身彬彬有禮地對涂善思說:“涂先生,這樣就是在我失蹤的一天一夜里,我看見的情形。我知道,我是進入了幻境,或者說,是一個有人想要我看見的世界。如果我沒猜錯,溫道友看見的應該也差不多是這樣的情景。”
“在那里,這個人展示的所有東西都是帶著似是而非的印記。”
“比如說,我剛才展示的這些景象,明明都是紐約的地方,但是在幻境里,里面的人卻認為這些都是華盛頓特區的唐人街。”
“據我所知,司徒家的半月酒店在華盛頓特區并沒有分店,華盛頓特區也不靠海,更沒有棕櫚樹,當然也沒有那家簡陋的無名小旅館和算命一條街。”
“但是為什么幻境里的人卻很自然地認為這些在現實中屬于紐約的地方,是華盛頓特區呢?”
“這就要從幻境的特性說起。”
“幻境,顧名思義,就是不是真實的場景,它如夢似幻,可能是表現的現實場景,也可能,表現的是純粹的想象和歪曲。”
“而我看見的這個幻境,根據我手里的這個法器顯示,其實不是現實場景的投影,而是某個人記憶的投射。”
“但人的記憶是有偏差的。根據這些景物所表現出來的問題,我可以得出結論,這些記憶,都是有偏差的,包括我在幻境里面看見的每一個場景。”
“得出這個結論之后,很多我想不通的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我知道了涂先生想找的人是誰,并且知道她在哪里!”
涂善思這時激動起來,他忍不住問:“諸葛大天師真的知道她在哪里?!她還活著嗎?!”
諸葛先生忍不住露出志得意滿的笑容,還飛快地瞥了溫一諾一眼,說:“她當然還活著,而且還活得很好!”
溫一諾沒有回避,反而還贊揚地點點頭,適時地表現出來一個長輩的大度和期許。
諸葛先生見了一陣難受,恨不得打自己幾個嘴巴子。
他干嘛要挑釁似地看溫一諾?!
明知道她特別會氣人,還上趕著送臉,這不是自己找罪受嗎?!
諸葛先生一臉憋屈的表情移開視線,看向墻壁上的大屏幕,繼續說:“明白了這個道理,我們再來看看前面的這些場景,就可以知道,這里的經歷,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說著,他又播放了另一個短片,這個新的短片,就是對前面短片的分析和辨認。
他一邊播放,一邊說:“去蕪存菁之后,我就知道了涂先生要找的人是誰。”
“第一,出生的女嬰場景,是真,但是出生的地點,是假。那棟房子是涂先生出生的地點,并不是涂先生要找的那個女士出生的地點。”
“第二,小女孩被父親接走是真,但是接去的地方是假。她不是去的華盛頓特區,而是去的紐約。她是在紐約長大成人。”
“第三,她跟閨蜜的未婚夫最后在一起,并且結婚了,這是真。但是說她搶閨蜜的未婚夫,卻是假,這是對她人格的污蔑!因為真實情況是,她的閨蜜先移情別戀,跟另外一個男人一見鐘情,先跟自己的未婚夫退婚的!”
“第四,說她婚后跟丈夫相敬如賓,感情越來越好是真,但是說她領養了兩個孩子是假。她不需要領養兩個孩子,因為她自己生了兩個孩子!”
“第五,說她領養了第二個孩子后性情大變,并且跟丈夫經常爭吵,有真有假。領養是假,但是性情大變和經常爭吵為真。因為那位女士難產生下第二個孩子后,被丈夫冷暴力,有一段時間得了嚴重的產后抑郁癥,看心理醫生看了一年之久!”
“第六,說她攻擊自己的丈夫,導致自己的丈夫頭破血流,然后自己離家出走不知所終,就完完全全是假,是這位涂先生不惜以最大的惡意揣摩他口口聲聲要找的這個女士。”
“幻境里小姑娘的一直沒有出現大名,只有她的小名叫扇扇。”
“扇這個字,在古詩詞里一向跟秋字聯系在一起的。”
“秋羅小扇撲流螢,何事秋風悲畫扇…這些古詩詞里都展現了這一點。所以我大膽推測,涂先生要找的轉世之人,就是司徒家的大小姐,國內首富沈齊煊的妻子司徒秋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