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已經快晚上九點了,取了樣也不能馬上做親子鑒定。
溫一諾笑著跟傅辛仁和傅夫人商量:“傅夫人、傅總,要不今天先讓周秘書住一晚上,明天我們去市區找一家做親子鑒定的診所。快速檢驗很快的。”
北卡的艾什維爾市還是一個比較大的城市,有這種專門做親子鑒定的診所。
傅辛仁點點頭,“這么大的事,現在肯定是沒法拿出結論的。周秘書就住一晚上,明天去看檢驗結果。”
周雨萱現在整個人是崩潰的,她恨死溫一諾了,如果不是她在旁邊挑撥離間,根本不會有人想到要跟生母驗DNA!
畢竟百分之九十的親子鑒定,都是男人去做的。
她眼神游移不定,一看就在轉鬼主意。
涂善思的一個管家叮囑說:“周秘書可以住在一樓的客房。不過我們得把話說清楚,你是客人,我們是不會看著你的。你想走沒人攔著你,但是你要記得,這里周圍方圓五百里都是山,你晚上走出去如果遇到豺狼虎豹,可別怪我們。”
周秘書打了個哆嗦,驚訝地說:“這里也會有豺狼虎豹?!”
“…山里什么都有,還有大蛇。如果不信,你可以去見識見識。”那管家聳了聳肩,松開了手。
涂家的幾個管家也一齊放手。
周秘書看著傅辛仁淡笑著看著她,咬著牙說:“我不會離開的,明天要做親子鑒定,這么大的事,我怎么會離開!”
“不走就好,走了就坐實您在栽贓陷害了。”溫一諾意味深長地說,反正把“栽贓陷害”的帽子給她扣嚴實了。
周秘書咬牙切齒地瞪了她一眼,說:“溫小姐別得理不饒人,你想嫁給阿遠,還得我同意!”
溫一諾笑出了聲,“人家還沒認你當媽呢,你惡婆婆的款已經擺出來了?嘖嘖,這么多年對親生兒子不聞不問,一見面就要干涉兒子的婚姻自由。——我這個標題拿到抖音或者微博,都能火一波吧?”
周秘書說話說不過溫一諾,而且她心里也很緊張,著急去給人打電話,最后只翻了個白眼,跟著一個管家走了。
周秘書被管家帶到一樓的一間客房住下。
傅辛仁忙走過去拉著傅夫人的手,說:“斐然,我可以解釋…”
傅夫人一把推開他的手,一個人往樓上走去,一邊頭也不回地說:“不用解釋,我要一個人靜一靜。”
這是不讓傅辛仁跟她住同一間房了。
傅辛仁還要再追,傅寧爵這時卻已經從后面跑上來,扶著傅夫人的胳膊,跟她一起上樓去了。
兒子這般沒有眼色,傅辛仁也是心累,只好讓涂善思的管家再給他找個房間。
涂善思的管家直接給他在傅夫人房間旁邊又打開一間臥室,說:“我們這里就是房間多,您隨便住。”
傅辛仁扯了扯嘴角,邁步走了進去。
樓下的客廳只剩下溫一諾和蕭裔遠,這時涂善思才悠悠地從黑暗的走廊深處走了出來。
溫一諾本來想跟蕭裔遠說話,但是眼角的余光瞥見涂善思出來了,立即轉身來到他身邊,皺著眉頭說:“涂先生,您是不是解釋一下,為什么您的管家神出鬼沒的陷害我?”
涂善思挑了挑眉,“…有這回事?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那個胖胖的,灰頭發還有點禿頂的管家,剛才明明是他先貼墻邊聽壁角,才把我吸引去的…讓我丟好大的人!”溫一諾憤憤不平地說。
“哦,是老灰啊…”涂善思呵呵笑了兩聲,“他年紀大了,一輩子就這么點愛好,溫大天師多擔待,我這邊代他像您賠不是…”
涂善思說著,朝溫一諾拱了拱手,確實是古代抱拳的姿勢。
這個姿勢代表的含義比較多,賠不是可以,感謝可以,第一次見面打招呼也可以。
溫一諾其實也不是真的生氣,就是覺得丟人,而且,那個管家實在溜得太快了!
溫一諾擺了擺手,笑著說:“既然涂先生代賠不是,我還能怎么樣呢?肯定是原諒他啦…不過話又說回來,您說他年紀大了,可他的動作真不是一般的快!以我的身手,都不一定能逮得住他…”
“呵呵,他平時是比較喜歡健身。”涂善思笑得快尷尬了,不過還是維持自己的風度,并沒有對溫一諾多說什么。
蕭裔遠看了她一眼,一個人往樓梯走去。
溫一諾忙朝涂善思點點頭,“涂先生那明天見。很晚了…”
溫一諾順便看了看手表,“已經…九點了。”
才九點。
如果在國內,現在正是她夜生活開始的時候。
她的夜生活,就是洗完澡做完保養開始躺床上刷手機的時候。
她最近喜歡一邊聽小說一邊打游戲,耳朵眼睛都利用起來,效率更高。
可是在國外,這個時候已經是收拾收拾準備“日落而息”了。
涂善思卻沒有點頭的意思,他在沙發上坐下來,對溫一諾也說:“溫大天師,坐,有沒有空聊幾句?”
溫一諾:“…”
“要聽實話嗎啊?”
“嗯,我喜歡聽實話。”
“實話就是,沒空。”
眼看蕭裔遠已經走到樓梯上了,溫一諾沒空跟涂善思瞎比比,忙說:“明天,明天有空再聊。”
她迅速跑過去,跟蕭裔遠一起上樓。
涂善思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勾起嘴角笑了笑。
溫一諾追著蕭裔遠上樓,兩人的臥室是隔壁房間。
溫一諾不放心蕭裔遠,跟著他進了他的臥室。
蕭裔遠在別人面前表現得很鎮定,但其實已經用盡了他所有的忍耐和精力。
他甚至沒有精神再應付溫一諾。
回到自己臥室,他只想躺到床上,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說,就這樣睡過去。
溫一諾追到床邊,擔心地問:“阿遠,你想不想跟我說話?你別憋在心里,有話就說出來。”
蕭裔遠轉眸看她,一邊抬手,撫摸著她的臉,淡淡地說:“…如果你找到你的親生父親,而他是個十分不堪的人,你會怎樣?”
溫一諾明白蕭裔遠這時被周秘書的無恥打擊到了。
跟周秘書相比,蕭爸蕭媽那樣的父母都成了慈愛的典范了。
她握住他的手,側臉摁在面頰上,笑嘻嘻地說:“沒什么啊…我又不缺父愛,至于在乎那個在我的生命中缺失了二十一年的人嗎?——到時候肯定一腳踹開,他要敢糾纏,我肯定把他打得生活不能自理,然后送到那種特便宜,特缺德,特能虐待的養老院里過一輩子。”
“總而言之,有我這樣的女兒,是他的福氣。他要敢嫌棄我,我讓他回去吃自己。”溫一諾挑了挑眉,一點都不忌諱的說。
蕭裔遠知道溫一諾一向心大,他甚至還在心里曾經暗暗埋怨過她的心大。
但是現在,他卻慶幸她是個心大的姑娘,心大能裝天下,不會用她的小鼻子小眼睛把他的思緒往更窄的角落里拖。
植物為什么向往光明?
愛笑的人為什么人緣好?
因為他們能讓他們身邊的人凡事往好里想,而不是動輒焦慮癥發作,把你一起拉進情緒化的深淵。
蕭裔遠的手用力,將她拉向自己的懷抱,輕輕吻上她的唇。
她的唇豐滿柔潤,像是抹著蜜,怎么吃也吃不夠。
這一晚上,溫一諾沒有離開蕭裔遠的臥室。
她和他像是回到剛剛在一起的日子,不知疲倦地探索著彼此身體的奧秘。
傅寧爵是扶著傅夫人回到她的臥室。
“媽,您別傷心了,其實阿遠是無辜的…”傅寧爵憋了半天,憋出這樣一句話。
“傻兒子,這個時候,你還在為別人說話。”傅夫人看著傅寧爵,心里更是難過。
但是在孩子面前,她還是維持住了風度,也不想太過悲傷,會讓傅寧爵受不了的。
傅寧爵勉強笑了笑,“媽,我是實話實說。這種事,他其實也是受害者。前兩天才知道他自己的父母不是親生父母,今天就爆出來…”
“如果我是他,我恐怕得瘋…”
傅夫人微怔,她看了他好久,才溫柔地在他額頭親了一下,“我知道,阿爵,我都知道…”
傅寧爵忐忑不安的心在這一吻中得到安撫。
他也親了親傅夫人的額頭,“媽媽晚安。”
跟以前無數次的晚安吻一樣。
傅夫人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肩膀,“我沒事,就是想靜一靜。你爸爸…太過份了,以前我知道他很花,仗著那張臉,不知道有多少女朋友…”
傅寧爵跟著笑了起來,“可是爸爸結婚之后,真的就沒有對不起媽媽…”
傅夫人沒有再說話了,擺了擺手。
傅寧爵站了起來,“那我先走了,媽您早點睡。”
他走了之后,傅夫人的臉才垮了下來。
她將頭埋在臂彎,沒過多久,眼淚已經流的整條胳膊都濕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去浴室洗漱,同時給她最得力的助手冒蘭打電話。
“阿蘭,你來一下,有件事很棘手。”
此時冒蘭剛走進辦公室,開始一天的工作。
她很驚訝,“斐然,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傅夫人頓了頓,冷著臉說:“辛仁在外面有個私生子,已經二十多歲了,跟寧爵差不多同樣年紀。我要離婚,你來幫我準備一下離婚協議。”
他們這個級別的夫妻離婚,根本不是兩個人的事,而是兩個家庭,兩個企業的事。
兩邊都會有專門的律師團隊主持這方面工作。
冒蘭大吃一驚:“斐然你別亂來!你跟我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夫人也正是要傾訴的時候。
她不能對溫一諾傾訴,那是外人,還是晚輩,也不能對傅寧爵傾訴,那是她兒子,她不想他因為這件事,產生扭曲心理。
她當然也不能隨便跟陌生人傾訴,到網上找個地方樹洞更是下下之選。
所以她只有一個選擇,就是自己的好朋友兼助手冒蘭。
她們是大學同學,本來不是一個階層的人。
她是富貴家庭的獨女,又聰明漂亮,在大學是風云人物。
冒蘭不僅出身普通,而且家境貧寒,上大學的時候還要打幾份工,曾經累得胃出血,差一點把命丟了。
是傅夫人那一天突然回宿舍發現了,將她送到醫院救了一命。
后來她主動給她介紹工作,讓她在南宮家的家族企業里做助手。
冒蘭的智商是夠用的,名牌大學的學生,怎么可能連小助手都做不好?
她缺少的就是人脈和資歷。
在傅夫人的幫助下,冒蘭很快成長起來。
等到傅夫人跟沈齊煊訂婚,需要一個私人助理她的基金和股票的時候,冒蘭毫不猶豫來到她身邊,幫助她。
后來傅夫人又跟沈齊煊退婚,跟傅辛仁訂婚再結婚。
從頭到尾,冒蘭都在她身邊支持她,幫她打理產業,比傅夫人以前的閨蜜司徒秋還要貼心。
不過也許是見多了有錢人之間的齷齪,冒蘭這么多年沒有結婚,只有男朋友。
她是個不婚主義者,一直覺得一個人生活更好。
她現在有余力幫助家庭的弟弟妹妹,還能照顧父母,她覺得很充實。
而她的家庭也不是那種巴著孩子吸血的極品家庭。
父母雖然貧窮,但是耿直勤勞,也不愛占人小便宜。
弟弟妹妹努力上進,現在都是名牌大學畢業,也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
他們的妻子和丈夫,也都是善良的講道理的人,對她這個大姑姐非常尊敬,逢年過節都爭著搶著讓她跟他們一起過節。
冒蘭說把自己的財產以后都捐了做慈善,他們也沒有不高興,更沒有把她的財產看成是自己的。
因此冒蘭這么大年紀雖然沒有結婚,日子過得卻非常充實。
她有事業,有親情,有友情,還有愛情,這樣的日子不香嗎?
她現在唯一掛心的,大概就是傅夫人南宮斐然了。
現在聽見傅夫人好像出了大事,她連忙說:“我馬上訂機票,我的簽證十年有效,可以說走就走。你跟我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冒蘭打開電腦訂機票,一邊聽傅夫人開始傾訴。
等她聽到傅夫人說是傅辛仁的秘書周雨萱二十多年前在傅辛仁一次醉酒的時候弄出來的孩子,脫口而出:“這不可能!”
傅夫人:“…”
“怎么就不可能了?她可是說得信誓旦旦…反正我們明天就要去做親子鑒定了,到時候就知道她說得話是不是真的。”
冒蘭眉頭皺了起來,在心里想,這確實不可能啊?這怎么可能呢?
看來她確實要馬上去斐然那邊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這時傅夫人已經在說:“我要跟他離婚…馬上…你來幫我起草離婚協議…”
冒蘭心里咯噔一下,頓時有些明白了。
她立刻說:“斐然,我覺得這件事不簡單。”
“當然不簡單,不然我能半夜叫你出國嗎?”這種話的程度對傅夫人來說,已經是她能想到的最過份的話了。
冒蘭忙說:“不是的,你聽我說,我這兩天正好關注到你的基金和股票有一些變動,價格變動不算大,但是量卻不小。我一直以為是不是有人想收購你們傅氏的某個子公司,正處于筑底布局階段。”
“現在聽你說了這件事,我覺得是有人要賣空你們傅氏的股票。——等你和你先生要離婚的消息一傳出來,傅氏集團的股票肯定大跌,那個賣空的人可是要大賺一筆了。”
傅夫人:“…”
“不會吧?誰那么厲害,還能未卜先知?”
“…做局把這件事捅出來的人,肯定能未卜先知。”冒蘭笑了笑,又說:“你別不信,沈投最近都在這種新聞的影響下,跌了八個百分點。你想想沈投的價位,不過就是謠傳沈投的大老板要跟他老婆離婚…”
有錢人離婚都會分割財產,婚前協議不是一勞永逸的,結婚多少年能夠得到多少利益,婚前協議上都會寫得清清楚楚。
聰明的女人會用婚前協議為自己謀取最大的利益。
比如這一任的美國總統,據說他是個非常吝嗇的人,對每一任老婆都簽很苛刻的婚前協議,他的前兩個妻子就是因為婚前協議的影響,最后離婚的時候幾乎是凈身出戶。
但是他現在的妻子就非常厲害。
本來是外國人,又是模特出身的花瓶,大家都以為她沒腦子,其實她比誰都聰明。
她在丈夫當選為美國總統的那一天,就讓律師給丈夫下了通牒,要改簽婚前協議。
如果不簽,她不住進白宮。
對于一個剛當選的總統來說,如果妻子就是不住進白宮跟他在一起,對他的形象是極大的影響。
這個時候,可以說那個妻子抓住了他的七寸和命脈,所以兩人僵持了一個月之后,總統屈服了,同意改簽婚前協議。
而這個妻子,借著改簽婚前協議,撈到了不少好處,最起碼一點,她不會像前兩個老婆一樣,離婚的時候凈身出戶了。
不僅不會凈身出戶,而且這個總統如果想離婚,幾乎得付出脫層皮的代價。
這就是利用對方的政治形象來最大限度達到自己的目標。
誰說花瓶沒腦子呢?
冒蘭此時確信有人在背后整他們,是誰不要緊,重要的是,她要讓對方偷雞不成蝕把米。
“斐然,你給我發幾張跟你老公恩愛的照片,還有你們一家人度假的照片,發給我,我先做個準備。”冒蘭馬上定下目標,開始布局。
幾個小時后,冒蘭完成初步布局,一邊拎著簡單的行李箱上了飛機。
此時藍星的另一邊,已經是早晨了。
涂家的管家們把早餐送到各人房間里。
溫一諾的房間沒有人住,那個敲門的管家敲了好一會兒,直到他恨不得把耳朵貼到門上的時候,溫一諾穿著睡衣,拉開隔壁房間的門,靠在門上笑著看那個管家,“呵呵,可抓住你了,你跑啊,怎么不跑了?”
正是那個把她一個人丟下聽壁角的灰頭發管家。
這是第一更,今天盡量兩更。
第二更晚上七點半或者八點。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