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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善思的臉色一瞬間變幻莫測。
他看著溫一諾,像是在深思,又像是沒有看著她,只是太震驚了,一時沒有收回視線而已。
有絕處逢生的欣喜,但又有擔心希望太大,失望也越大的忐忑。
溫一諾收起蓍草,見涂善思還是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咳嗽一聲說:“涂先生?如果您再拖,我可不保證一定能找到活的…”
涂善思猛地抬起頭,好似如夢初醒一般,往前傾著身子,略帶幾分急促說:“真的能找到她嗎?她真的有危難?”
“這只是卦象說的,我也不能說百分之百肯定,但是我占卜的能力還是不錯的,錯誤率很低。”溫一諾謙虛說道。
這也是因為在比賽,如果不是比賽,她能跟人說百分百肯定。
涂善思重重點頭,“好,我聽溫大天師的。那去哪里找呢?”
溫一諾得到他的許可,又低頭看著卦象,說:“每次占卜其實得到的是四個卦象。剛才我說的是第一個卦象,本卦,也就是最基礎的卦象。”
“從本卦可以得到互卦,就是第二個卦象。”
“我們去掉漸卦的第一爻和第六爻,用它的第二、三、四爻當一、二、三爻。用它的第三、四、五爻,當做是四、五、六爻,得到的是它的互卦。而漸卦的互卦是《易經》第六十四卦,未濟卦。”
“未濟卦上離下坎,離為火,坎為水,水火不相容,也就是說,你跟你要找的人,沒有辦法在一起。”
涂善思嘴角扯了扯,“…我說了我跟她沒有那種感情。”
溫一諾也不抬頭,淡淡地說:“我只是就卦辭解釋,你不用向我剖析你的心路歷程。”
涂善思:“…”
溫一諾繼續說:“根據八宮卦的排列順序,未濟卦上離下坎,應該是離宮三世卦。你說你跟她有三生三世守護之意,應該是真的,沒有說假話。”
涂善思開始坐直了身子。
面前這個面容艷似牡丹的年輕女子,還真有兩把刷子。
有能力的人,應該得到尊重。
溫一諾將手邊的卦象簽重新排列組合,顯出未濟卦。
她的眉心微微蹙起,說:“本卦《易經》上說,未濟卦的卦辭是:亨,小狐汔濟,濡其尾,無攸利。從字面意義上說,是小狐貍要過河,打濕了尾巴,沒什么好處,但是也沒什么壞處。”
“就時運來說,有乾坤顛倒之虞。家宅的話,門戶有變,禍起蕭墻。身體更是血脈不順,虛弱到了極點。”
“但只要耐心,大運勢還是不錯的,初兇后吉。婚姻的話,已經渡過了困難時期,再加把勁,會有好結果。”
溫一諾說完,涂善思已經深深拜倒在她面前。
他從盤腿而坐變為跪著,雙臂平伸與肩齊,撐在地上,整個人呈“三跪九叩”的大禮之勢,畢恭畢敬地說:“請溫大天師指點。溫大天師救她一命,涂某肝腦涂地,愿為驅使。”
溫一諾:“…”
她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幾下。
這人怎么回事啊?
需要這么夸張嗎?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她找的托兒呢…
或者是司徒澈給她找的托兒…
蕭裔遠也在溫一諾的斜后方看得驚訝。
看直播的評委和籌備委員會的人也紛紛驚訝不已。
這人之前在諸葛先生面前那么不可一世,可是在溫一諾面前,乖得跟只小羊羔似的。
他們不清楚是溫一諾哪句話觸動了他,但是看他這幅樣子,是完全被溫一諾折服了。
溫一諾看了他一會兒,抬手說:“涂先生別這樣,既然是你的委托,我們一定會全力以赴。再說我是為了比賽,比賽第一,你不會有意見吧?”
“我知道。”涂善思還是跪伏在她面前,沒有抬頭,聲音里帶著隱忍的激動和驚喜。
靜室里非常安全,涂善思覺得自己心跳的聲音如擂鼓,疑心都被別人聽見了。
溫一諾笑著說:“這只是互卦,還有兩個卦象,錯卦和綜卦。涂先生坐起來聽吧。”
“涂…謹遵法諭。”
涂善思緩緩抬頭,還是保持著跪坐的姿勢,后背挺得筆直,并不敢直視溫一諾。
他的舉止,道門中人非常熟悉。
這是對有大功德之人的謙卑之態。
就連評委里那五個葛派的人都不由自主坐直了身子,對溫一諾恭敬起來。
溫一諾將手里的卦象再次擺弄了一下,說:“第三個是錯卦,錯卦是和本卦全部相反的卦象,也就是把本卦陰陽顛倒得到的卦象。呵,真有意思,這個‘漸’卦陰陽顛倒之后,得到是‘歸妹’卦。”
“而第四個卦象是綜卦,也就是把本卦一百八十度翻轉倒過來看,居然也是‘歸妹’卦。”
溫一諾抬頭,面帶喜色:“歸妹,上震下兌,出征有兇險,但是你要找的是女人,這個卦可是大吉大利的上上卦!”
涂善思再也忍不住滿臉的喜色,他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微笑,定定地看著溫一諾,像是置身于繁花盛放的花園,但是無論哪種花,都不能奪其艷色。
那是一種驚心動魄的美,超越了感官,直指心靈。
溫一諾對他的美色其實是免疫 )(第2/3頁)
的,這個時候也呆了一呆。
不過她很快回過神,笑著說:“你找的人大歸在即,只要你不違背原則,也不可強求,你們確實是有夫妻緣份的,可以白頭偕老。”
涂善思:“!!!”
這怎么可能?!
他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是溫一諾這樣的人,又怎么會故意騙他呢?
再說她手邊的卦象,真的是這樣啊!
錯卦和綜卦居然是同一個卦象,而且都是“歸妹”…
歸妹歸妹,妹何時歸?
涂善思坐不住了,直接站起來說:“溫大天師,我們現在要不要出發,去找她?”
溫一諾點點頭,“好啊,我們先去你出生的地方。你在哪里出生?”
涂善思:“…”
他臉色有些黑,“…您問的哪一世?
溫一諾失笑,將手邊的蓍草收拾到紅色絲絨袋里,笑著說:“當然是這一世。你的前兩世已經終結,跟現在沒有關系。”
涂善思點了點頭,“我這一世出生在北卡。”
“那就去吧。”溫一諾站了起來,笑著說:“如果我沒猜錯,諸葛先生已經去了吧?”
她用了接近兩個小時給涂善思占卜,諸葛先生此刻恐怕已經到了北卡的機場。
北卡是北卡羅萊納州的簡稱,離紐約不算特別遠,但也絕對不近。
“…可是你們為什么都要去我的出生地?萬一,她跟我的出生地沒有關系呢?”涂善思眼神閃爍地問。
“一定會有關系,因為魂咒把你們聯系在一起了。她的出生地,離你的出生地一定不會太遠。”溫一諾收拾好東西,找主持人要飛機。
主持人果然哀嘆說:“我們就一架專用飛機,已經讓諸葛先生要走了。如果知道您也去那個地方,我就讓諸葛先生等等您…”
溫一諾笑了笑,想自己去租一架小型的私人飛機,以最快速度去北卡。
司徒澈見了,低頭看了看手機。
那上面有一條短信,是傅寧爵發給他的,說是剛租了一架私人飛機,要帶著爸爸媽媽去佛州玩,向司徒澈打聽溫一諾什么時候能夠比賽結束…
雖然不情愿,司徒澈還是給傅寧爵回了一條短信,問他能不能把私人飛機借給他用,說是溫一諾著急要租飛機去北卡。
他剛發出去,傅寧爵就秒回:!!!沒問題!哈哈哈!!!
看著傅寧爵那幾個笑得幾乎欠揍的表情包,司徒澈嘴角抽了抽。
他對主持人說:“我找朋友借了一架私人飛機,已經在機場,讓溫大天師他們一個小時后過去就可以。”
主持人忙對靜室里的溫一諾說:“沒問題,我們還有一架私人飛機,你們一個小時后去機場。”
溫一諾點頭表示感謝,然后迅速同蕭裔遠一起簡單收拾了自己的行李箱,就和涂善思一起坐車去機場。
三個人來到機場,找到那家私人飛機,登上去之后才發現是傅家租的飛機。
傅寧爵、傅夫人和傅辛仁三人都在上面,當然還有機組成員,除了飛行員,還有專門的空姐。
溫一諾笑瞇瞇地說:“謝謝傅夫人、傅總和小傅總給的方便。”
“一諾太客氣了,我們本來也是要租飛機去玩的,舉手之勞,無足掛齒。”傅夫人拉著溫一諾的手,一起坐到靠窗邊的位置。
蕭裔遠也走了上來,他拎著兩個行李箱,泰然自若,完全沒有“跟班”的自覺。
看見他出現,傅寧爵臉都黑了,“…你怎么也來了?”
“我是諾諾決賽的助手。”蕭裔遠氣定神閑地說,不過心里還是帶著一絲竊喜,特別是看著傅寧爵突然黑下來的臉色,真是心頭大暢。
傅寧爵沒有機會看決賽直播,所以還不知道決賽的規則是什么樣的。
司徒澈又故意沒說,傅寧爵頓時知道自己被司徒澈坑了。
但是來都來了,他也不好說什么。
他深吸一口氣,很快恢復正常,說:“想不到蕭總還能做助手,真是好大的面子。”
蕭裔遠沒理他,繼續往前走,找了個座位坐下。
這時涂善思走了進來。
他一進來,機艙里好像驟然點亮所有燈火,這人臉上帶著笑,但是笑容深處卻寫著“寂寥”二字。
這種既帥又美還溫柔寂寞的男人形象,能夠激起幾乎所有女性發自內心的戀慕和疼惜。
兩個空姐瞬間眼前一亮,忙殷勤地跑過來要給他拎行李箱。
涂善思彬彬有禮地說:“謝謝,不用了。”
一個人優雅地走進機艙。
傅寧爵看見蕭裔遠還能忍住怒氣,現在看見涂善思,整個人就像老婆偷人跟他戴了綠帽子一樣,那種憤怒中夾雜著難堪的神情忍也忍不住。
他看了看涂善思,又看了看正和他媽媽談笑風生沒事人一樣的溫一諾,蹬蹬蹬蹬走過去說:“一諾,這人是誰?”
溫一諾抬頭見傅寧爵指著正在放行李的涂善思,笑著說:“他是我們這次比賽的委托人,我們要去他的家鄉找線索。”
“…是委托人啊…”傅寧爵的氣一下子跑了,頭上又覺得正常了,從綠油油變得黑漆漆,他笑著朝涂善思拱拱手,“幸會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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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先生要喝點什么?飛機上什么都有。”
涂善思朝他笑了笑,對他的小心思洞若觀火。
因為傅寧爵對溫一諾的感情幾乎不加掩飾,涂善思也就留了點心思。
溫一諾這時給他介紹說:“涂先生,這位是傅寧爵先生,他是我以前公司的老板。這位是他媽媽傅夫人,那邊是他父親傅總。”
涂善思凝神把這一家人看了一遍,收回視線的時候,傅夫人正嗔怪地拉拉傅寧爵的衣袖,“你這孩子,多大了還是毛毛躁躁的,還不快坐下?”
傅寧爵盯著涂善思呢,他見涂善思在蕭裔遠面前坐下,他也不客氣地跟過去坐下,正好跟蕭裔遠坐在一排座位上。
這架私人飛機上有幾個座位,跟高鐵上的座位位置相仿,都是可以湊一桌麻將的。
傅寧爵和蕭裔遠并排坐在一起,還是坐在涂善思對面,倒是讓涂善思驚訝了一會兒。
他看看蕭裔遠,又看看傅寧爵,笑著說:“傅寧爵先生?你是溫大天師以前的老板?你也會占卜嗎?”
傅寧爵搖了搖頭,“我是開娛樂公司的,一諾以前是我的公關部發言人。”
“哦,難怪。”涂善思又看了蕭裔遠一眼,笑著說:“蕭先生跟溫大天師很熟嗎?”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又上了同一個大學,你說我們熟不熟?”蕭裔遠淡笑著說,順手拿起面前小桌上放著的一批礦泉水,擰開喝了一口。
傅寧爵在旁邊冷嘲熱諷:“何止啊,蕭先生跟一諾不僅是青梅竹馬,而且還結過婚,但是又離了。”
他說“結過婚”的時候,涂善思明顯愣住了,直到他說“又離了”,涂善思才釋然。
他淺淺笑著說:“兩位都喜歡溫大天師?眼光確實不錯。”
他朝他們伸出大拇指,但是話鋒一轉,說:“不過溫大天師這一世并沒有姻緣線,你們倆恐怕是‘襄王有夢,神女無心’了。”
蕭裔遠和傅寧爵對視一眼,又同時看著涂善思說:“這不可能。”
蕭裔遠壓低聲音說:“涂先生,你會看相的話,還需要找諾諾幫你找人嗎?”
涂善思:真扎心。
他沉下臉,說:“找人我確實不在行,但是看姻緣桃花,我那是天生的本事。”
他冷眼看著蕭裔遠,說:“你這個人桃花太旺,爛桃花好桃花都不少,你跟溫大天師本來沒有姻緣線,你的那段婚姻,是強求來的。強求的東西總是不會長遠,你們應該結婚不到一年就離婚了吧?”
傅寧爵在旁邊看的心花怒放。
如果不是擔心驚動旁邊桌上的傅夫人和溫一諾,他真要拍桌子狂笑了。
蕭裔遠:“…”
這人到底是調查過他,還是真的“看相”看出來的?
對蕭裔遠來說,他接受溫一諾的“異常”已經很不容易了,再來一個涂善思,他覺得自己可能是中邪了…
結果涂善思又轉眸看著傅寧爵,說:“你就更離譜了,你的桃花多而爛,跟溫大天師更是一點點關系都沒有,別說結婚,你連做她入幕之賓的資格都沒有。”
傅寧爵頓時鬧了個大紅臉。
他雖然喜歡溫一諾,可一直規規矩矩,連小手都沒拉過。
就那一天在外面的懸崖上,趁溫一諾熟睡,偷偷親了溫一諾的額頭而已。
可是被這個長得妖孽一樣俊美的男人說他跟溫一諾完全沒有緣份,連做“入幕之賓”的資格都沒有,可太傷人了。
傅寧爵瞪著涂善思,冷笑說:“我怎么沒關系?你怎么知道一諾不會喜歡我?其實我們現在已經比以前親近多了。——是吧,蕭總?”
他故意擠兌蕭裔遠,讓蕭裔遠想起來那天在山頂看見的情景。
蕭裔遠果然變色,輕輕哼了一聲。
涂善思看了看他倆,又看了看坐在過道另一邊的溫一諾,心里暗暗惋惜。
其實蕭裔遠跟溫一諾真的很登對,就算這位傅寧爵,其實也能跟溫一諾好好過日子,并不是像他剛才說的完全沒有可能。
但問題是,溫一諾的姻緣線,應該從出生的時候就被人掐斷了。
涂善思其實不會看面相和手相,他看的是氣。
他天生對男女感情和姻緣之氣非常敏感。
而他在這方面也從來沒有出過錯。
看著溫一諾姣好明媚的容顏,落落大方的舉止,聽著她黃鸝般動人的嗓音,涂善思在心里暗暗惋惜。
誰那么缺德,要把一個剛出生的女嬰姻緣線掐斷?
他瞇了瞇眼,運起心神之力,仔細看著這飛機上每個人的情緣和姻緣之氣。
別的人都是正常的,不管是傅夫人頭上的淺桃和深桃色,還是那位傅總頭上斑駁的綠氣和深桃色,以及蕭裔遠頭上純正的紅桃色,和傅寧爵頭上深深淺淺綠紅夾雜的顏色,都是有情緣和姻緣線的。
但是溫一諾頭上什么都沒有,只有裊裊白氣,清正異常,跟她的眸子一樣,黑到極處能夠孕育光明。
所以她能駕馭圣光。
而這種人在道門里年紀輕輕就能道法高深,因為她真的沒有塵世的姻緣線。
這是第二更。
大家晚安。
群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