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嗵!!”孫偉感覺自己撞到了什么。
毫無征兆地,他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上小學的時候。
那時候爸爸媽媽一直在外忙事業,無論是放學還是上學,他都是一個人走在寬悠悠的馬路上。
下雨天,下雪天,暴風,酷暑…
一個人撐著傘,帶著手套,人群冷漠地從他身邊錯過…
從小時候到長大,似乎他一直都是一個人…
一根尖刺突然刺入他的腰腹,把孫偉一個激靈拉回了現實。
疼痛和血浸染他的身體,但孫偉卻有些感謝它們。
他一腳蹬開發狂的布蘭德,但布蘭德卻沒有再攻過來。
布蘭德發了瘋似地嚎叫,有什么力量在遏制他,最后,他竟然恢復了原來的人形。
在不遠處,布蘭德半跪在地上,雙手環抱腦袋,表情極其痛苦。
孫偉喘了口氣,禁斷原生魔法在這一刻終于到了極限,破碎成為魔力的塵埃…
同時他也恢復了人形,一屁股摔在堅硬的物體上,緊緊捂著滲血的小腹。
一股淡淡的哀傷感一直在孫偉胸口揮之不去,他的腦海不斷閃現小時候的畫面…這是幻覺!
孫偉告訴自己,他強打起精神,開始觀察周圍的環境…
深淵并沒有到底,但他們落在了一大塊堅冰上,只要再錯開十幾公分,他們會繼續往下墜落。
沒有人知道更深處的地方是什么,孫偉也不知道,不過他知道,這里應該是九尊之廳的外圍。
這里全是淺藍色的臻冰,普通的弗雷爾卓德人一輩子也看不到如此之多的臻冰。
而此刻,圣潔的臻冰上蔓延有許多黑線。
黑色的線宛若觸手一般在生長,孫偉能看到它們一直蔓延到了峭壁上,還試圖再往上伸展。
鬼使神差地,孫偉沿著冰面來到了一個裂口變窄的地方,這里的峭壁格外狹窄,只容一人通過。
孫偉猶豫了一下,他知道他不該再前進。
但他耳邊一直在響起酥麻的低語:
“你想回去嗎?回到你的世界?”
“我可以幫你,只要你愿意付出一點點代價…”
“把你的血給我,你可以做到一切,成為世界之主,成為位面的祝福者,你可以回家,可以…”
“閉嘴!”孫偉大喊,他的聲音在裂谷里回響,最后消失在無人的黑暗中。
這樣誘惑的語言簡直拙劣,傻子才會相信這樣的話,但…萬一呢?
他從冥界都回來了!
從LOL的世界回到原來的世界有什么不可能!?
他順著峭壁的裂縫擠了進去,寒霜掛在他的睫毛和鼻梁上,他的關節咯嘣作響,但他卻沒有理會這冷硬的疼痛。
他一寸一寸地往里面蹭,終于,他穿了過來。
這是一個龐大的碗底一樣洞穴,螺旋狀的古老階梯繞著碗的脈絡,最后到達碗的底部。
“…這里是夢幻的世界,所有的美夢都可以成真。”孫偉的耳邊再次響起誘人的低語。
他冷冷地看了眼下面,碗底洞穴的中心是完美的平面,它如世間最光滑的鏡子,能反射出人心底最深處的東西。
孫偉想起了托比西亞的旅舍里,萊茵問他他的家鄉在哪兒。
他回答,很遠,比天上的星星還遠。
但似乎,現在,他的家鄉就在那面黑鏡里。
開闊的黑鏡周圍立著一圈巨大突兀的臻冰柱子,一共九根,沿著圓形錯落有致地分布。
誘惑的低語一直在耳邊呢喃,孫偉知道他必須做出決定。
是做一個愚蠢的白癡,還是做一個正常人…
“咕!”他咽了口口水,他想做一個正常人,所以…
他的腳踩在了階梯上,不能自己地朝著下方走去。
四周一片寂靜,只有他的腳步聲和心跳聲。
“咚!咚!”有的時候,孫偉甚至感覺自己的心跳聲壓過了他的腳步聲。
他按住自己的胸口,為了分散注意力,他把目光再次投向那九根宏偉的柱子。
冰柱很高,整個山洞也很高,一股失落的神圣和莊嚴充斥著這里的任何地方…除了那點小瑕疵。
一根冰柱上出現了一丁點裂縫,孫偉深深明白那個裂縫所代表的含義。
符文之地最可怕的東西在那道裂縫里用一種充滿覬覦的“眼神”盯著他。
不知過了多久,孫偉一腳踩在黑色的冰面上,終于有了腳踏實地的真實感。
他如履薄冰地走到冰面的中心,他知道自己不該望下面,但腦袋和眼神卻不由自主地低下,和那個東西對上了眼。
那是一只巨大的獨眼,它回望著他,一眨不眨。
孫偉感覺自己在這一刻萎縮了,他弱小的靈魂在可憐地乞饒。
他無法憑自己的意念移開目光,因為他從那只眼睛里看到了無比浩瀚的智慧…那是真理,是所有人、所有事物都會去發瘋追求的東西。
那只巨大的攝魂的眼睛沒有眼瞼,它深切地凝望著他,一些無形的觸手似乎從冰面上伸了出來。
它纏繞在孫偉的雙腿上,慢慢向上蜿蜒前進。
孫偉感覺自己的腸子在腹中攪成一團,他無法挪動他身體的任何部位,他只能感到自己的視野被某種純粹的黑暗包裹…
黑暗蠕動著,蔓延著,將要把他一口吞下!
“拉米雷斯!”黑暗在一瞬間消退了。
孫偉強迫自己的眼皮落了下來,他眨了眨眼,一股暗紅色的氣息纏繞在他身上,似乎是在保護他。
“喝呼~~”
孫偉長吐了口氣,如果沒有喊出拉米雷斯的名字,說不定…
他擦去了額頭的冷汗,他來到這里最大的依仗就是拉米雷斯。
拉米雷斯曾經深入過虛空,他曾遠遠地窺探到虛空的貪婪之心,不會被現在這種“小場面”所震懾心神。
孫偉的眼睛再次變成豎瞳,他才有多余的心情去仔細觀此刻,察下方的那只獨眼。
而那只獨眼也并沒有展現出情緒波動,似乎剛才的失敗在它眼里不值一提。
獨眼下方還有一個更為巨大的黑影,孫偉能看到許多觸手在黑影四周招搖。
“長得真像維克茲啊。”他感嘆道。
他用豎瞳瞥了眼那只獨眼,“或許,你真是維克茲也說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