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正不斷對如何把江安給弄到大理寺的思慮中,需要到案的人都來齊了,不需要來的也來了。
你猜對了,還是張上心。
張上心看到江安和周正在說話,就蹦蹦跳跳過來,笑瞇瞇的問道:“江安,許久沒見,有沒有想姐姐啊?”
“有的呢,整整一頓午飯的時間沒見,想的飯都吃不下。”
徐壽滿頭黑線,你特么懟了三大碗白米飯,還叫吃不下飯,也不知怎地,興許是待在徐家的時間長了,江安飯量也逐漸照著徐家人看齊,吃的越來越多,徐夫人高興的看著江安念叨著能吃好,看來還要再長個兒。
“咯咯咯,姐姐也想你呢,你看吃完飯姐姐就趕緊來了。”
“趕緊來看熱鬧?”
“哎呀,一不小心被看出來了。”
“…”
徐壽暗啐一口,呸,狗男女。
“咳咳,張丫頭啊,不管你在外頭怎么鬧,在我大理寺可不準折騰,明白了嗎?”周正警告到。
“周叔叔說的什么話,人家可是天京城出了名的溫柔賢淑呢。”
“呵呵。”
“怎么,安弟弟有意見?”
“沒,沒,你長的好看你說啥都對。”
“咯咯咯。”
未時,策馬撞人案的審理正式開始。
大理寺卿周正主審,京兆尹副審,徐泰,李定遠,黃碩,張上心旁聽。
“帶人犯。”周正一拍驚堂木,大喝道。
黃碩怒視周正,周正才發現自己的錯誤,慌忙咳嗽一聲,更改道:“帶嫌犯。”
都怪小安,一直在想他說的新奇角度,然后又想怎么把他弄過來,心思都靜不下來。
黃書瑯被抬了上來,因為腿傷,跪在地上姿勢很難看,饒是如此,仍堅持跪在地上,凄慘的哭喊道:“冤枉啊,周大人明察,我冤枉啊。”
李定遠怒哼一聲,黃碩則撫須輕笑,這波表演還算到位。
“你冤枉與否,本官自有判斷。本官問你,王大牛狀告你大街上策馬而奔,撞傷其老父,以至此時老父還昏迷不醒,可有此事?”
黃書瑯跪在地上,腦袋埋得很低,恭敬到:“回大人,絕無此事。”
“最近幾日,你在何處,做些什么?”
“在我大伯府上讀書,大伯可以作證。”
“親屬之間,不允作證,那你腿傷緣之為何?”
“絆到了門檻,摔得。”
周正一臉淡定,倒是李定遠氣急敗壞,怒目而視黃書瑯:“黃口小兒,做了壞事還敢抵賴?”
“李將軍,還不相信本官嗎?莫要擾了公堂秩序。來人,帶人證,王大牛,江安,徐壽。”
江安,徐壽和王大牛三人依次進入公堂。
“王大牛,本官問你,你所狀告策馬撞你父的可是此人?”
“回大人,正是此人,撞我父親至其重傷,雙目失明,還口出狂言,望大人明察,還我公道。”
“嗯好,江安你將你所知盡數道來。”
江安于是又把這件事從頭到尾講了一遍,盡管在這兒的眾人都對此心知肚明,但這是流程,不能少的。
“你說你所得證物玉牌一枚,在何處?”
“回大人,在我身上。”
“呈上來。”
江安把玉牌遞給周正,周正拿著玉牌觀察摸索一番,這才問道:“黃書瑯,這可是你的物件?”
“確是在下所有。”
“那為何會在案發現場?給本官一個解釋。”
“我這玉牌數日之前被賊人所偷,興許是賊人行兇落在了現場也不一定。”
周正呵呵一笑,忽然厲聲道:“你撒謊。”
“大人何出此言?”
“黃書瑯,世人不知你黃家玉牌的佩戴方式,我大理寺卿還不知道嗎?你黃家玉牌分為兩塊,無字的在腰間,而這塊有字的不是在腰間配帶,是掛在脖子上的,并且深入衣襟之里,賊人所偷?且不說怎么偷,你在黃府又如何被偷啊?”
事實上黃家男子身上會有兩塊玉牌,一塊在腰間一塊在脖子上,質地大小都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胸口的那塊上邊有一行小字,記錄持有者的名字,而這塊也才是黃家子弟的憑證,腰間那塊只是為了掩人耳目。
黃碩臉色一變,這種事兒一直是家族隱秘,周正都知道?
周正當然不知道,現在周正想起來武皇派密碟司來告知自己這個秘聞的事,也覺得一陣不真實,看來陛下對門閥真的是動了必殺之心了,已經深入如斯。
“這…那照周大人所說,既然佩戴的如此隱秘,就算犯了案,又怎么會落在案發現場呢?”黃書瑯倒也算是思維敏捷。
江安不屑道:“黃鼠狼,你是不是忘了那天你嚇得尿了一地,掙扎著往后退的時候衣衫早已經凌亂,再后來更是上衣都掉到了胸腹。”
張上心聽到黃書瑯嚇尿,咯咯咯地笑了起來,黃書瑯臉色一紅,居然不好意思起來。
“大人,容許我問黃書瑯幾個問題,便可見分曉。”江安朝周正拱了拱手,恭敬到。
“允。”周正也想看看江安還有什么本事。
“黃書瑯,我問你,天上有幾個太陽?”
“一個。”
“你最喜歡吃什么?”
“魚。”
“學而時習之,出自哪兒。”
“論語。”
江安問的越來越快,全是些看起來簡單至極的問題,只是問的也來越急促,就算是做答的黃書瑯本人也開始縮減思考過程,才能跟上做答。
“怡紅院的姑娘漂亮嗎?”
“漂亮。”
“你喜歡嗎?”
“喜歡。”
“你怎么去的?”
“騎馬。”
“昨天傍晚你騎的什么馬?”
“棗紅色大馬。”
“京城的相撲管好玩嗎?”
“好玩。”
“里邊最厲害的是哪個人?”
“大壯最厲害。”
“他能打幾個人?”
“三個。”
“那三個人受傷了嗎?”
“鼻青臉腫。”
“昨天傍晚你傷了哪一個人?”
“一個老頭。”
“聽過孫悟空的故事嗎?”
“聽過。”
“記得觀世音菩薩嗎?”
“記得。”
“他的凈瓶是什么做的?”
“美玉。”
“喜歡玉嗎?”
“喜歡。”
“你的玉牌呢?”
“不小心掉了。”
江安攤了攤手,止住了問題,這么快速的問話嗓子還真是累啊,趕忙從徐泰的桌子上拿出來一個茶壺就這壺嘴一飲而盡,袖子抹了抹嘴巴。
周圍的人依然還在發愣,黃書瑯一臉好奇,低聲喊道:“大伯?大伯?”
黃碩反應過來,大罵一聲:“蠢貨。”說完拂袖而去。
“大伯,你怎么走了,還沒審完呢你得救我啊。”
周正笑瞇瞇地說道:“不不不,黃書瑯,已經審完了,來人,黃書瑯縱馬傷人,監禁十年,不得豁免,并,除去舉子身份,終生不得入朝,拉下去吧。”
黃書瑯大喊大鬧著被拖走了,王大牛伏在地上大哭著,其余眾人無不開懷,尤其是李定遠開懷大笑,拍著江安的肩膀,樂個不停。
張上心一蹦一跳的來到江安身前,抓住江安的胳膊,雙眼冒光:“你怎么做到的?”
“馬車跑得很快,不可能忽然停下來總是會繼續慢跑,你撞擊幾下錘柄,錘頭就會套近,我把這種性質叫做慣性。”然后江安又指了指自己的頭,說道:“而人的思維,也是具有慣性的,明白嗎?”
“不明白。”張上心眼神巴巴地委屈道,徐壽也跟著過來問。
周正不好跟著小輩一塊搶著問,準備一會兒再去,只是在心里頭默默道歉,齊師,這次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