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日彌天陣…”
陳修喃喃出這座陣法的名字。
彌天是漫天的意思,的確符合這陣法的描述,巨大的太陽漫天蔽日,處處都是災厄禍患,猙獰的惡鬼咆哮。
這座陣法很兇險,陳修才踏出一步,便覺得渾身上下劇烈地疼痛。
那是炎熱之氣在灼燒他的皮膚,侵蝕他的靈氣,腐朽他的意志,哪怕是在邊緣地帶都熱得驚人,這并非是普通的太陽,而是純粹的熾熱能量。
更加危險的是四周窺伺的厲鬼,烈日同樣時時刻刻灼燒他們的心靈,讓他們狂暴猙獰兇惡,但卻不傷及他們的身軀,如此一來,他們便會永生永世忍受痛苦,這是世間最殘忍的刑罰,不會有歸宿。
“要走出這座陣法,需要四十七步…”
陳修作出判斷,戰斗的時候,他便像是一臺精妙的機器,不會犯錯,不會失誤,永遠精準無誤。
這是數不勝數的戰斗中積累得來的經驗,他行過十三座世界,還只是個少年人而已,便經歷過無數次的生死危局。
摸索著再度踏出一步,就在這時,忽然一道嘶吼聲兇戾,那是一只厲鬼,陳修明白過來,神色凝重地揮拳。
全力一拳砸在那厲鬼身上,陳修的蠻力實在恐怖,那厲鬼只是一瞬間便哀嚎一聲湮滅,煙消云散。
“遭了!”
可陳修卻面色大變,原來那厲鬼的實力并不強悍,只是他渾身上下的熱氣便如毒一般無處不在,若與他接觸,便像是跗骨之蛆一般轉移到自己身上。
“好痛…”
便是陳修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劇烈地疼痛讓她身軀忍不住痙攣顫抖,似乎置身于無數層火爐之中。
更讓他驚懼的,是無數只厲鬼森冷的目光,隨處可以聽見移動聲,這群厲鬼們悍不畏死,前仆后繼地朝著自己沖來。
說是悍不畏死,其實并不妥當,這群厲鬼永生永世遭遇非人折磨,其實巴不得死在陳修手中才好,那才是真正的解脫。
陳修這才意識到這座大日彌天陣的兇險,還有什么東西比悍不畏死、攜帶火毒的生靈更加恐怖?不得不承認,自己一開始想得太過簡單了。
“那么這樣一來,我逃出升天的把握,便并非是四成…”
“而是兩成。”他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活命的希望直接打了對折。
這還是自己本就身處陣法邊緣的緣故,若是瞬間挪移到大日彌天陣的正中間,恐怕連一成的希望都不會有。
陳修盡力前行,躲避著厲鬼的襲擊,這很艱難,無形的灼熱和有形的厲鬼,每一樣都是刺人的尖刀,短短片刻便逼得陳修負傷,渾身上下都被烤得通紅。
“這樣下去不行…”
他呼出一口濁氣,越是到達陣法邊緣,厲鬼便越來越多,這群已經喪失理智的生物只具有基本的直覺,在直覺操控下自然會居住在距離自由最近的地方。
“如此一來…便是我當真逃出生天,恐怕也要重傷,到時同樣不可能是張百忍的對手…”
“有沒有什么辦法…”
他看著周遭無數厲鬼嘶吼著襲來,盡力平心靜氣,敏銳地思考。
“是了!”
陳修眼眸里忽然迸發出精光,大喜過望。
他想到了,想到了能夠擺脫這些厲鬼的方法。
毫不遲疑,陳修念頭一定便開始催動靈氣,無數道靈氣匹練隨之涌現。
只是這些靈氣匹練卻并非攻擊厲鬼,事實上,這些厲鬼的生命力很是強悍,光憑陳修的靈力匹練,遠不足以將他們斬盡殺絕。
那數十道靈力匹練速度快絕,竟然朝著陳修左右兩側快速飛行,在他精準的操控下,以不碰觸任何厲鬼為前提越行越遠。
那群厲鬼見狀先是愕然,旋即摒棄陳修,發瘋似地朝著靈氣匹練追尋而去。
他們似乎再看不到陳修,便像是追逐毛線團的小貓一般,只朝著無數道靈氣匹練飛奔,干澀青黃的身軀顫抖。
只是這樣的“小貓”并不可愛,反而顯得猙獰可怖,他們追逐的也并非是毛線團,而是靈氣匹練,或者說…死亡。
這樣的一幕讓陳修覺得悲哀,在這樣的人間地獄,就連死亡都是巨大的奢侈,都足以讓厲鬼們瘋搶追逐。
他們生前到底是什么人?又憑什么讓他們遭遇這樣的痛苦?天帝沒有這樣的權利,任誰都沒資格對人的性命予取予求。
沒有厲鬼阻礙,陳修輕而易舉便來到陣法的盡頭,在踏出最后一步之前,他停止操控靈力匹練,讓其爆發威能,成功殺死了幾頭厲鬼。
剩下的無數頭厲鬼呆滯,眼眸里的瘋狂神色再度退卻,呆愣愣地行走在煉獄中,忍受著無休止地絕望。
他們沒能爭搶到“死亡”的機會,這樣的絕望讓人心頭發寒。
陳修搖了搖頭,踏步邁出這座陣法,握緊了雙拳。
“我會讓你們解脫。”
“在殺死天帝之后。“
“一定。”
他眼眸里殺意猙獰,抬頭望向天幕,而天幕之上,無數道火云流轉,一片火紅色彩。
“你竟當真能夠逃出生天…”天帝有些訝然,不得不為陳修在戰斗時的智慧而贊嘆。
在這樣的危機時刻能想出這樣的法子,實在是與生俱來的獨特天賦,他天生便適合戰斗,適合在生死搏殺中決出一線生機。
“只是你碰到的是我…”
天帝神色猙獰,話語聲暴戾:“這一次,你必死無疑!”
“方才的煉獄如何?待你死后,我便將你的靈魂也制成厲鬼,讓你在里面永生永世遭受折磨,如此一來,才算是報答你將我解放出來的厚恩。”
話語落下,忽然風云突變,無數道火云不再向四面八方席卷,而是飛快地朝著正中間匯集。
巨大的火紅色光柱矗立在陳修面前,這樣的紅色太過濃郁,太陽光刺目,讓人有些難以直視。
“這是…”見到這樣駭人的一幕,陳修忍不住大驚失色,他未曾想到,天帝竟還有這樣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