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鏡前少女
拍賣會正式開始，藝術品被小心的搬上來。
藝術品和旅游逛景點很像，對它背后的歷史、故事不了解的話，看起來也就那樣。
覺得只不過是一幅畫、一個工藝品而已，憑什么賣那么貴。
不懂的人，五十包郵都嫌貴。
藝術品的價值更多是因為它所代表的一段故事。
一段引人悲傷、警惕、共鳴的故事。
在這點上，專業的主持人都沒有迪奧說得好。
看得出迪奧的確是英國貴族出身，別的方面不好說，這種和逼格相關的事情，真的是學了個精通。
雖然張明杵在旁邊，令迪奧感覺不爽，但格溫對他淵博的學識崇拜的模樣，抵消了這點不爽。
張明這頭聽著迪奧的介紹，另一邊觀察著整個會場，視線著重落在諾曼·奧斯本身上。
一件件的藝術品被拍賣出，諾曼·奧斯本始終沒有出手，直到一副畢加索的畫作搬上來，他舉起了牌子。
官方起拍價一千萬美金，諾曼第一個舉起牌子，報價五千萬。
沒有競價，沒有猶豫。
在起拍的同時，就將價格翻了五倍，這種志在必得的報價，把現場所有人都鎮住了。
是個人就看得出，諾曼·奧斯本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艘船上，就是為了這幅畫。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畫上，拍賣師舉起錘子，敲下三次，表示這輪拍賣成立。
“恭喜奧斯本先生，這幅鏡前少女在下船后，我們會親自送到您家中。”
就在賓客們猜測這幅畫里有什么秘密時，只有張明讀懂了諾曼的心思。
這是一種共鳴。
鏡前少女畫的是一個女孩在照鏡子，鏡子外面的她，青春靚麗，鏡子里的她面容扭曲，瞳孔血紅。
女孩在撫摸微微隆起的肚子，這代表了生命，也代表了欲望。
張明想到諾曼最終的遭遇，從一個溫文爾雅的商人，變成殺人如麻的綠魔，就像畫中的女孩，一體兩面，最終惡魔會在殺戮和破壞的欲望中誕生。
這幅畫跟他真的很搭。
不過…會主動買這幅畫，看來諾曼的好日子也快到頭了。
拍賣會結束后，人們進入目的性社交階段，端著酒杯尋找著交談的目標，只有像迪奧這樣的年輕人，才想著上去玩。
這時一名侍者走到諾曼旁邊，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諾曼先是露出詫異的表情，考慮幾秒后，點了點頭，跟著侍者上了電梯。
張明數著樓層，是五樓下的電梯。
迪奧興致滿滿地對格溫說：“我帶你去三樓酒吧，這里的調酒師會調一種草莓味飲料，很好喝，而且是加了牛奶，無酒精的。”
格溫眨著大眼睛說：“好呀。”
迪奧被格溫可愛的表情萌得心跳加快，緊接著，他就看到張明也是一樣朝他眨著眼睛，說：“一起吧，我最喜歡喝草莓牛奶了。”
迪奧那顆萌動的心，差點停止了跳動。
迪奧內心暴躁度+999。
不是張明想當電燈泡，他既然想要玩諜中諜似的追蹤，總需要幾個“平民”作為掩護，迪奧這個淳樸的英國小伙，簡直是最好的掩護對象。
三個人進入電梯中，張明試著按下五樓。
根本沒反應。
格溫指著一個刷卡區域：“我們賓客最高能抵達的樓層是四樓，再往上就是私人區域，沒有專門的卡刷一下，電梯是上不去的。”
二、三樓是娛樂區，四樓是客房，諾曼在五樓下了電梯，張明幾人則是在三樓。
張明和諾曼保持垂直，隔著一層樓，兩個人的距離已經接近第三視角攝像頭的極限，能看到的畫面變得有限，幸運的是聲音上不受影響。
張明也考慮過要不要去四樓，但四樓全都是客房，可以走動的空間有限，而且一個人在廊道中晃來晃去，肯定會引來保安的注意，不如在留在三樓活動起來更自由些。
侍者將諾曼帶到了一間辦公室前，敲了敲門，聽到門后讓他們進來的聲音后，推開門，示意諾曼進去，然后關上了門。
“奧斯本先生，請坐，您叫我T就可以，很榮幸能見到您。”
找了一夜，終于找到T先生了！
張明覺得這件事越來越有意思了，在他的視角中，只能看到兩雙皮鞋，看鞋碼大小，T先生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
羅伊描述的很貼切，T先生說話的方式特別機械，每個單詞都過于很標準，一個詞一個詞蹦出來，完全不像是一個活人在說話。
T先生打開一個盒子，推過去：“正宗古巴雪茄。”
諾曼拿起一根，T先生掏出打火機，幫他點上，又給自己點了一根。
兩個男人吞吐著煙霧，幾秒后，諾曼長長呼出一口氣，靠在沙發上。
“T先生，謝謝你的畫，這是比不小的數額。”諾曼說，“你想和我談談？”
諾曼是在一次畫展中，看到了鏡前少女的臨摹樣品，僅是臨摹的仿制品，就給他極大的沖擊，于是他開始尋求畢加索的真跡。
他會親自參加這場拍賣會，也是因為邀請函上明明白白寫著，本次拍賣會將拍賣鏡前少女。
沒想到，諾曼剛把這幅畫拍賣下來，侍者就告訴他，舉辦這次晚宴的主人愿意將畫免費贈送給他。
作為交換，希望諾曼能抽出幾分鐘，上來談談。
談幾句話，就能換來五千萬美金，對于普通人來講這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但對于諾曼·奧斯本來講，比起錢，他更好奇這艘船的主人究竟想做什么。
提前了解他的需求，刻意舉辦這場拍賣會，一切就是為了和他“談一談”。
作為一個出色的商人，諾曼敏感的覺得，這里面會有一場交易。
一場有趣的交易。
T先生繼續用機器人一樣的腔調說：
“我們對奧斯本集團的肢體再生技術很感興趣，通過一些內部渠道了解到，目前肢體再生技術中，最大的阻礙就是人體能量無法滿足再生時的需求。”
“恰巧我們近期研發出一種生物能量補充藥劑，只要一支小小的藥劑，就能給人體提供龐大的生物能量。我想我們之間可以形成一個完美的合作。”
“哦？”諾曼挑了挑眉，表情上沒有任何變化，心臟卻越跳越快。
他感到嘴唇發干，久違的緊張感將諾曼·奧斯本包圍。
有的人認為奧斯本集團做生物醫療是為了賺錢 有的人認為是為了造福人類。
實際上，諾曼是為了自己，為了他的兒子。
奧斯本這個姓氏，代表的是一個傳奇的家族。
每一個奧斯本的年輕人，都有著常人難以匹及的天賦。
優秀、謙遜、上進，就是他們的代名詞。
可上帝在賜予了奧斯本天賦的同時，惡魔也給他們下了詛咒——
家族遺傳病！
奧斯本家族的男人幾乎無法得到善終，他們就會像是曇花一樣，綻放出光輝后，快速凋零、死亡。
諾曼想要改變這種宿命，肢體再生技術是最重要的一環，但人體太過脆弱，經過多次測算，人類的身體根本無法承受肢體再生的負擔。
他的下屬甚至提出要混入蜥蜴的DNA，提高人體自愈能力的瘋狂方法。
T先生說：“如果方便的話，我可以帶您親眼見一下藥劑的效果。”
諾曼做了個深呼吸，將內心的激動平復下來。
“那再好不過了。”諾曼說。
T先生站起來，打開辦公室后門。
一條狹長的廊道，廊道兩側是鏡子，盡頭是一扇堅固的金屬門。
門后是一間寬敞的實驗室，諾曼和T先生站在一扇巨大單向玻璃后面，實驗室躺著一個瘦弱的女人，而在女人旁邊還立著一個跑步機。
T先生走到控制臺，那里放著一個準備好的手提箱，他打開手提箱，冒出陣陣寒氣。
兩只巴掌大小，裝滿了淡藍色液體的玻璃瓶，靜靜的躺在箱子里。
“這是藥劑原液，因為時間緊急，暫時還只有兩支成品。等下另一只就請奧斯本先生帶回去仔細研究。”
T先生拿起一個，放在控制臺一個凹陷處，在設備操控下，玻璃瓶緩緩進入控制臺，最終注射進女人的身體中。
一秒、兩秒、三秒…
昏迷的女人突然坐了起來，血管凸起，浮現淡淡的藍色，身體輕微的抽搐。
滴答——滴答——
女人鼻腔中流出大量的血，她大口喘息，呼吸在常溫下竟然出現白霧，可見她的身體中已經炙熱到什么程度。
“去跑。”
女人像是一個木偶，乖乖聽從命令，打開跑步機，將速度開到最大。
這是一臺特質的跑步機，速度快的驚人，蘆葦桿般瘦弱的女人，雙腿瘋狂的奔跑，鼻血灑落，跑步機的履帶被染的通紅。
即便如此，她還在跑，不停的跑，直到——
咔嚓！
她跑的太快，把小腿甩骨折了！
跑步機把女人甩在地上，她像是感覺不到疼痛，雙腿無意識的在地上做跑步的動作，消耗著積壓在身體里的精力。
控制臺上對女人的身體數據全程監控，諾曼看著完全不合常理的數值，半天說不出話。
過了很久，女人死了，數值全部歸零。
T先生說：“奧斯本先生，這個實驗你滿意嗎？”
“很滿意。”諾曼做了個深呼吸，“接下來我們可以談談合作了。”
他轉過來，一雙深邃的眼睛盯著T先生說：“能讓真正的主人出來談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