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安妍來到店里的時候蘇子放已經將衛生打掃完,甚至還給她準備了一碗陽春面。
“不是說等我來幫忙嗎?”沈安妍有些不好意思。
“起早了,沒什么事情就順便做了早飯,沒事。”蘇子放擦干手給自己泡上一壺茶。
“那我需要做什么嗎?”沈安妍第一次在餐廳幫忙,看著一切都有些新奇。
“很簡單,幫我記一下客人吃什么,然后告訴我就好。上午和人不多,中午楊瓊就會來幫忙了。”蘇子凡叮囑道。
“好的,蘇老板。”沈安妍甜甜一笑。
“話說,薛新箋有沒有和你說過她爺爺有沒有答應見我?”蘇子放還是有些忐忑。
賈西貝和趙熙都看重自己,結果到最后,萬一連參會資格都沒有就好玩了。
“還沒有,她如果有消息了會告訴我的吧。”沈安妍眉頭微蹙,嘀咕著:“不過這么久也不應該,除非薛爺爺那邊有什么耽誤。”
“但愿吧。”蘇子放總覺得拿到入場券的過程不會那么順利。
“蘇…喲,我看到了誰?!”
正說著,薛新箋自己從門口走進,夸張地看向柜臺前的兩人。
“安妍,怪不得連我的微信都不回,原來是…噢!”
“這么早就在蘇老板這里,難道你們昨晚…嘿嘿嘿。”薛新箋不懷好意的笑道。
“薛姑娘,話不能亂說,我倒是不要緊,安妍會打你的!”蘇子放沒有接薛新箋的調侃,轉而問道:“吃了么?正好還有面。”
“不了,等下還有事情,急著趕路。就是特意過來給你送個東西。”
“什么?”
“一封信。”薛新箋從包里抽出一個信封遞給蘇子放。
蘇子放有些忐忑地接下。
“誰的?”
“你自己看,爺爺不讓我看。”
蘇子放接過信封,還想問兩句,結果薛新箋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飛速跑開,嘴里嘀咕著什么:“來的不是時候,我先走了,安妍姐不要打我。”
“看來這下是誤會大了。”蘇子放向沈安妍投去一個無奈的表情。
“沒事。”沈安妍捂嘴一笑,沒有說什么。
這倒是讓蘇子放心里開始嘀咕:“這究竟是什么意思,是說被誤會沒事還是自己和她沒事…”
可是這話又不好當面問清楚,只好嘿嘿一笑裝作無事發生。
“薛爺爺給你的?誰的信啊?”沈安妍抬頭看過來。
“不知道,看上面的字跡有些年頭了。”蘇子放把信封放在柜臺上。
信封和那種影視劇中出現的信封大體類似,牛皮紙做成,豎排,中間有一個紅色的框寫著薛意兄收啟。
“是別人寫給薛爺爺的。”沈安妍指著信封左下角,寫信的人叫興朝。
聽到沈安妍的話,蘇子放才注意到,信封左下角有一行紅字寫著“興朝手緘”。
蘇子放瞬間陷入沉默。
“怎么了?”沈安妍注意到蘇子放面色凝重,問道。
“我想我知道這信是誰寫的了。”
“誰?”
“我爺爺。”
看沈安妍不是很明白的樣子,蘇子放解釋道:“蘇興朝是我爺爺的名字。薛爺爺給我這封信,應該不會是重名。”
“呃…沒聽你說過,你爺爺還認識薛爺爺啊。”沈安妍吃驚道。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這事情。”蘇子放強作鎮定打開信封,抽出里面薄薄一張信紙,上面的小楷還是毛筆書寫而成。
“薛意吾兄:
愚弟前幾日在古籍上看到蝦腐做法,倍覺妙趣橫生,特抄送薛意兄一觀,以期復現。
弟蘇興朝恭候”
再后面便是一段純正的文言文菜譜,蘇子放看了一眼,良久無語。
沈安妍以為他是睹物思人,安慰道:“都過去了,現在不是店鋪又回來,一切都在慢慢變好么!”
“沒有,我只是感慨,我爺爺這語文水平,和我差不多,這話半文半白的,還真像是我高中生文言文水平寫出來的東西。看來我家成績差是有遺傳的。”
沈安妍:…
“打擾了!”
“信上說什么了,總不至于薛爺爺就是為了給你送信,物歸原主的吧?”沈安妍側過腦袋。
“應該是讓我做一道菜。”蘇子放將信翻頁,露出大偵探福爾摩放的微笑,“你看,果然是。”
沈安妍湊近,看清了上面的話。
“蘇小友,新箋說你做的龍井蝦仁很正宗,我很欣慰。你找我的事情我也知道,前幾日小賈托人來說情,我沒答應,也沒回絕。這張菜譜是你爺爺當年請教我的,可惜后來沒有機會見面再給他,那么如今給你也是一樣,就算是一個小小的考驗吧。等你做完這份料理,我再考慮該不該答應小賈。”
“唔,考驗么?”沈安妍皺起眉頭開始抱怨起薛新箋,“怪不得她走的那么快,包票打好了,結果被打臉了。下次見面一定要好好笑她一番。”
“還好。”蘇子放沒有在意沈安妍的話。
懸在心頭的石頭落地,讓他安心不少,本來他是擔心薛意冷面嚴苛,不管誰去說情都不會給自己交流會的名額。
現在看來還是有一線生機。
“不過,蝦腐是什么料理?”蘇子放疑惑著,重新將菜譜翻回,開始逐字研究,像極了考試做文言文閱讀的模樣。
“脫大蝦頭,搗爛,水和,濾去渣,少入雞鴨子調勻,入鍋烹熟。取冷水,瀉下,俱浮于水面,撈。苴絹布中輕壓去水,即為腐也。其脫肉機上斬絕細醢,和鹽、花椒、浥酒為丸餅,烹熟,置腐上,擷鮮紫蘇葉、甘草、胡椒、醬油調和,原汁瀹之。或姜汁醋澆之,或入羹。”
上面還有薛意加的標注,點圈一氣。
看進眼里,好像每一個字都認識,但是連在一起又不知道意思了。
“安妍,你文言文好么?”蘇子放開始求助。
“一般吧。”沈安妍接過蘇子放遞來的信紙開始逐字翻譯起來,遇到特殊批注還會停下來說明一下。
“苴是包裹的意思。”
“醢就是肉醬。”
“機應該是通假字,通幾,就是放在案板上。”
“總之,大概就是先這樣,再這樣,最后這樣,那樣,就做好了。”
沈安妍不僅解釋完,還遞過一張寫滿白話文翻譯的全新版本。
“這,就是一般的水準么?”蘇子放開始懷疑自己九年制義務教育是不是都學錯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