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所修的功法,這豈不是跟那白絹的秘密有關?
風九離立刻問道:“但說無妨。”
聽了這話,空念也是不再猶豫,他說道:“風施主,我剛才幫你療傷的時候,發現你體內真氣太過兇蠻,雖然威力十足,但在調理自身這一方面卻無建樹,長期修煉下去,甚至會有損經脈,這有違常理,不知,風施主修行的到底是何種內功?”
風九離沉默了,他自然能感受到體內真氣的兇暴,可是卻并不認同空念的說法,雖然算上這一次,自己開塵成功之后攏共進行過兩次真氣的修行,但是這并不妨礙他了解這白絹的情況。
每次修行固然兇險,但若是說到實際的傷害,他卻并未見到,一切都在可以承受的范圍內,而內力真氣,卻是實打實的增強了。
他說道:“這是在下的秘密,恕不能如實相告。”
“不不不,不用。”空念連忙擺手,他笑著說道,“沒有關系的,這本就是我問的過多了,施主,夜路難走,我看綠衣姑娘今晚應該是不會回來了,你若沒有什么別的事,還是趕緊回去吧。”
風九離知道,對方并不是下逐客令,而是真的在為自己考慮,天色已晚,這世道可并不太平。
辭別了五里廟,風九離就順著密道回到了公主府,第二天,他就被送到了皇宮里。
風九離跟韓商離只見過一次,印象并不好,但也說不上厭惡,因為實際上他并不了解對方。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來到韓商離這里,韓商離卻是像將他忘記了一樣,沒有怎么理會他,他不愿意亂走,這三天白天的時候除了學習宮中禮儀外都在屋里坐著,弄了一大桶涼水,然后開始修煉,修煉夠了就隔著窗紙看著韓商離在院中同宮女嬉鬧。
這個韓商離也是有意思的很,在自己的宮里,就全然不像當時在韓文芊那里一板一眼,此刻他正蒙著眼睛,跟幾個長相好看,年齡相仿的宮女在一起捉迷藏。
那三個宮女,一個叫翠玉,一個叫小蘇,還有一個叫黃雀兒,都是在這宮里伺候的女孩兒。
一窗之隔。
窗子外面,蒙著眼睛的韓商離抓住一個女孩兒的外衫,立刻眉開眼笑的往前一撲,可是卻只扯掉了那外面的袍子,被那女孩兒跑開了。
“這么靈巧,一定是黃雀兒,看我抓到你不好好收拾你一下。”
“她可不是黃雀兒。”女孩兒們咯咯地輕笑著,拍著手掌,靈巧的躲來躲去。
“這聲音,是翠玉!”韓商離玩的開心,可是女孩兒們太靈活了,他怎么抓都抓不到,只不過他也不生氣,他的脾氣從來不好,卻也不會向女孩子生氣。
他只能憑著自己的耳朵,可是他左撲右閃了老半天,這些女孩兒也學聰明了,她們穿的都是軟底的小鞋,落地沒有絲毫聲音,只要不說話,韓商離什么都聽不見,根本不知道該往哪邊去,只能伸著手四處摸索,嘴里喊著:“說好了抓到誰誰就給我親,可不許反悔。”
“說話算話。”小蘇忍不住喊了一聲,韓商離立刻笑著撲了過來,可仍舊撲了個空,引得女孩兒們一陣哄笑,韓商離也無奈的笑了起來。
風九離就坐在窗邊看著,慢慢的也看懂了韓商離在玩什么,覺得無聊,也覺得韓商離太笨了,若是換上自己,即便閉著眼睛,低頭矮身一個掃堂腿,這些女孩兒保準一個都躲不過去。
可最后靈巧的黃雀倒是被抓到了,風九離看得出,她是故意被抓住的,韓商離一把扯下蒙住眼睛的紗巾,看著懷里的小姑娘,抱著她轉了好幾圈,在剩下兩人哄笑的起哄中,對著黃雀兒的小臉兒親了一大口,然后剩下的小蘇和翠玉也撲了上來…
風九離看的滿臉通紅,立刻轉過身去不再看,過了好半天,他的心才平靜下來。
外面的嬉鬧聲不斷,可是外面越熱鬧,他的心里就越孤單,這里對他來說像是畫中的世界,而他則是一個看畫的人,跟這個美妙的世界格格不入。
他又想起慕凌雪了。
到了晚上,宮女都已經回去,即便韓商離再荒唐,森嚴的規矩,冷臉的老太監也絕不會允許有任何女子在一位剛剛要十四歲的皇子府中留宿,一旦出了事情,他們誰都擔不了這個干系。
也就只有到了晚上,風九離才有出來逛一逛的機會,白天那個帶他來的姐姐,早已囑咐過他哪里可以去,哪里不能去,他也都記得清楚,沒有任何逾越的打算,一直到了午夜時分,他又轉回了院子。
他開始練劍。
花間醉刺破夜風,真氣繚繞,破風的時候發出哧哧的聲音,宛如鬼嚎一般讓人恐懼。
他翻身跳躍,按照記憶中一套太上乾坤劍的劍招舞動,招式迅疾,卻無多少殺氣,按照書中描述,這本就不是一本主殺伐的劍術,但也絲毫不影響其中招式精妙,一套劍招練下來,滿院劍光飛舞。
“好!”有人拍手叫好。
風九離大驚,這才發現不遠處的臺階上站了一個人,而這個人,不出意外正是韓商離。
“殿下還不睡覺?”
“睡不著。”韓商離絲毫不在乎自己的形象,爬到石臺上蹲著,看著風九離說道,“你這劍法看著真厲害,我也想學,可是我姐姐不讓。”
“為什么?”三日的相處,讓風九離也不是過多畏懼這位皇子,至少與他的相處,遠比風九離自己想象的要容易得多,“你若想學劍,公主府里有那么多用劍的高手,隨便找一個,都可以學了。”
“我姐姐不讓。”韓商離搖了搖頭,他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百無聊賴的說道,“我姐姐總說,劍術是武人的技藝,練的再好,以一敵十,以一敵百已經太難,而我要學的是統御百萬人的武術,學劍就落了下乘。”
聽了這話,風九離笑了笑,公主說的并沒有錯,但是太過極端,不過有些話他只能想,卻不能說。
韓商離笑道:“我也覺得我姐姐說的沒錯。”
“那殿下統御百萬人的武術學習的如何?”風九離笑道,他知道,公主殿下那些所謂統御百萬人的武術,就是老夫子所教導的書本上的圣人之言。
可是聽了這話,韓商離只是搖了搖頭,他說:“那些東西太沒意思了,功課我雖然都認真對待,但是我的心并不放在上面,所以我知道我做不好的,就連夫子每次評價我的文章也都只說,中規中矩。”
中規中矩。
想到這四個字,韓商離又笑了起來,風九離沒笑,韓商離在跟他交心,他很可憐,長這么大,在這深宮之中,從小就受著一家人的殷切期待,卻連個交心的人都沒有。
只是風九離卻不愿意做這個交心的人,因為他不愿意也不能,他甚至不想知道太多韓商離的事情,因為如果按照韓文芊的計劃,眼前這個看起來傷春悲秋,孤獨的死小孩兒,遲早會成長為一名冷血的帝王,而帝王的秘密被自己知道的太多,那時候自己恐怕難逃一死。
若是他失敗了,自己又會有什么好下場呢?
他只好連忙轉移話題,“若是殿下想學習劍術,我可以教你。”
可誰知韓商離只瞥了他一眼,并沒有想象中的驚喜,淡淡的笑了笑,“你的膽子倒是挺大。”
“我膽子不大,只是公主也沒跟我說過,不許教殿下劍術。”
“可是我剛剛說過。”
“只要殿下不說,又有誰知道呢?”
是啊,只要韓商離不說,在這皇宮里,在這公主的眼皮子底下,他就能做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