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天下烏鴉一般黑

　　其實還有更多的計劃在后面，只是根據過往的經驗，嚴巖心里知道，是不可能短時間實現的。歐陽雪會習慣性對自家生意的進一步發展表現出拒絕，或者是懷疑。

　　在過去兩年里，李志峰的公司離自家店的距離很遠，一個在城東，一個在城西，平時工作很忙，嚴巖不可能像在夢想集團的時候，兼顧兩頭。

　　好在歐陽雪習慣守店，旅游業務涉及的環節很多，不像賣機票的時候，會有欠款的煩惱，旅游基本上沒有應收款，這倒省了很多事。雖然歐陽雪對馮婧沒有什么管理，但是店小利潤透明，加油做業務才有滿意的工資拿，馮婧比以前做辦公文員的時候有激情多了。

　　就這種狀態下，平靜的過了兩年，旅游業務沒有起伏，卻還穩定。

　　我們的旅行社老朋友程總，買房買車后在這兩年認真的做了一段時間業務。

　　實質上她這個老總和歐陽雪以及其他旅游門店的老板沒有什么區別，同樣是一個老板請了一個員工而已。

　　然而這程總和李志峰雖不認識，卻有異曲同工之妙，每次看見業務量增加，員工工資拿得高的時候，總是心里絞痛，弄得員工都和她不歡而散。

　　不得不讓人佩服的是，這人眼看三十好幾，讓人費解的是只有事業心掙錢，其他方面好像一概不顧，好像沒有半點情欲。每次電視上那位女強人死了丈夫后走向成功的案例都會被她拿出來膜拜宣傳，其實她忽略了一點，人家丈夫是去世了，沒有證據證明如果丈夫不去世的話就會平凡的了卻殘生。

　　情欲看似沒有，情緒倒是滿高的，有幾次她找人借錢，別人沒借，就懷恨在心，背著別人說了好多壞話。

　　在這一點上，節操還不如李志峰，所以時間長了，嚴巖對這位程總的印象并沒有多好，再加上程總對男人不知道哪里來的攻擊性，這讓嚴巖有點害怕，敬而遠之。

　　要知道為什么，可能每個人都能在過去的經歷里找到原因，只是其他人沒有這個興趣，自己又不易發覺。

　　畢竟公司賣了股份，大家投入了錢，最關鍵的是大家綁在了一起，有更多機會掙錢。

　　一開始嚴巖就提出過，程總作為執行董事，任職做事辛苦，應該取得勞動報酬，程總當時一口拒絕，說為了將來的團隊，免費為大家服務。

　　其實每次以公司的名義和供應商談好的價格她又暗中提價，當個二道販子賺取各位股東和參與合作者的差價。

　　名也要，利也要，這種沽名釣譽之徒，按照嚴巖以前的剛直怕是早就不愿來往。可惜，行走在這現實之間，又每每都會遇到這種人，不得不妥協。自己在李志峰公司上班期間，無暇兩頭照顧，歐陽雪又不愛動腦策劃公司，恰好有這程總跳上跳下，為大家謀福利，雖然心里知道這小姐姐懷有私心，但多少會讓自家多賺一點，就這樣半抵擋半合作著。

　　做人，其實心累。

　　要說這旅游市場，相比李志峰的寵物醫療行業更是魚龍混雜。寵物醫療行業，再怎么說屬于醫療行業，從業人員多少還有門檻標準，醫生自我認同也是知識分子一類。這旅游門店生意就不一樣，不管是導游，旅游車司機，還是大學生，小學生，不管過去是干什么的，只要不是限制人生自由人員，都可以來干這個，所以做這行的競爭難度并不小。

　　最近國家放寬政策，旅游公司和門店瞬間開滿了大街小巷和寫字樓，各家旅行社的供應商也是想近辦法搶占市場。

　　程總意識到這一點，想要抓住這一波市場機會，以后自己將會真正的成為女強人，受萬人敬仰，也不用借錢了。于是和多家旅行社供應商洽談過，希望在年底再給每個旅行社門店額外返利，這樣大家都能掙錢，做事才有激情——自己聲望才能提高。

　　最后，老牌旅行社黎總和程總達成了協議。年底以最高價格的返利給程總團隊的合作門市，并以人格擔保。

　　程總也非常高興，帶著十多家門市老板，專門邀請黎總到了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招待了一番，當然費用是每個人均攤的。

　　到了年底，效果不錯，業績最好的當然是程總門店，算下來得好幾萬的返利，歐陽雪門店也不差，估計一下也是十多家門店中的二三名，也是兩萬多。

　　大家都興高采烈的做好統計表發給黎總，黎總打了一半的款就按住不動了。

　　又過很久，大家心里開始懷疑，一開始這黎總就說以人格擔保這個事，后來拿出合同要簽字的時候，卻是推三推四。

　　想到這里，嚴巖腦海里就冒出了李志峰，這經歷何其相似，再多一個也不奇怪。

　　果然，被天天的電話逼得沒辦法，黎總沒有好氣的說了實話，后面的錢，沒有了。

　　這肯定不能接受，尤其是程總，自己交的游客最多，返利也最多，你黎總說不給就不給，而且沒有原因，沒個解釋，還牛氣沖天。

　　這讓女權主義者程總是不能接受的。

　　鬧，要鬧，一定要到黎總的公司去鬧，錢收不到，起到鬧得他無臉見人。

　　隨即叫了幾個門店老板，不知道又在哪里找了幾個大個紋身的伙計一行，歐陽雪沒有見過這種陣勢，只能嚴巖出馬來干這事。

　　嚴巖上學沒少和李志峰雞哥一伙少干這唬人的事情，最近幾年還去鞏玉宗那里催過賬，知道這沒憑沒據的，要起來有難度，權當過去湊個熱鬧。

　　事情不出所料，這黎總當老總這么久，也不是吃素的，人再多也拿他沒辦法，難道喊的紋身大個子還真敢動手？動了手性質就變了。

　　黎總連一個好態度都沒有給程總，全當這小女娃子帶了一幫烏合之眾來鬧事，并叫囂：“我就是油鹽不進，我就是不要臉，怎么著？有本是碰我一下，碰了我就往地上躺。”

　　程總氣得不行，這一年給黎總掙了不少錢，沒想到遇見過這么不要臉的人，只能紅著臉嘰嘰喳喳的罵著，旁人都聽不見她在說什么。

　　待罵得累了，見黎總悠閑得抽煙，喝茶都快喝完一壺。程總下不了臺，只有給管理部門打電話，人家哪知道你們私下口頭協議，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也只能不了了之。

　　嚴巖才發現，經過這么多年各種的不守信用摧殘，自己已經有一顆大心臟，如果有人說到做到，履行了承諾，反而覺得撿了個大便宜。

　　程總被一個中年老男人忽悠，女權的心倍受打擊，要不到錢不說，還倒給請來的紋身大個子拿了辛苦費。心里過不了這坎，“命令”各門店，以后不得和這黎總合作。

　　不過她忘了，她并沒有權利對自主經營的門店下這種行政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