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回 一脈相承
空曠的廣場上，擺著數十張桌子，巫村族人們聚集在一起，大塊吃肉，大口喝酒，咧嘴笑哈哈。
“有熊，來，我敬你，”身形魁梧的巫達端著大碗。
“巫大哥，來，”徐有熊噌的站起，兩人碰碗后，直接喝光。
“今天什么日子啊？”碗還端在手里，徐有熊疑問道。
“村里有老人壽寢，”巫達回道。
“壽寢！”徐有熊驚訝一聲，壓低聲音問道：“我怎么看這情形比誰家娶媳婦還要開心？”
一大早，徐有熊就被巫達拉來喝酒，初見這情形，還以為是什么喜慶日子。
眼下聽巫達這么一說，也有些意外。
不過轉念一想，以前村里死了老人的時候，除了本家的人，前來悼念的，大多時候也都是樂呵呵的。
“姜老兒女，此時也不知道在哪里，你看這廣場上，除了我們這一桌，不是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就是姬安那般不懂事的小家伙，還能哭哭啼啼的不成，”巫達笑說道。
“姜老，是不是昨天還喊我們進屋喝酒的那個老伯？”徐有熊疑問道。
“是，”巫達神色一黯。
這幾日，徐有熊和巫達沒少在村里轉悠。
至于其他幾人，都被大長老拉去幻境里修煉，鮮少露面。
“來，喝酒，”徐有熊端起酒碗，兩人又一口干了。
就在這時候，不遠處傳來大長老的聲音。
“各位，都過來吧！”
頓時，剛剛還笑哈哈喝著酒的人都朝著大長老位置聚集過去，百十號人圍了一圈。
人群中，大長老滿面紅光，大聲道：“姜自在死了，大家應該也知道，接下來該干什么了吧。”
有人閉目不語，有人喧嘩起來。
“這次，該哪家孩子了？”大長老看向眾人問道。
“應是姜小槐，”人群中有一老人半是懷疑道。
“姜自在的孫子？”大長老雙眉一挑。
“是吧？”老人嘟囔了一聲。
“姜小槐，在的話出來跟我走，”大長老笑呵呵喊了一聲。
人群一陣涌動，一個身穿白色孝服的小男孩走了出來，看起來比姬安還要小兩歲，只看著眾人的眼神清澈無比，絲毫不見慌亂。
“姬爺爺好，”姜小槐笑著叫了聲。
“你這小鬼，”大長老伸手將姜小槐的頭發揉的雜亂，哈哈笑道：“走，去見你爺爺。”
“爺爺不是死了么？”姜小槐站在原地沒動，表情有些困惑。
“對，是死了，不過不妨礙你去見他，”大長老蹲下身子，沖著姜小槐指了指遠處，道：“你爺爺就在那邊，走。”
“好啊！”姜小槐猛地一跳，將小手塞進大長老掌心里。
“有熊，我們也去看看，”巫達攬過徐有熊的肩膀，兩人跟在人群后面往前走去。
踏過一座木橋，前面蓋著一棟尖頂石樓。
石樓前，露天放著一尊三足大鼎。
鼎，徐有熊不免多看了幾眼。
倒不是這鼎如何吸人眼球，而是裊裊生煙的鼎內，坐著一個老人。
老人似閉目深思，一頭白發隨著微風拂動。
若不是見過姜老，徐有熊還以為有人在鼎里泡澡。
然后，大長老帶人來觀摩。
胡思亂想時，大長老帶著姜小槐走到了鼎前。
大長老恰恰高過鼎身一個頭，姜小槐只比鼎足高那么一點點。
“姜小槐，你爺爺就在上面，”大長老指了指鼎，低頭看著姜小槐說道。
“抱我上去，我要看爺爺，”姜小槐表情平靜。
大長老彎下腰，叉著姜小槐的咯吱窩舉了起來。
瞬間，姜小槐就看到了鼎中的姜自在。
“爺爺，”姜小槐叫了一聲。
“爺爺？”又叫了一聲。
“爺爺死了，”姜小槐扭著脖子問大長老。
“對，死了，”大長老點了點頭。
“為什么把爺爺泡在藥湯里？”
“因為有用！”
“為什么爺爺在流血？”
“因為有用！”
“為什么？”姜小槐眼里隱隱有淚，卻又倔強的昂起頭。
“姜小槐，你仔細聽好，你爺爺死了，但他的血對你有用，你要好好珍惜，知道么？”大長老神情嚴肅。
“知道！”姜小槐抽了抽鼻子。
“進去吧，”大長老把姜小槐放進鼎里。
頓時，姜小槐的身形從徐有熊眼里消失。
這是干什么？
鼎里傳出姜小槐痛苦的叫喚聲。
很快，那聲音又變成一種壓抑，隱忍的沉重呼吸聲。
徐有熊有注意到，隨著姜小槐被放進鼎里，“觀禮”的眾人神色都嚴肅起來。
本來，徐有熊是想問問巫達怎么回事，但看著巫達同樣嚴肅的神色，徐有熊又不打算問了。
只是心里有所猜測。
時間約莫過去了一刻鐘，鼎中的聲音也漸漸小了些。
姜自在原本布滿褶子的臉也一點點凹陷下去，很快，就變成了皮鎖骨頭的樣子。
“巫族歷任老人死去，都有族中小孩繼承，他們的血將是這些孩子覺醒‘巫’的良藥，巫族便是靠著這種傳承方式，一代一代走到現在，”巫達的聲音透著一股蒼涼，他知道徐有熊心里有疑問。
“真是了不起，”徐有熊嘆道。
“或許說是一種無奈的妥協吧，有時我也會想，巫會不會隨著時間消失。”
“為什么？”徐有熊疑問道。
“就像你眼前看到的，姜老死了，他血液中的一部分巫力被姜小槐繼承，但更多的，卻是消散，巫族代代傳承，終究還能剩下多久時間了？”巫達拋給了徐有熊一個疑問，也將這個疑問留在了自己心里。
“你覺得云州秘境如何？”巫達忽然問道。
“自然是修仙中人魚躍龍門的大好地方，你怎么突然想起來問這個？”徐有熊看向巫達，有些詫異。
“如此說法倒也沒錯，不過，云州秘境還藏著些其他秘密。”
“有秘密也不奇怪，”徐有熊笑了笑，如云州秘境這種神異的地方，怎可能沒有埋下一些秘密。
“也和巫族相關，甚至干系到人族傳承。”
徐有熊聞言一驚，正想再問，忽覺肩膀上被人一拍，回頭看去，卻是大長老。
“大長老？”徐有熊眼色有些古怪。
“有熊吶，我要和你談一件大事，一件真正的大事！”
“多大？”